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五十八章 生路何在(四)
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本以为圣佛尊该是潜藏雪面之下,等待雷霆一击。
可方才因为穷奇的出现,帝凌天有了一瞬间的错判,若圣佛尊真是等待机会,那时应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可雪面之下依然没有动静,静谧的近乎异常。
至此,帝凌天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他诧异的事实——
圣佛尊,连带那对少年少女,现在早已逃遁无踪。
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从天而降的圣佛尊,气势满满的三掌收天豪语,引掌力引动雪崩的战术,让帝凌天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踏入了对方精心准备的杀局,意外之余,不敢丝毫大意。
可现在方知,无论是应飞扬还是那和尚,都是在以言语让他造成误判,以为是生死之局,但对方却是一开始就打定心思逃走,这对他而言,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看着眼前茫茫一片雪景,楚白牛早已逃得无踪无迹自是不必说,应飞扬和姬瑶月二人也无从找起,这次出手,竟是徒劳无功,与其浪费时间搜寻他们下落,不如折返真一观,应对那边的乱局。
帝凌天无奈一叹,“现在的和尚,都这么奸猾吗?”
接着手一伸,拔萝卜般把昏迷的穷奇兽神从积雪中拔出,可看着穷奇巨大的身躯,又看了看崎岖遥远的山路,想着怎么把这大家伙弄回去,帝凌天又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笔账,吾记下了!”
雪崩之刻,借助倾泻的山雪遮掩视线,和尚抓起应飞扬和姬瑶月,一头栽向山谷中间的冰河。
河水被一尺厚的冰层封住,坚硬异常,但和尚去势甚急,靠着脑袋硬生生在冰面上砸出了个窟窿。
投身水中,冰寒河水中积蕴的寒意瞬间直刺骨髓,应飞扬忍不住打了个颤,下一瞬,头顶冰层已“吱吱”作响,似是不堪重负。
雪崩携带天地之威倾压而来,幸有冰层厚实缓冲,应飞扬才不须直面这股自然雄力,但冰层也只能暂阻一时,料想不消片刻就会被压塌,若是被崩雪埋在河水中,那结果怕是凶多吉少,应飞扬不敢稍有耽误,鼓荡真气驱散寒意同时,顺着河水流向急向下游游去。
一开始是和尚游在最前,但在水下冲刺一阵之后,和尚速度却慢了下来,似有不支之相。
“咯吱—咯吱—”
随着雪崩的扩散,头顶冰层不断被厚实的积雪压得碎裂,白雪狠狠得直压河床,应飞扬他们俨然是在与扩张的雪线竞速,眼看和尚越来越慢,即将被雪崩吞噬。
应飞扬伸出手臂一把抓住和尚的领子,另一手持长剑在水中一荡,借着剑气反震之力,快逾游鱼的又向前猛窜了百步,终于在一口气用尽时逃出了雪崩的范围。
而姬瑶月则在前头斩开冰层,率先出水后,又将二人从水中拖出。
憋着气息,与雪崩竞速,一口气疾冲出山谷,纵然应飞扬和姬瑶月气息绵长远胜常人,此时觉憋气憋得头昏脑涨,一从水中出来,就瘫坐在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
而和尚也盘膝坐在冰面上缓了缓,才气喘吁吁道。“好个帝凌天……只两掌,就差点……让佛爷露了底,这下撑不住了……”
“嗯?大和尚,你受伤了?”应飞扬听他话语,探问道。
“倒不是受伤,本来佛爷是想偷偷潜入昆仑山查探一番,结果遇上你们两个,嘿,这下好,你们直接把真一观翻了个天,还把佛爷拖累了!”和尚话语虽是责备,但听口气却赞叹非常。
这也难怪,此行不但带出了楚白牛,救出了被当做血食的一干工匠,更是重创了六道恶灭,人间道的“生尊者”周长生,畜生道“五方兽使”中的白泽身死,连畜生道道主如今也都生死不明,更不必提饿鬼道和畜生道内耗中带来的损伤,最后,还能从盛怒的帝凌天手下全身而退。
而策划布置这一切的,只是一个年不满双十的少年,让和尚怎能不赞叹,应飞扬也权当他是在夸赞欣然接受,还客气的回应道:“不敢当,若不是有大和尚你压阵,我们可逃不出帝凌天手心。”
和尚又道:“只是后续麻烦不少,还好也抓住了老龙头的把柄,不然又要被他借题发挥,和尚我撑不住了,要先走一步,你们,自己珍重……”
和尚声音越来越轻,说至最后,竟是双眼一闭,头颅下垂。
应飞扬听他话语越听越不对劲,见他头颅垂下,差点以为和尚伤在了帝凌天手下,忙伸手探他鼻息。发现和尚气息正常,才舒了口气。
此时,却忽感一股冥冥难测又纯正庄严的气息从大和尚体内飞出,脱逸而去,而气息离去同时,和尚周身也起了变化。
淡淡佛光笼罩大和尚周身,佛辉浸浴之下,和尚身形模糊不清,难以辨识,正当应飞扬和姬瑶月惊异之际,佛辉如如梦幻泡影消散,而一个气质形貌截然不同的僧者出现眼前。
盘膝而坐的僧人面若好女,肤色如玉,眉目如画,竟是俊美绝伦,虽与方才的大和尚同穿一件脏污袈裟,但袈裟穿在他身上,却只给他增添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圣气质,而随着他紧闭双眼渐渐睁开,整个人也随之变得灵动起来。
“好俊的和尚!”姬瑶月只觉眼前一亮,她素来不甚看重自己容貌,但此时看到这和尚形貌,竟不禁生起比对之心,但反应过来后,旋即又面上一红,暗啐道:“我这是犯什么痴,跟一和尚较劲!”
而应飞扬心中惊异更甚,若只论这张面容,他倒是熟悉的紧,脱口而出道:“释初心大师,怎么是你?”
眼前面容与天女凌心有七成相似,正是天女凌心孪生兄长释初心,释初心好像大梦初醒,眼神中带着几分空蒙迷茫,但很快又现出神采,冲应飞扬狡黠的眨了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应施主何必惊异,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小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