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治安科的警察们对于庄严的到来并没有太大地兴趣。
    治安科长叫做刘振赞，海军滨海基地转业军官。
    “科长，这是我老同学，陆军侦察部队的侦察兵，刚好探家，我把他带过来指导指导。”
    看到李阳带着庄严来到靶场，为他介绍自己老同学的时候，刘振赞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朝庄严点了点头，说了句：“欢迎指导啊！”
    这几个扔出口，之后转过身就朝着自己那群不争气的手下开始发飙。
    “你看看你们刚才打的什么玩意，这只有15米，那么大个靶子，你就算捡起一块石头都能砸中了！拿个枪你还打不准！”
    被刘科长训斥的是个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叫朱俊存的男警官。
    朱俊存也算是治安科里的老人了，平常负责办公室里内勤事务，就是那种整理卷宗，偶尔给科里写点儿文字材料的角色。
    他本身不是科班出身，只是企业公安，因为笔头功夫出众，被前科长看中了，从企业里调上来当了正儿八经的警官。
    以往像治安科这种地方，不管重案子，只管治安案件，抓的都是黄赌毒一类的治安案件，科里有个外勤队，专门负责这项工作，所以内勤这边那把别在腰里地枪根本就是个摆设。
    九十年代的时候，警察的枪是可以随身携带回家，自己保管。
    后来因为出了不少事，丢了枪，造成了极其严重地后果。
    丢枪对于警察来说也是丢了半条命。
    行内有句话，丢了枪，就得等枪响。
    一旦丢钱，首先就得停职接受调查，然后人也不用上班了，等着那支枪被找到为止。
    如果枪安安全全找回来，兴许最轻还能落个记大过处分，降职降衔，那样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要开香槟庆祝，到祖坟上香多谢祖宗保佑了。
    如果命不好，枪响了，偷了枪或者捡了枪的罪犯拿去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甚至于出了命案，那么你就洗干净自己的八月十五（屁股），准备背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去牢里享受免费的劳动假期。
    正因如此，在00年后，警察能够摸枪的机会更少了。
    不少派出所甚至是当天值班的23个人会从枪柜里取出自己的手枪随身携带，用以出警使用，其余人统统不带枪，都怕“多个香炉多个鬼”，玩意丢了枪，前途尽毁不说，人也许还有牢狱之灾。
    所以，一线民警使用枪支或许还有机会，刑警用的机会又会比一线民警用得多，而科里的那些内勤、户籍之类的警察，几乎就没怎么摸枪。
    而我们的朱俊存同志，正是属于最后这一种类型。
    何况，开一枪就要写报告，如果打好了立功，打不好还要挨批挨处分。
    久而久之，除非危急时刻，否则没人愿意开枪。
    要不是在这次来了个在大要案处工作过的局长，怕朱俊存这警察生涯到退休也不用上几次靶场练枪。
    “科长，这枪有问题！”朱俊存大发牢骚：“怎么都打不准！”
    “很多人都能打上靶，你怎么不行？”刘振赞不高兴了，他觉得朱俊存就是在找借口：“屙屎不出你说地球没引力？”
    朱俊存说：“科长，咱们科也没几个能上靶的对吧？”
    刘振赞说：“我都49岁了，也能打上。”
    朱俊存继续找理由：“科长你不同，你当过军官，你玩过手枪，那水平不一样，我以前在企业里写材料的！”
    这话，半推搪半拍马屁。
    刘振赞听了，口气果然没那么暴躁了，立马变得和风细雨了不少：“小朱啊，如果枪不行，到时候借借其他人的用。”
    回头对李阳说：“李阳，你的枪是新的，借给小朱用用。”
    正当科长刘振赞和朱俊存因为枪的事情在扯淡的时候，李阳和庄严正在射击地线外的发弹区里小声聊着天。
    科长刘振赞对庄严的态度冷漠，让李阳不多不少有些尴尬和感到丢脸。
    毕竟庄严是自己叫过来的，本来作为一个工作一年多的治安科新丁，李阳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获得某种认同感。
    在治安科的人严重，李阳不过就是靠父亲这个副局长而获得治安科这个职务，并不是他个人能力。
    一个人如果老被认为是靠父辈而取得成绩是一件挺烦心的事情，和所有的官二代一样，李阳同样想得到被人对自己能力和眼光的认同。
    其实，有一点李阳自己也没搞清楚。
    如果不是他爹是副局长，兴许想把庄严带到靶场这里的可能性都没有。
    刘振赞也不过是还给点面子李阳这个副局长公子，才让他把庄严这个外人带来警校靶场，换做其他人，刘振赞连想都不用想就会马上拒绝。
    听到刘振赞喊自己，李阳赶紧站了起来。
    “我这枪也是老枪，我来的时候领取的时候是以前老何留下的，不是新枪。”
    老何是治安科的老警察，李阳进来的时候，他刚退休，枪给了李阳。
    “你给他试试就行。”
    刘振赞这么说也是有他的道理。
    因为李阳的射击在科里算上层水平，毕竟是警校毕业才一年多的年轻人，射击的手艺还没丢完。
    李阳上去把自己的枪递给朱俊存，后者将装着实弹的弹匣换上，单手擎枪，叉腰肌，对着15米外的靶子瞄准，呯地开了一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远处的靶子上。
    打完了，卸了弹匣，大家纷纷跑去过看。
    有人一看，就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哎哟喂！老朱，你的靶纸比你那张脸还干净呢！”
    朱俊存是内勤，所以常年在办公室里工作，长得细皮嫩肉不说，而且出了名的白。
    听说跑靶。
    朱俊存傻眼了。
    科长刘振赞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回，不是枪的问题了吧！就是你的问题！”
    朱俊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明明是瞄准了靶子，缺口准星也明明对头啊，咋这扳机扣下去，这子弹就乱飞了？
    邪门了！
    “我明明是瞄得很准了啊！”
    他无力地申辩着，不过，引来的是更多的哄笑。
    “能让我试试吗？”
    一个声音从所有人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看到了李阳带来的那位年轻人，穿着牛仔裤、运动鞋和一件牛仔上衣。
    据说这小子是当兵的？
    大家心头顿时来了一点兴趣。
    不知道手枪玩得行不行？
    这是大家每一个人心里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