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小雨落下来，阴云笼罩在纽约上空。
    前段时间的积雪被雨水淋到，正在变得越来越少，变成水后流入下水道里，将马路冲刷得干干净净，气温也更加冷。
    叶冬青的办公室里有暖气，所以当脑袋上出汗后，老伯纳德又将西服纽扣解开，露出里面的小马甲，一言一行就像是很传统的英国老绅士一般，只不过在这位年轻华裔面前，他不得不低头，毕竟最大的秘密已经被知晓，轻轻松松就能毁掉他的全部地位和名誉，一旦秘密被揭晓，进入监狱是肯定的。
    几万美金一根的皇家百万美元雪茄，弥漫出的白色烟雾中都充满一股金钱味道，老伯纳德曾经是位拥有三亿美元身家的亿万富豪，但现在他欠着一屁股债，之所以没被人发现，主要是因为没有出现同时挤兑套现的大客户，所以资金链没有断裂，另外还有一支能够拿到高薪的会计师队伍帮忙，工资高到让他们宁愿放弃从业证书的那种。
    光有这个团队还不行，必须还要有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人帮忙，要不然会被查出马脚，直到目前为止叶冬青仍然不清楚内幕，他也不觉得老头会轻易说出来，再交给自己一个把柄。
    “今天之所以到来，是因为我要对投资者们负责，如果你用这笔钱投资什么，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要不然我无法跟投资者们交代。”老伯纳德眨了眨眼睛，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前几年，老伯纳德利用合理回报率骗到所有人，他每月向客户提交投资报告，客户也能随时在数日内赎回投资，和一般诈骗案的不合理高回报相比，麦道夫每年向客户保证回报只有大约百分之十，位于比较正常的利润区间内，甚至声明，不论上涨还是下跌，自己都能赚钱。
    这老头深谙投资者心理，此刻跟叶冬青说这句话的原因，主要也是希望他帮帮忙，透露一点消息出来，让自己想办法将投资报告书弄起来，免得让客户们产生怀疑。
    叶冬青点点头，没蠢到全盘托出，告诉说：“我会去对冲原油期货，只能告诉你这个，至于你的客户那边怎么办，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希望跟你的生意，扯上任何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不希望被这老头拉下水，为他的错误买单，除了积累原始资本那会儿，现在叶冬青所有的生意都合法，未来一片光明，没必要在自己的事业上弄些污点出来。
    老伯纳德没说话，以前就在做假账，继续糊弄投资者们，让他们拿到合理的回报，这点难不倒他，抽了口雪茄继续说：“我明白，剩下的十亿美金很快就会到账，除了这笔钱之外，我手里还有一大笔钱，大约五十亿美金，我已经没办法处理它们了，你确定能够有办法继续按照原先约定的回报率，再帮我管理剩下的钱？”
    在老头手上，这么大一笔钱可能造成的威力不亚于定时炸弹，考虑到分红和利润，缺口只会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永远都无法翻身。
    最近伯纳德·麦道夫仔细调查过淡水投资集团以及其他属于叶冬青的资产，里面非常干净，所有对外披露的讯息，都能跟他投资的产业对应起来，比如苹果和亚马逊的大股东名单里，淡水投资集团都排在前列，已经能确定这不是骗局。
    于是在经过长达十多天的焦灼状态后，这老头开始动起了其他心思，主要是将其他资金也抽掉过来给他投资，换取高达百分之十一的年化分红，只留些资金应付投资者们就行，这样有可能在五年内，通过利差将所有债务还清，他已经计算过了，只要这桩生意继续下去，死之前还有可能重返人生巅峰。
    就像一个拼命挣扎的落水者，现在叶冬青则是他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对于叶冬青而言，这算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为资金问题，他已经放弃了部分能够带来长远利益的投资机会，如果再获得一大笔钱，那自然再好不过，意味着能够获得更多好公司的股份、也能投资一些新公司，跟可能获得的利益相比，一年百分之十左右的利息算不了什么。
    心动归心动，身为商人，争取最大化的利益是本能，要知道一个点的波动，背后就能牵扯到数千万美金财富，将时间线拉长，那就是数亿美元。
    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表情，告诉老伯纳德说：“可我公司的钱已经足够了，最近正在进行裁员，把为我募集资金的黄金岛理财公司整体裁掉，如果没有可以投资的目标，意味着我会白白支付给你一大笔利息，这不符合我的利益。”
    就在老头心沉下去时候，叶冬青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如果按照年化百分之九的利率，我倒是可以考虑接受这笔钱，看在我们的关系上，最高提高到百分之九点五，这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你自己也管理着这么大一笔钱，应该知道想要获得稳健回报有多难，我的公司和那些自负盈亏的对冲、基金公司不一样。”
    一下子砍掉一点五个点，假如按照五十亿美元计算，意味着首年就会减少七千五百万美金的支出，既然老伯纳德主动找上门来谈及这件事，主动权就在叶冬青这边。
    不用心疼这老头，就像他也没心疼那帮被他骗了的投资者们一样，叶冬青跟他无亲无故的，凭什么要白白帮助他，两人的关系局限于利益，仅此而已，要是老伯纳德不同意这份方案，他就会被越来越沉重的负担压垮，这也是叶冬青吃定了他的原因。
    老伯纳德自然知道投资有多难，要不然他也不会走上这条歪路，预期利润一下子少了许多，意味着在应付投资者们的同时，属于他自己的利润会减少许多，想要权衡好利弊得失比较麻烦，因为如果业绩差了，投资者们会不高兴，业绩好了，他自己又不赚钱，亏空也难以填补上。
    好消息在于淡水投资集团还愿意吃下这么大一笔钱，少赚一点，总比自己继续玩庞氏骗局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