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豪门天师追星日常_现代耽美_BL 作者:西瓜炒肉
第3节
豪门天师追星日常_现代耽美_BL 作者:西瓜炒肉
第3节
梅绪风看着陶源铁青的脸,打了个哆嗦。他总觉得陶源这个表情,多半是还不甘心,会不会事后报复?
白则不知何时出现在梅绪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了,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不不不就算要请也是我请前辈吃!”
白则笑道,“我跟你聊得开心,接下来这几顿我都包了。拍完戏,你再请我几顿更好的。”
梅绪风点了点头,他不太会拒绝人,也不太反驳别人的意见。偶像请他一起吃饭,他当然乐意。
被白则搭话,他心情很好,对陶源会不会报复的担心也忘在脑后了。
“走,先去休息室换衣服。”
梅绪风被白则拉着走,两人戏里都是皇子,都是一身黑袍,花纹稍有不同。
白则稍高一些,从后面望去,两个人都清瘦高挑,在红霞中融成一幅画。
“哟,你请人吃饭不带我?”顾长佑凑过来。
“找你对象去。”白则回头望着。
“我倒是想他呢,他不见我。”
“那我帮你们搭个线。”
白则和顾长佑似乎很熟,眼神交流了一阵,什么也没说,最终顾长佑摆摆手,“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
梅绪风还很礼貌地说了句顾总明天见。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
梅绪风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周围望了一圈。
“在看什么?”
“会有人跟着吗?”
“跟着我们做什么?”白则笑问,片刻后又答,“放心吧,我不想被人跟着的时候,绝对没人敢跟着。”
梅绪风忽然不说话了,静下来,屏息凝神。
他努力感受周身的灵力,可是没有在白则身上感受到妖、魔、鬼中任何一种邪灵的气息,也没有ji,ng灵身上纯净的自然之力。
就连天生看得见鬼怪,但不会用法术的人,身上也或多或少会带着些魔气。
所以,白则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从小到大,拜师学艺时的同门师兄弟嫉妒他、疏远他。他因不想将普通朋友牵扯到妖魔的争斗中,也不敢与普通人太过亲近。
他看着白则的微笑,忽然鼻酸,又怕丢脸,把这股热泪忍了回去。
他怕自己会因鬼怪之事连累白则。
可是也许白则不过是一时新鲜想照顾他这个后辈,并没有和他当朋友的想法。只希望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自己不要连累他就好了。
“怎么又发呆?”白则望着他,一脸不解。
“没事,有一点累了。”
白则笑笑,依旧没点破。
还想试探我的灵力呢,我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你发现身份,还能隐藏到今天么?
而梅绪风只希望自己不要连累身边的人。
可惜事与愿违,剧组开机七天之后的某个清晨,妖气突然笼罩了整个片场。所有人都忽然垮了下去,一点ji,ng神都提不起来。
大家都以为是日夜颠倒的作息让自己萎靡不振,梅绪风明知不是,却一筹莫展。剧组的人魂魄气息都没有变弱,他从没听说过还有妖怪能让人萎靡不振却不伤魂魄的。
连一向ji,ng神很好的白则也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却还强作笑容鼓励大家。
第6章 食梦貘 (1)
梅绪风入组一个多星期以来,一次妖怪也没遇上过。
从小到大,他都被妖魔鬼怪缠惯了。缠他的东西中,妖居多,都是被他身上的气味吸引,想把他拆吃入腹,吸干魂魄,提升修为。
目前没有妖怪是他的对手,只要对方不曾害人,只是来招惹自己,他就把对方赶走。但如果对方曾为修炼伤及无辜,身上就会沾到独属于人类的血腥气。这样的妖怪,他会收入“瓶”中。
考虑到自己易吸引邪祟的体质,梅绪风虽然分辨不出这次的妖怪原身是什么,但认为这妖怪一定会来找自己。
可他等了几天,弥漫在周围的妖气越来越重,妖却一次也没现身。
不正常。
窗外是浓稠的黑夜,星斗缀满天幕,如一盏盏大小亮度不一的灯。
白则醒着,安静地读着书。他记忆力极好,剧本看一遍就能背下来,入组以来,闲暇时间都在看书。
他看的都是国外名著的翻译版,一整个行李箱的书什么都有,他边看边皱眉头,说话也变得没头没脑的。
“乔治不姓乔吗?”
“并不是……”连续相处几天,梅绪风发现自己这位外表惊艳绝伦、气场强大的偶像白大影帝,在某些地方意外地一点常识都没有。
但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就渐渐有一声声刺耳凄厉的悲鸣,亦真亦幻,直接刺入他的脑海。
贯耳魔音中竟然还夹杂着轻微的鼾声,并着高声呼救,此起彼伏。酒店隔音很好,白则坐在床上看书,一点反应都没有。
梅绪风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心里迅速闪过几个推测。
有呼救声,妖气却没有移动,也没有强弱波动——妖不是在用法术攻击人的实体。
白则没听见声音——呼救声不是通过喉咙振动发出的。
有鼾声——人在睡觉。
噩梦?
噩梦!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梅绪风对白则甩下一句,“前辈我出去一下!”
没看白则是什么表情,梅绪风就带上门出去了。
白则似乎一点也不讶异,只是后仰靠在立起的枕头上,喃喃自语:“乔治为什么不姓乔你知道吗?”
十几公里之外,演完了公子高的戏份,正在高级公寓里打游戏的顾长佑也喃喃自语:“你傻呀,外国人的名字都是倒过来的,乔治当然姓治。”
“那为什么书里说他姓威尔森?”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会知道?而且你不跟出去看看他么,出事了怎么办……哎哟喂!落地成盒!”
娱乐圈著名金主顾长佑总裁,最近沉迷打游戏,最爱打《绝地求生》,乐此不疲,不用睡觉。
“……”白则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让他去吧,他灵力很强,什么法术都会,一定有办法。你都不知道,他认真起来做一件事的样子多有意思。”
“而且那只妖攻击性很弱,伤不了他的。”
“我跳伞卡楼顶上了啊啊啊啊啊!”
“……”白则关了千里传音。
梅绪风先敲了和他比较熟悉的两个同辈新人演员的房门,很久都没有人应,但最凄惨的呼救声的确是从这里传来的。
他默念了好几遍“我不是故意的”,手在门把手上微微一握,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蓝色的电火花。
门打开了。
我是为了救你们才撬的锁,原谅我吧,梅绪风心想。
开了一处灯,他见住在里面的两位演员睡着了,但都眉头紧锁,手脚不停地挣扎,拼命要醒来却无法醒来。
梅绪风把手扶在其中一人的额头上,潜入他的梦境。
这是他在修习渡梦之术时师祖传给他的秘法,进入他人的梦境之中,在梦中与魔缠斗,能彻底杀死根植于人心的魔。
此法只用于两种情况:魔还未成形不能从宿体身上脱离,宿体沉睡时,施法者进入梦境帮他斩除;或者需要被施法的人无法醒来,就像现在这样。
因恐惧而生的噩梦,也会产生魔。杀死梦中的魔,也就终止了噩梦。
梅绪风在这个人的梦中,看见了深渊。
这个身陷噩梦的人正在深渊中往下一点一点降落。它的最深处是一片竖着一排排刀尖的滚热岩浆,像沸腾的水一般冒着气泡,让人联想到地狱中的大油锅。
他的身体在往下降落,抓不住岩壁,无法爬上去,呼救声在岩石之间回响。
不知何时就会掉落到那片油锅里的恐惧吞噬了他。
他在噩梦中动弹不得,但梅绪风是外来意识,可以自由移动。梅绪风划开重重黑暗,自如地用面具隐藏了自己在梦境中的面貌。
而后他伸出手,将那坠落中的人拉了出来。
“不要怕,这不是真的。”梅绪风嗓音温柔,有让人安心的力量,“深渊终会散去,你与我同织新梦,那里花开遍野,有鸟儿衔来新枝。”
梅绪风心想,他也不想这么文绉绉地说话。
他的师傅们教给他最有用的施法技巧之一,便是刻意模仿、或者照搬诗文作为自己的咒语,古今中外的都行,当然自己编的也行。
咒语其实是用来调动施法者自身力量的密码,施法者要选用能让自己身心都与之共鸣的语句,来作为自我暗示、调动力量的密码。
而诗文凝聚了万千情感之ji,ng要,在最短的字句中注入最深切的情绪,作为咒语再合适不过。
当然,如果水平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不念咒也可以。念咒的话……比较帅气。
周围景象渐渐明亮起来,眼前有一山、一湖,湖上开满了雪白的莲花。看着眼前的人沉醉在美景中,梅绪风笑了笑,离开了。
酒店床上,刚刚被梅绪风帮过的人已经松开了拧着的眉头,另一个还等着他去救。
呼救声不绝于耳,可梅绪风已经感到有些疲惫了。毕竟进入他人心中驱走噩梦,是件耗费体力的事。
他硬着头皮,又进入另外一人的梦境。
这人在空中疾速飞翔,身后跟着一只全身只有骨节没有血r_ou_和羽翼的巨大鸟类,骨架像他看过的中生代的翼龙,只是脊骨连在一起,不分节,看上去很诡异。
“翼龙”的牙齿也如两排尖刀一般,追着那人越飞越快。
在梦里,梅绪风可以自由发挥想象调动灵力,比在现实中还要轻松许多。他右手放出亮紫色的闪电,一击就将“翼龙”烧成了灰。
怪物一死,噩梦便不再是噩梦,周围场景立刻变得温馨明亮起来。当然,梅绪风还是蒙着面具,很快就离开了。
第二个人的睡相也变得安详,梅绪风却更加疲惫了一些。
呼救声还在耳边响着,被噩梦缠绕的不止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妖怪这么猖狂?又为什么不在自己面前现身?
他只听说过吃噩梦的大妖怪,而能带来噩梦的妖怪那么多,能有这么强的灵力的却很少。如果不将噩梦驱散,大家只会越来越没ji,ng神,直到整个剧组的人都昏厥,那就要上头条热搜了。
梅绪风强打ji,ng神,推开了一扇又一扇门。不出所料,所有人都皱着眉头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等他替所有人驱除噩梦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接近天明。梅绪风尝试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的妖怪,但众人的噩梦被他散尽后,妖气也无处可寻,他只能放弃。
白则仰躺在床上,四肢放松地裹在被子里,胸腔微微起伏,睡得很安静。
他的偶像连睡相都这么沉稳。梅绪风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这个剧拍摄时间不长,他端详对方睡颜的机会不可多得,看一天少一天,心里觉得格外珍惜。
还有三个小时他的戏就要开拍,但睡总比不睡好。梅绪风侧趴在床上,疲惫不堪,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原本裹着被子装睡的白则确认身边人已经入睡,悄悄睁开眼,手向梅绪风的额头上一指,点点白光汇聚在指尖。
这是令人快速恢复ji,ng力的法术。
“好好睡吧。”白则想了想,走下床,俯身在梅绪风耳边轻声道,“你太善良了,太善良的人会伤害自己。替别人赶走噩梦,自己却睡不了觉,有什么好处?不要再这样了。”
他的声音可以直接入梦。
第二天梅绪风醒来,明明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他竟然一点也不困,感觉还比昨天更ji,ng神了些。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劝他不要像这样通宵替人驱赶噩梦,帮了别人,伤了自己。
不知那人是谁,虽是一片好心,可祖传家业、父母遗命、自幼年练就的一身本领,哪里有这么容易放下?
而且即使他不去除妖,妖也会来找他,盯着他美味的三魂七魄。魂都没了,还怎么睡好觉啊?
他很快将那句话忘在脑后。
《山有扶苏》中他的戏份很快就到了尾声,他自己今天就要杀青了。早上拍的是他与白则结局的一场戏,也是他在戏中按故事时间最后一场戏。之后的戏都是补拍或衔接的小片段,难度不高。
他很看重这场戏,对戏了许多次,又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等到上台这一天。
场记打了打板,摄像头和打光板就位。梅绪风坐在案几旁,手抚过冰凉的竹简。
他披着发,乌黑的发丝垂到地上。
胡亥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是甘愿伏诛的。而且被自己最敬重的兄长——公子扶苏杀死,他也毫无怨言。
一般演员都会在角色死前的场景中表现出恐惧和惊慌,但梅绪风没有。他听了白则的建议,动作上表现得较为平静。只是对红尘的不舍和对自身罪孽的悔恨交织,在他眼中凝成一股深深的绝望。
梅绪风是不懂绝望为何物的,但他可以去想象。
白则一身白袍,肩上是青色披风。秦时以黑为尊,身着白袍的是黔首,他不是以皇子的身份,而是代表天下人来刺杀胡亥。白则腰间的长剑抽出,抵在梅绪风颈上,挑起他的下颌。
剑却迟迟未刺穿他的喉咙。
梅绪风像是早有预料,轻轻笑了,“动手吧。”
白则眉头轻蹙,似有不忍,却仍警惕地望向四周。
“放心,宫中只有朕一人。朕害了天下百姓,今日死在兄长剑下,心甘情愿。”
白则剑锋颤抖,最终冰凉的剑没有刺穿他的喉咙,而是贴过他的腹部。
梅绪风口中吐出鲜血,睁大眼睛,全身无法自控地抽搐几下,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回望了白则一眼。
白则眼角带着泪,剑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少。他额角爆出青筋,神情极为痛苦。
打板再次响起,一遍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梅绪风嘴里咬破的血袋还剩几滴血在蹦跶,工作人员也赶紧过来帮他清干净。
拍他被刺中的摄像机在另一侧,从那个角度看,刚好只能看到消失的剑刃前端和口中喷涌的血。
正在梅绪风内心欢呼雀跃的时候,一股妖气在场中弥漫,所有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无ji,ng打采,甚至于直接原地倒下再也起不来。
“突然好困……”
“没ji,ng神了,导演,我先……”
梅绪风惊诧不已,下意识望了一眼白则。白则也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与困意对抗,然后支撑不住,也趴在了地上。
梅绪风站了起来,手中凭空现出一对弓箭,对着快速移动的妖气s,he去。
“显!”
第7章 食梦貘(2)
箭矢消失的一瞬间,一团和小猫差不多大的灰毛妖在半空中显形。
梅绪风望了一眼窗外,窗外人来人往,并无异常,受影响的只是他们这个剧组。连几队来采访的记者都昏了过去,而他们的三脚架还立着。
很多记者都开着自动录像,如果被摄像机拍下他在昏倒的人群中和看不见的东西打斗,后果不敢想象。
他可不要以这种形式红起来。
梅绪风正要去处理那几台摄像机,那团妖怪却吐出一缕黑气,仿佛浓重的墨水晕染开来。
他先关紧了门,在屋内施展法术,做出一个假象,让外头的人以为里面还在拍戏。
那妖上蹿下跳,快得让人看不清面貌,却被困在法术中逃不出去。
梅绪风从怀中掏出一片豆青绿的翡翠,向空中一抛。
“鹰王!”
一缕青烟飘起,从翡翠中钻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鹰,两翼伸展,疾速向妖怪冲去。
敏捷的鹰立刻将四处逃窜的妖怪抓住。
而那片翡翠已经化为齑粉,散在空中。
梅绪风心痛了一下——翡翠是他定制的,色泽纯正,以掌心就可以握住的小块翡翠上绘有鹰王的样貌,栩栩如生,就这么一块。
一切宝石注入灵力,便能成为法具,用于召唤强大的妖。
这些妖往往灵力纯正,为妖正派,甚至是一族中的首领。有他们相助,事半功倍,比梅绪风一人与堕入邪道的妖苦战,要快得多。
但宝石只是存储灵力的道具,一旦使用过,就会爆成粉末。
也就是说,梅绪风要找人刻好相应的大妖怪的纹样,作为他与它们的信物。一件宝石雕琢起来费时费力,就为了捉个妖怪毁了一件艺术品,简直是暴殄天物。
如今信风水鬼怪之说的人越来越少,除妖师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有来自各方的除妖委托。
梅绪风的父母心善,养出来的也是个心善的儿子,路见妖魔横行,不等有人来委托就先动手除了。
于是他隔三岔五地除妖,每用一个宝石就爆一个,长此以往,梅绪风总觉得自己是个浪费玉材的绞石机。
灰毛妖怪被鹰王叼在口中现出了原形。它象鼻犀眼,虎爪牛尾……这不是食梦貘么?
貘的眼睛又细又小,眼角弯着,被额前的灰毛遮住,自带一种忧郁的气质。
有强大灵力的妖怪都会说话,梅绪风问他:“你不是吃噩梦的么?为什么要给大家带来噩梦?为什么又找上这个剧组?”
“你们这里有很多人失眠。”食梦貘的象鼻子下那张嘴一开一合,果真口吐人言,“失眠的人的气味会吸引我,然后我就过来了,过来之后发现……”
“别废话。”鹰王喝道,“说重点。”
梅绪风大惊,“你别张嘴啊!”
鹰王一开口,被叼住的食梦貘趁着间隙溜了出去。但没过几秒,动作不够快,又被叼了回来。
“有妖告诉我,把我吃过的梦吐给他们,他们就能睡觉了。”
你吃的不都是噩梦么?把噩梦吐给人家,人家还怎么睡?
但这不是重点,梅绪风又问,“哪只妖告诉你的?”
食梦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忙说,“他不让我告诉别人。”
“你有什么想要的?开个价,我买你的情报。”梅绪风说。
食梦貘的小眼睛一下子睁得又大又圆又亮,“你灵力这么强,我要你的三魂七魄!“
“没门。”他斩钉截铁地回应。
“一魂三魄?”
缺了魂人就傻了。
“没门。”
“只要三魄?”
缺了魄人都站不稳了。
“没门。”
“那要我说出他的名字也没门。“食梦貘把头撇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梅绪风上前几步扼住食梦貘的脖子,另一只手心发出红光,幻化出一把巨大的钉子,刺入食梦貘的胸口。
“不告诉我,我就封住你的灵力,什么时候告诉我了,什么时候解开。”
“你!”食梦貘重重咳了几声,眼珠里爆出血丝来。
白则正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装睡。
梅绪风刚才还是个人畜无害的天真少年,突然就变成了强买强卖的黑心商人。只因他与妖打交道时,妖的心思简单直接很好猜,自己灵力强,谈判总是占上风。
而与人打交道时,他这点简单的计谋,永远无法和城府极深、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相比。所以妖怪们都说梅家的独子狡猾异常,而认识梅绪风的人都说他与人为善、心思纯净。
白则听见他与食梦貘的对话,唇角微扬。要不是他不想随便暴露自己,这点小事,他一下子就能解决了。当然他也想看看,梅绪风都是怎么除妖的。他那来自各家门派的法术,究竟如何能灵活运用。
不过,梅绪风还是经验太少——貘这种能吞吃大量梦境的大妖怪,有得是冲破封印、恢复灵力的方法。这点威胁算得上什么?
果然食梦貘没有听他的话,卯足了力气,要强行冲破封印。铺天盖地的黑气从食梦貘口中漏出,顷刻间蒙住了视野。
趁着梅绪风分神,而鹰王什么也看不清,食梦貘找到了法阵的薄弱之处,强行冲撞,逃了出去。
眼看黑气就要化为噩梦侵入所有人的脑海,梅绪风口中念着经文,一阵白光击垮了蔓延的黑雾。
屋里只剩下一人一鹰面面相觑,还有装睡的白则眼皮跳了跳。
“鹰王,多谢了。没能抓住它是我无能,让你白跑一趟。”
“无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
“没事了。”梅绪风摇摇头。
鹰王展开翅膀,以r_ou_眼难以分辨的速度飞出窗户。
一阵翼风扫过,屋子里只剩下寂静。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梅绪风给每个人都下了幻术,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走神了。
然后他自己回到本身被白则的道具剑刺的位置,找回原来的姿势坐在地上。
阳光稍微移动了角度,窗户外面来往的人不再是同一群,但剧组里没有人发现。
梅绪风松了一口气。
他刚站起来,看到白则对他微笑,夸奖道:“演得不错。”
异样的情绪漫上心头,梅绪风愣了一下,回了一句谢谢。
散场时,白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脸突然凑得近了些,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道:“我很欣赏你……各方面都是。”
演戏时的努力是一方面,与生俱来的法术天赋是另一方面,不过后者,白则自己清楚就好。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梅绪风脸涨得通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我也很崇拜前辈!”
前辈一直是我的偶像我的目标我的……
接下来的话,梅绪风突然无法说出口。
今天他就要杀青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白则这样合作。
他现在接触到的,是工作中的白则,真实的、看得见摸得到的白则。可是杀青以后,也许他就只能在海报、新闻、热搜、采访里看到他了。
不等梅绪风犹豫要不要多说些话,白则笑笑,很快就跟大家一起走出去了。
记者们也跟在白则身后一通乱拍,闪光灯打在他的白袍青披风上。
他享受着万丈荣光,离梅绪风那么遥远,又怎么会给自己多少关注呢?
而白则转过头,见梅绪风又发呆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在一堆记者围堵的情况下喊对方。
他动动手指,朝几个搬着三脚架的记者点了两下。他们几个人的自动录影中拍下了梅绪风与食梦貘争斗的画面。
一个小法术,不需要太多灵力。白则把记者们无意中拍下的视频删除了,才看到梅绪风后知后觉地跟着化妆师走了,好像完全忘了要善后。
“丢三落四的。”
白则喃喃自语,笑意不减。
“白影帝刚才说什么?能再重复一下吗?”一个记者瞥见他嘴唇在动,赶忙上前一步。
其他记者们的话筒凑近了一点,生怕少录了一个字。
白则无奈,挂上标准商业化微笑道,“八月二十五日晚上八点,请继续关注《山有扶苏》,我在里面饰演公子扶苏。”
梅绪风跟着人走回化妆间,卸了妆。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很迷惘,他不太习惯看到这样的自己。
明明日子还好好地过着,有什么好迷茫的?一部剧拍完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等着他,他现在难过,是在舍不得什么?
梅绪风像许多迷茫的年轻人一样,一迷茫就刷起了微博。心里想着什么,打字时就会下意识地打出来。梅绪风在搜索框里打下“白则”二字,热门第一条微博却让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地上。
“新人演员目中无人,对影帝白则不理不睬。”
扫了一眼,那个目中无人的新人就是梅绪风自己。
图片上只有一张模糊的场照gif动图,里面白则对他说了什么,而他偏过头去,似乎没有理睬对方。
除此之外没有给出其他证据,微博配图剩下的都是梅绪风和白则的照片。
那张唯一的动图证据,是他和白则在场外,正准备对台词的时候被路过的工作人员打断。白则刚说了“我们开始吧”,他就立刻被工作人员叫走了。
工作人员就是标题里的所谓“路人”。
摄像机很远,看不清楚。正因为看不清楚,才给了人大做文章的机会。
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再常见不过,对他这样无名的新人却是不小的打击。
他手心冒汗,点开了评论,果然一片骂声。
羊总的小娇妻:[图片]名字都没听说过,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大的架子吗?演个配角多了点戏份就敢甩羊总脸色?先做人再做演员。
我叫小芳我很方:呵呵这不是演秦二世那个吗?靠炒作黑料蹭白则的热度,怕是想红想疯了。
夏桐柯:大家听我说一句!!!这个小哥哥我在片场见过!!!人脾气超好!!!跟白影帝关系也不错!!!大家不要跟风黑啊!!!
羊总你看看我:楼上水军洗地,鉴定完毕。
r_ou_炒西瓜:吃瓜,等锤。
……
在微博上他的人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点进去却也全是谩骂,他看着并不好受。
梅绪风家境虽然优渥,但父母不曾涉足娱乐圈,也不曾经商,接的都是除妖的委托。出道以来,他一没人脉,二没背景,没有曝光,攒不起人气。
他当然可以砸钱给圈内导演,把他们砸晕,拿到好本子好角色。可那不是他用实力挣来的,就算有了也会不甘心。
全靠颜值拼来的那些粉丝,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也很难为他说上几句话。
他捧着手机,再次感叹从粉丝到黑子,一个个的,都比他会吵架……直到经纪人发来短信:看微博了吗?
正要回复,又收到一条微信通知,是白则通过剧组的微信群找到他,要加他好友。
梅绪风赶紧点了通过,却没主动对白则提这件事。
聊天窗口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料想白则已经知道了,甚至还可能会怀疑自己故意炒作,仍然捧着手机,等着对方质问或者怪罪。
第8章 无风起浪(1)
白则却说:“杀青完你哪天有空?记得请我吃饭啊。”
梅绪风盯了半天手机上的消息,才回过神来,先打下一行“我要问一下经纪人,但杀青之后几天应该都没有安排的。”
“好,我马上开演,休息再联系。”白则回复。
“好的。”
梅绪风给经纪人陈芮打了个电话,陈芮很快接起,问道:“看见微博了?”
“看见了,陈姐,我和白则前辈相处得很好,没有做这样的事。”梅绪风第一次遇到针对自己的黑料新闻,说话也有些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有人要抹黑你。公司正在想办法,你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梅绪风左想右想,把最近在剧组遇到的人都想了个遍。
他很少生气,也几乎从不得罪人。要说最近和谁有什么冲突,就只有……
梅绪风低声说道:“有一个进组之后又出去的演员,叫陶源。我没有招惹他,但他挑衅过我一次,也挑衅过其他人,最后他的角色就被替换了。”
“哪个陶哪个源?”
“陶瓷的陶,水源的源。”
“我知道了,我去问问这个人什么身份。但公司一定会帮你发通稿澄清流言的,你放心。”
“好的,谢谢陈姐了。”
陈芮手下管着好几个艺人,她有空来问梅绪风的事,又说公司一定会帮忙,是因为她确定梅绪风通过这部剧会积累足够的人气,给公司带来利益。
陈芮“嗯”了一声,迅速挂了电话。梅绪风才想起自己没问她接下来的行程。
微信确认之后几天都没有安排之后,他回复白则:“我一周之内都有空,前辈呢?”
白则回得很快:“那就下周六,下午五点,沧溟街十二号莫瓦咖啡厅见。”
“好的。”
怎么在咖啡厅?不是请吃饭吗?
梅绪风回复完才反应过来。
白则已经回了消息:“等你哦[大笑]。”
本想多问两句,但白则今天拍戏的时间表很紧张,得空才能回复自己,自己又何必添麻烦呢?
说一起去咖啡厅,也许是为了省时间。毕竟一起喝咖啡的时间可多可少,闲暇时能与人聊上几个小时,没空时也可以很快喝完就走,总会比一顿饭时间短。
梅绪风方才与白则定下见面时间,雀跃不已,又想起自己被人抹黑上了热搜,在外人看来,难免有靠白则炒作的嫌疑。
他不想被白则误会,也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抹黑影响自己以后的演艺之路。
他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伏跌宕,直到公司迅速发了声明,转发量不少,渐渐有人站在他这边,他才稍稍安心一些。
而白则杀青之后的日子可就比过山车还刺激了。
他从一开始加入这个剧组,放弃按照入组天数收报酬、选了30%的净利润开始,经纪人郑明言就觉得他吃错药了。
一般来说,以白则的身价进组整整一星期,相当于剧组80%左右的成本。利润再大,30%的收入也比白则按七天收报酬要低。
但签合同那天短暂的争论过后,郑明言也意识到,做事一向潇洒自如好相处的白大影帝,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在《山有扶苏》的剧组多待几天,不多收钱的那种。
白则就是他的摇钱树,他不能和自己的钞票过不去。白则开心了,自己还有钱赚;白则真生气了要换经纪人,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争论后没过两天,郑明言就和公司上层好说歹说,帮白则找足了理由,又吹嘘这部戏能火遍全国,收入绝对可观,让白则多投入几天不算什么。
但白则的收入,百晓娱乐公司也有分成。白则的合同,往往是百晓娱乐的最大收入来源。白则当年出道半年迅速蹿红拿下一系列奖项,连带着整个百晓娱乐都在娱乐圈崭露头角,跻身为三大巨头之一。
他少收些钱,牵扯的可不只他一个人。
白则本人从剧组回到公司的时候,没少收到从总经理、到财务总监、再到各位董事的冷言冷语。
无非是怪他不通报公司、擅自作主改合同,要从公司规定和条款里找出点门道来惩戒他。
他如果说,自己对一个刚起步的演艺圈新人、实际上还是除妖师的梅绪风有兴趣,为了多和他相处几天,把合同条款里的“报酬”一项从按时间改为按利润比例,为此不惜把全公司的人得罪一遍……
这些脑子里只有钱的人肯定恨不得把他撕了。
可白则并不在乎他们的感受,他就喜欢看旁人艳羡、嫉恨到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只能偶尔话里带刺地讥讽他的样子。
而大多数人话到嘴边,还是怕得罪白则,斟酌再三,真正说出口的话比挠痒痒的威力还小。
白则花了几天时间和公司高层周旋,最终他们都像郑明言一样,知道自己不能和摇钱树过不去。
何况白则手里握着为数不少的股份,连百晓这个名字也是白则入股之后改的,他们也就没敢对白则做什么,只说下不为例。
然而就在周六下午,白则说自己和梅绪风有约,公司聚餐不能去之后,郑明言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又变得铁青。
“祖宗,你看微博了吗?都说了别让人蹭你热度,你怎么还跟蹭你热度的人交上朋友了?”
白则歪头,像个十六岁少年一样无辜:“那个热搜不是他做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抹黑自己借你炒作?”
第3节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