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暂住的客楼，侍立着十余名化神仆从，包括曲姓老者与赤月魔君，皆恭敬侯在楼外。
    楼中设有隔念阵法，宁凡携明雀高坐楼中，向后者细细询问了这些年的经历。
    这个小丫头，在宁凡离开越国后，亦溜出冥坟，独自奔赴无尽海。
    离开越国之时，她还只是金丹巅峰的小丹魔，而如今，她已成为化神初期的存在。
    按照明雀的自述，她一路走来，从没有进行任何修炼，只是服用了无数灵药、丹药，便在数十年之内突破化神期。
    这种妖孽的修炼体质，让宁凡自愧弗如。
    明雀是太古冥雀与丹魔的合体，天生对天材地宝感知敏锐，一路前往无尽海，搜集了无数灵药，通通服下。
    太古冥雀的身份，给予了明雀王血级别的血脉，拥有寻常妖族无法企及的修炼速度。
    丹魔的身份，给予了明雀另一种特殊体质，丹魔的本质是一颗丹药，作为丹魔，是可以吸收其他丹药的药力，用以提升自己丹魔身的品阶。
    严格意义上讲，如今的明雀，实际并不算一名真正的化神初期修士，而应该算作一颗五转下品丹药。
    丹药的品阶，便是丹魔的修为。修为提升，实际是丹药在不断晋级。
    当初在冥坟之时，明雀便是一个五转下品丹魔，但那时的她，还没有吸收足够的丹药灵药力量，无法彻底激发五转下品丹魔的全部力量。
    明雀作为一个标准的小丹魔。不论服用任何丹药，都可以吸收药力、提升修为。就算是毒丹。只要毒不死她，都可以提升修为，这体质着实有些逆天了。
    只要是丹药，明雀来者不拒，不分种类，吃啥补啥...
    别人吃伤药疗伤，她吃伤药可以提升法力。
    别人吃易容丹易容，她吃易容丹仍可提升法力。
    别人给她下毒。只要毒丹毒不死她，皆会被她吸收，用于提升法力。
    任何丹药，都可以成为她提升修为的媒介。
    再加上她搜寻天材地宝的能力，一路上经过荒山野岭，总能找出一些珍贵灵药，服下之后。又能提升法力。
    妖孽的丹魔体质，令她短短数十年功夫，吃遍天上地下，彻底适应了五转丹魔的身份，法力突破到了化神初期。
    宁凡可以想象，只要这个小丹魔吃掉足够多的丹药。日后突破炼虚、碎虚都是早晚的事情。
    当然，随着明雀的修为提高，普通丹药、灵药是无法令她修为提升的。
    她如今是化神初期修为，五转下品丹魔，唯有服用万年灵药或五转以上丹药。才可继续提升修为。
    她又不是炼丹师，自然不可能有大把五转丹药吃到饱。只能退而求其次，生吃万年灵药。
    之所以变卖冥罗果，实在是因为这小吃货没钱买万年灵药了。
    “丹魔体质，真是一种逆天体质，只要给你足够多的六转、七转丹药，突破碎虚都只是时间问题...”
    宁凡感叹不已，他没有任何体质，若非经历无数凶险，争夺了无数机缘，修炼速度绝对比不上小明雀。
    没有在体质问题上过多提问，宁凡更加关心的，是明雀来无尽海的目的。
    他可以确定，明雀来无尽海不是为了找他，应该有另一个重要目的。
    “说起来，你为何来无尽海？那曲姓老者，是什么人！”
    曲姓老者的身份，宁凡必须弄清楚，若是对明雀有害之人，自然是要除去的。
    “曲阿公是内海‘司空妖岛’的大祭司，而我因为能吃，被曲阿公任命为司空妖岛的‘吞天岛主’，那些化神仆从，都是曲阿公带我捉的散修呢。他们都被种下妖禁，必须听从我的吩咐，不然我就修理他们。”
    明雀一边生吃着一株万年紫阳参，一边扬起粉嫩的小拳头，笑眯眯看着宁凡。
    宁凡擒了赤月魔君给她当仆从，她又有人可以调教了，十分开心。
    当年单纯如纸的小丹魔，在无尽海沾染上魔修的习气，隐隐有一些腹黑了。
    “司空妖岛...大祭司...”
    宁凡摇头无语，他可不认为曲姓老者任命明雀做一岛岛主，是因为明雀能吃。
    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卷古书，其名《海国志》，是从鬼目族顺手偷来，是鬼目族记录无尽海所有海岛风土人情的古籍。
    鬼目族是雷皇之前的无尽海霸主，自然对无尽海所有海岛记有情报、了如指掌。
    《海国志》中，共记载了无尽海十万三千岛的情报，将十万三千岛分作六个岛屿级别，司空妖岛属于五级海岛，拥有化神坐镇。
    书中记载，司空妖岛的修士皆是妖修，岛上供奉着一座古老的巨大塑像，据说是司空妖岛曾经的主人，是妖族真灵太古冥雀的某个大能修士。
    那名大能妖修，名为‘司苍’，据说是太古冥雀一族的某代王女，拥有祖血级的恐怖妖血。
    司空妖岛所有妖修，都可算是司苍的妖奴后裔，一直等待着王女归来。
    岛上从来只有大祭司，并无岛主，因为能做岛主的，只有王女一人。
    看过这些情报，宁凡眉宇一沉，果然，小明雀傻傻成为司空妖岛的岛主，其中另有玄机。
    司空妖岛从无岛主，明雀能成为妖岛岛主，只有一个解释。
    那曲姓老者，将明雀当作了王女司苍！
    “你可知...司苍！”
    宁凡收起《海国志》，淡淡提问，这平淡的话语落在明雀耳中，却立刻让她小脸一怔。停止啃食万年灵药的举动，诧异道。
    “饼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呀？真奇怪。曲阿公说了，我前世就叫司苍，不过这可是秘密，不能乱说...”
    “前世？”
    宁凡诧异地看着明雀，这个小丹魔，还有前世今生的说法么？
    他忽然想起冥坟之内的硕大冥雀遗骨，小丹魔正是吸收了那遗骨力量，才拥有王血级别的明雀血脉的。
    或许。那冥雀遗骨，便是司苍所留。
    从这种层面来讲，死后的司苍，将力量度入丹药之中，形成丹魔，那么这小丹魔，倒也能看做是司苍的转世了。
    这些秘密。小明雀知道的时间不短了。若不是宁凡问起，她不会主动交待。
    “你之前不提司苍的秘闻，是信不过我，所以才不告诉我这些隐秘？”宁凡玩味地看着明雀，询问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饼哥哥是明雀最重要的人，明雀怎么会信不过哥哥！曲阿公说。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告诉哥哥，会让哥哥陷入危险，所以我不敢说，怕连累哥哥...不过哥哥放心。曲阿公是我的妖奴，不会害我的。他是可以信赖的人呢。”
    明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看着宁凡，慌慌张张地解释，生怕宁凡生气。
    宁凡点点头，示意明雀不必紧张。他虽不知‘王女’司苍在太古冥雀一族有何地位，但也赞成曲姓老者保守秘密的行动。这等秘闻，确实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曲姓老者究竟对明雀有没有坏心，日后宁凡前往司空岛一看，自然便可查明。
    宁凡也愿意相信，司空妖岛的修士，只是一群等待主人归来的妖奴，他们是明雀的忠仆，没有二心，这样最好。
    但若是司空岛的人对明雀居心叵测，宁凡不介意让司空岛付出血的代价。
    知晓了明雀来无尽海的前因后果，宁凡沉默少许，整理着思绪，暗暗思忖，如今偶遇明雀，日后便将明雀带在身边，照拂她一下好了，也免得这小丫头被人所害。
    小明雀正咀嚼着一株六万年份的月蓝草，正是宁凡刚刚买下的那株。
    这月蓝草年份虽高，但只能炼制化神境界的丹药，对宁凡而言没有用途，也就任由明雀吃掉。
    让宁凡在意的，是与那月蓝草伴生的月色大理石，巴掌大小的石头，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泽。
    这并非一块普通的石头，其中封印了一位强者的毕生月力传承，能量非同小可。
    这一次若非明雀认出石头不凡，出价一亿竞拍月蓝草，宁凡未必会注意到这石头的玄妙，定会错过这个好东西。
    以他的眼力，约莫可以估算出，这石头中传承的月光之力总和，相当于一名冲虚老怪的全部法力！
    若是一名修炼了月光类功法的修士，将石头中的月力吸收干净，一一炼化成自己的法力，完全可以获得冲虚级别的法力！
    若换作明雀小丹魔吞噬这石头，虽说她未修炼月光功法，但仗着丹魔体质的变态，也可以吸收近百分之一的月力，足够她突破化神中期了。
    若是宁凡这类普通修士，则无法从石头中获得任何好处的。
    在认出这石头的用处之后，宁凡几乎已经确认石头的用途。
    让明雀吃下这块石头，有些浪费了，而若是给月凌空吃了，效果必定极其显著。
    宁凡催动黑火，煅烧着这块石头，将月力一一提炼出来，最终从石头中提炼出一块指甲壳大小的月光宝石。
    这小小一块月光宝石，蕴含的力量，相当于一名太虚老怪的法力总和！
    服下问虚丹的月凌空，突破问虚指日可待，若之后再服下这枚月光宝石，不知是否有机会...突破太虚！
    此次参加拍卖会，能弄到这么一块月光宝石，当真是一个意外收获。
    明雀望着晶莹剔透的月光宝石，小嘴咽着口水，真想一口吃下这枚宝石。
    宁凡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道，“这个给你吃，只相当于几十颗五转丹药的药力。有些大材小用了，此物我另有用途。你姑且吃掉这些丹药好了。一样可以突破化神中期。作为我取走这枚月光宝石的补偿吧。”
    一拍储物袋，取出数瓶五转丹药，递给明雀。
    即便是隔着玉瓶，明雀仍能嗅到瓶中封印的丹药药香，立刻露出馋嘴的可爱表情。
    “哇，这么多丹饼饼！都是给我的吗？”幸福来得太突然，明雀有些不敢置信。
    “嗯，这些丹丹饼。都是给你的，以后你跟着我，不要再乱跑了，我时常给你炼丹吃，可好？”宁凡把玩着丹瓶，勾引着小丹魔。
    “好呀！我以后跟着饼哥哥，再也不乱跑了！不过哥哥说错了呢。这不是丹丹饼，应该是丹饼饼...”
    宁凡才不管这是什么饼，不管黑饼白饼，能够安抚小丹魔、让她不乱跑的，就是好饼！
    天色已晚，他拍了拍明雀的小脑袋。准备离去，让她早些休息。
    只是他还未走出房门，忽然又被明雀叫住。
    “饼哥哥，这里面有一个坏饼饼...”
    “坏饼饼？”
    宁凡能够猜出，明雀所指的坏饼饼。是一颗坏掉的丹药。
    顺着明雀的手指，一颗有些焦糊的丹药静静盛放在其中一个玉瓶之中。小明雀都不用打开玉瓶封印。都能闻出里面丹药的品种、好坏，嗅觉真是逆天了。
    那焦糊的丹药，是当日丹典第三轮之中，莫休炼制失败的那颗连城丹，被宁凡心念一动收了起来，带在身上。
    此次取出丹药给明雀吃，一不小心将废丹的丹瓶弄混了，将连城丹错拿了出来。
    “这是废丹，不能吃的。连城丹主药颇为稀有，药效更是玄妙，可提升炼丹师的药魂强度，只可惜被莫休炼成废丹，否则若我服下此丹，对突破六转丹术大有裨益的。”
    宁凡伸手欲收回丹瓶，却被明雀柔软滑腻的小手按住大手。
    明雀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神神秘秘的笑意。
    “哥哥很想吃这个饼饼么？我有一个办法，能让这坏饼饼变成好饼饼呢。”
    “变成好饼饼？当真？”宁凡可以推测，所谓的好饼饼，多半是指完好丹药。
    明雀的意思，是她有办法将废丹变成完好丹药？
    只要是炼丹师，总会有失手之时，炼制出废丹。炼废的丹药，毒性大于药性，毫无价值。
    传闻上古之时，曾有部分丹魔拥有净化废丹的神通，可以让废丹提纯为完好丹药。
    但丹魔本就稀少，能够净化废丹的丹魔，据说百万人中也未必会有一人。
    小明雀若真能将废丹净化为完好丹药，便真是太逆天了。
    “当然是真的！”
    明雀鼓起小脸，对宁凡的质疑十分不满。
    她将丹瓶启封，取出焦糊废丹，置于柔嫩的掌心。
    小手一扬，掌心之上，立刻升起一缕缕澄澈的银色星光。
    星光升起玄奥的漩涡，一丝丝抽出废丹之内的毒性和瑕疵。
    在星光缠绕下，废丹之上的焦糊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圆润的光泽。
    一炷香之后，那焦糊的丹药，化作完好无损的连城丹！
    “给你！”小明雀将连城丹递给宁凡，一副等待表扬的表情。
    宁凡望着那颗连城丹，啧啧称叹。
    这连城丹是由废丹净化而来，药力自然逊色完美炼制的连城丹，大概只有本来药力的七成。
    饶是如此，这净化废丹的神通，也算让宁凡大开眼界了，这种神通他只在古籍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心中愈加觉得，小丹魔的体质有些逆天了。
    王血级的太古冥雀血脉，若有机会，甚至有可能突破祖血级，成为明雀一族的老祖。
    吃啥补啥的丹魔体质，不但肉身强悍，同级肉身无敌，还掌握了净化废丹的神通。
    这个小吃货，真是太逆天了。
    这小吃货若是成长起来，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表扬我！”小明雀见宁凡竟然不表扬她，鼓起小脸，表示她很不满。
    “乖...”
    宁凡拍拍明雀的小脑袋，小明雀一副极为受用的表情，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决定了，以后就跟着宁凡、赖着不走了。
    宁凡即将突破六转丹术的消息，没有隐瞒明雀。
    一想到宁凡即将成为‘六转炼饼师’，小明雀露出嘴馋的表情，不住吞咽口水。
    如果能天天吃到宁凡炼制的丹饼饼，一定是小明雀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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