谷小白并没有太在意肖平的目光。
    梅尔尼科夫冻土研究所，一直是他非常想要参观的地方。
    只是，研究所里的破旧，超出了他的想象。
    陈旧的水泥与钢铁支撑起来了下行的台阶。
    昏黄的灯光在走廊里摇曳，谷小白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在迈入一座冰冷的古墓，而不是进入一个研究所。
    身上的大氅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温暖，沉重的大氅贴在他的身上，四周的寒冷，还是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挤压了过来，似乎想要钻进他的身体里。
    自从想到了小蛾子“穿越时空”的真正方法之后，他就一直在准备低温方面的研究。
    他也设想过各种各样的场景，但真正进入这座研究所之后，他才能感受到，当小蛾子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到底面临着怎么样的未来。
    在实验室的入口处不远处，一只小象的尸体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这是一只猛犸象的标本，它叫做dima，是一头6个月的小象，它曾经在冰冷的冻土里，沉睡了39000年，直到被人类从冻土之中挖掘出来。
    站在这头小象面前，看着它的小短腿小鼻子小尾巴，谷小白莫名有些伤感。
    在被冰冷的荒原吞没之前，它会是多么的绝望。
    它会不会也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醒来。
    可终究没有。
    继续向下，地下十多米的永久冻土里，两面的墙壁上，洁白的冰晶宛若水晶一般生长。
    似乎在这里站立一会儿，就会被永恒的冰原封住一样。
    “你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做研究吗？”谷小白问道。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环境。”肖平道。
    “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工作，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被全世界遗忘了，呆得时间久了，连心情都抑郁了起来。”肖平想了想，回答道，“每次下班之后，我回家之前，都要努力地去回忆我的家人和女儿，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在通道的尽头，谷小白看到了一架宛若木工搭建成的热释光设备。
    这种设备他太熟悉了，毕竟当初他和赵兴盛的初次相遇，就是因为赵兴盛想要使用热释光设备。
    但这么老旧、简陋的型号，他还是第一次。
    甚至整个仪器的底部，都是用砖头垫起来的。
    看谷小白查看标本和仪器，时时驻足，对所有的东西都很感兴趣的样子，肖平尽心尽力在旁边讲解，也没有多少不耐烦。
    转悠了一圈，谷小白问了很多问题，最后又道：“你们研究人员的收入，很低吗？”
    “其实现在已经好多了，之前克里姆林宫签署了命令，要求提高我们科研人员的待遇，现在我们的工资，已经提高了不少了。”
    “提高了不少是多少？”
    “呃，从原来的平均工资的150%，提高到了200%左右。”
    看谷小白还看着他，他脸红道：“我的工资是44000卢布……”
    也就是不到3800块钱。
    比退休之后，一个月只有一万多卢布的奥马洛夫老人已经好多了，但是比起国内的科研人员的收入，还是低了很多。
    “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工作环境？”谷小白问。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换个工作呢？可研究冻土的话，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肖平有些无奈，“在哪里研究冻土，不是这么研究呢？”
    和冷冻了几万年的冻土打交道，又能舒服到什么程度呢？
    谷小白点了点头，道：“感谢您的向导，我该回去了。”
    肖平把谷小白送回了地面上，谷小白脱下身上的大氅，还给了肖平。
    肖平盯着谷小白，忍不住问道：“请问，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吗？”
    谷小白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随手挥了挥手，天空中，云中君缓缓降下，在他的背后张开了盔甲，把他整个人包覆了进去，然后谷小白挥挥手，“嗖”一声，冲天而起。
    远方一把飞剑飞射而来，接住了谷小白，然后飞向了无尽远方。
    肖平目瞪口呆地看着谷小白乘坐飞剑在空中拉出了一道纤细的白色云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我……卧槽！
    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你们他妈的猜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肖平简直就是狂奔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肖平简直后悔死了。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找谷小白要个签名！
    “谁？”
    一群人古井不波地转头过来。
    “谷小白！”肖平大叫。
    “谷小白会来我们这种破地方？”
    “你想多了吧。”
    “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谷小白为啥要来参观？”
    “人家都要自己建设低温实验室了！”
    “人家的低温实验室，也是低温物理实验室吧，和我们的冻土实验室有什么关系……”
    “刚才不是说，谷小白不是也招募冻土研究人员吗？”
    “你就做梦吧，人家凭啥招募你？”
    和谷小白实验室比起来，他们研究所简直就是一个高贵无比，一个低若尘埃吧！
    人家在海上龙宫飞来飞去，我们这群一天天在冰晶里面刨土的人，真的只能仰望吧。
    肖平无奈极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
    对了，我有谷小白给我的纸币，我是不是应该去验个指纹什么的。
    等等，不对，谷小白他戴着手套啊！
    这一刻，肖平的内心真的是五味杂陈。
    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青年科研人员，对谷小白的态度都是复杂的。
    崇敬、羡慕，也有着难言的嫉妒。
    为什么这世界上，有人能够像他那样潇洒的做科研！
    想要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研究什么总能出结果。
    这一点也不科学！
    同样是搞科研，人家就可以成为超级巨星，像是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乘坐着独特的飞行器，倏然而来，杳然而去。
    谷小白他来冻土研究所，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他是打算……研究冻土吗？
    可为啥呢？
    这东西有啥好研究的呢？
    如果谷小白能够当我的老板的话……
    肖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老旧的电脑，缓慢地开机，像是老封箱一般沉闷地轰鸣着，等到终于进入了系统，肖平点开了一份文件，看到了谷小白实验室的招募公告。
    “工资……工资……工资……工资待定？”
    肖平有些失望。
    如果不知道收入的话……
    就在此时，页面闪了一下，就看到那页面刷新了。
    “工资是……38000元/月……这收入还没我现在高啊，等等，人民币？？？！！！！”
    肖平惊呆了。
    这单位是填错了吧。
    云霄之上，谷小白随手修改完了自己的招募公告，沉吟道：“嗯……这个收入，应该颇有吸引力吧，让我看看，下一个参观地点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