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听闻钻石的样品这么快就到了吴东，还是很有些吃惊的，不过对方一个是薛长运另一个是程煜，他倒无需去担心这会是一场针对他的诈骗。
    欣然赴约。
    当然少不了从公司紧急调了一名专家过来，为的是确认钻石的品质。
    在桃花源会所见了面，薛长运把薛总及其带来的专家带进了楼下的包间之中。这是要正经谈事儿的，当然不可能在酒吧那种场合。
    包间里灯光全开，薛总和程煜并没有过多的寒暄，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直奔主题。
    “昨晚薛总离开之后，我想新德里跟咱们有两个半小时的时差，他那边也不过八点左右，就给他打去了一个电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您的公司的情况，可是他却表示他希望尽快将这批钻石变现出手，恐怕没兴趣作为一个长期的稳定货源一批批的进行供货。”程煜给薛总倒了杯酒，平静把自己和薛长运编好的剧本缓缓讲出。
    薛总端起酒杯，在手里缓缓的摇晃了几下，笑着说：“这个我能够理解，既然是担心外界的觊觎，当然是希望一次性出手拿了钱好离开印度，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过新的生活。听程少的意思，您同学手里这批钻石的总价很高？”
    “他自己是把手中的钻石吹的天花乱坠的，说实话，我真是没太敢相信他，他一开口就是三十亿印度卢比。但根据他告诉我的大小和数量来判断，至少也得一两个亿软妹币的。”
    印度卢比和软妹币的比值大约在十一比一的样子，三十亿印度卢比，那就很接近程煜以及薛长运手里那批钻石的实际价值了。不过程煜现在扮演的只是一个传话人的角色，不能把太真实的数据告知薛总，只能说的轻描淡写一些。
    “那看来数量是不少，这样的话，品质就有些堪忧了啊。”薛总似乎突然没有了太大的兴趣，他所指望的，是程煜手里有高品质的货源，如果只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他又何必非跟程煜合作？
    程煜装作同感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所以啊，虽然他说可以提供证书的照片等等之类的东西作为证明，我还是不太认可。于是就让他尽快安排人带上几颗样品过来。没想到，他比我还着急，竟然今天一大早就亲自带着钻石过来了。”
    薛总不禁哑然失笑，更加有些失望，回头看了看自己公司的专家，那人也跟他的态度大致相近，干脆连把鉴定钻石的仪器和工具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的欲望都没有了。
    但不管怎样，程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薛总说：“那就有请程少的同学把样品给我们公司的专家鉴定一下吧。”
    程煜摆摆手，说：“我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让你们上下家就这么见面了。不过钻石的样品我倒是带来了。”
    说着话，程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天鹅绒的黑色小袋子，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口，将里边的三颗钻石倒了出来。
    三颗钻石当然都是程煜手里的货，他也没有特意去选择其中最大的那几颗，当然也不会选择最小的几颗，而是选择了三颗重量和大小都在中等的钻石带了过来。
    “请上眼。说实话，这东西我也不太懂，不过看着似乎比市面上那些大路货要强一些。”
    其实，钻石刚刚被放在桌面上的时候，薛总和他手下那位鉴定专家就已经被吸引了目光，即便是有包间里的灯光影响的因素，这三颗钻石的品质也已经足够登堂入室了。
    两人对视一眼，鉴定专家收起此前的轻视之心，急忙拿过手边的工具箱，然后从中取出一双黑色的棉手套，戴了起来。
    专家又取出一块黑色的棉布，将三颗钻石全都放了上去，然后用镊子轻轻的拈起其中一颗，用肉眼简单的对着灯光看了看，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放下这一颗，又拈起第二颗，然后是第三颗，专家显得略微有些激动，他有两年没在薛总的公司看到过品质这么好的钻石了。
    当然，这只是肉眼的粗略观察，真假都还不能完全确定呢，要想确定这三颗钻石的品质，还得使用到那些工具。
    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夹在眼睛上的寸镜，专家又逐一的看了一遍那三颗钻石。
    “不错不错，薛总，好东西啊。”专家显得略微有些激动，丝毫不顾虑他的老板接下来还要跟对方谈判，已经将自己的心情和盘托出。
    薛总倒是也没介意，如果是面对其他人，他或许还会就钻石的品质价格等等跟对方好好的掰扯一番，但对方可是程煜啊，如果自己刻意打压价格，或者隐瞒钻石的品质，那只会给他自己今后造成麻烦。
    随即那位专家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有点儿像是口红的东西，取下其底部，然后用镊子将一颗钻石放了上去。
    薛总小声的解释了一句：“刚才那个叫寸镜，可以简单观察钻石内部有没有瑕疵。这个叫做切工镜，用这个工具可以清晰的看出钻石的切工，比如对称性之类的。”
    程煜笑了笑，说：“平常所说的八星八箭就是用这个工具来观察？”
    “没错。”薛总笑了，大概是程煜的这个用词，让他想起了早些年的电视购物。“您看，他刚才观察的那一面，就是观察八星的。而现在这一面，就是观察八箭的。”
    专家已经观察完一面，将镜筒取开，又将那个底托翻了一面，再次将钻石又放了上去，薛总知道程煜和薛长运肯定不太懂这些，干脆帮着做解释。
    很快，专家就已经将三颗钻石用切工镜全部看了一遍。
    接下去还有其他的各种工具，而薛总也不厌其烦的逐一解释，反倒是程煜摆了摆手，轻声道：“薛总不用麻烦了，我和薛公子对钻石的了解基本上也就仅限于八星八箭这种程度，再专业的部分我们也不大明白。让专家专心检测吧。”
    虽然只是三颗钻石，但大概因为钻石的品质超乎了专家的想象，所以这位专家观察的极为细致，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全都看完。
    将三颗钻石放回到程煜面前的时候，专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然已经很是疲劳了。
    他看了薛总一眼，似乎欲言又止，薛总摆摆手道：“直接说吧，不用藏着掖着。我总不能说还要在钻石的品质上欺瞒程少和薛公子。”
    专家这才点了点头，说：“说实话，已经有两年没在咱们公司看到这么好的钻石了。薛总，咱们公司自从之前的货源断了之后，一直都只拿到一些中低端的货源，而这三颗钻的品质，实在是有些罕见。不夸张的说，这甚至是我加入咱们公司以来看过的品质最好的裸钻了。而且，不光是色泽和净度罕见，切工也是一流水准。如果程少提供的都是这种水准的钻石，高端市场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薛总微微颔首，然后望向程煜，说：“程少，您那位同学手里的钻石全都是这种品质的？”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三颗钻石的价格了，而程煜说那个印度人手里至少也有价值一个多亿的货，要是大小都跟这个相仿，这大概会有多少颗。
    程煜摇晃着酒杯，浅抿了一口，说：“那倒也不至于，他自己跟我交的底，是说他手里的钻石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就是薛总看到的这三颗，高品质类。据他自己所言，其他的高品质类的纯度和净度都跟这个相仿，切工方面应该是同一批人，所以应该也有保证。而大小方面，这三颗只是其中中等的。另外一批就寻常的多了，他自己都说只是提供给中低端市场的。”
    “他说他手里的钻石总价要三十亿印度卢比？”薛总急切的追问。
    “那只是他自己说的，或者说是他的心理价位吧，这还有待我另行确认。说实话，原本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既然这三颗钻石得到了薛总以及这位专家先生的首肯，现在看来或许还真的有那么点可能？”
    “他有没有说过他手里钻石高品质以及中低品质的数量比例？”
    “说是中低品质的大概是高品质的两倍左右吧，当然，中低品质的那部分，就没有特别大颗的，最大的只有两克拉多一点，当然最小的也有接近一克拉，太小的也不值得他父亲替他藏私了。”
    听到这句话，薛总低下双目，心里已经开始按照三十亿印度卢比也即接近三亿软妹币的价格，以及程煜所言高品质和中低品质的数量比例去计算这批钻石总数量了。
    “他期望的成交方式如何？”
    “这个薛总不用操心，如果您这边觉得这批钻石是你们所需的，我会把这批钻石打包吃下，然后按照薛总所需分批进口。”
    薛总恍然大悟，笑道：“所以，我还是在跟程少合作，而不是直接跟您那位同学？”
    “那是自然。”
    “那程少倾向于何种合作方式呢？”
    “这个还是等到我彻底确认了钻石的数量和品质之后咱们再详谈吧。不过，我可能会需要薛总借两个人给我。”
    薛总立刻明白了程煜的意思，笑道：“是想借两个人陪程少去一趟新德里？”
    程煜点点头，薛总立刻说道：“这个好说，这里就有一个，我一会儿让公司再派一个人过来。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薛总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我一会儿跟我的同学商量一下，看看他是否方便，总之尽快。”
    …………
    吴东某看守所里，一个二十出头面露疲色的男子被押解回了他的号房。
    时间，已经指向了深夜的十二点。
    这几天来，他一直面临着这样的疲劳轰炸，虽然他始终保持沉默，但也被折腾的不轻。倒不是他不想交待，而是他真的没什么可交待的。暗网那边的情况其实他了解的也很少，那些安全部门的人却坚信他知道的很多。
    “烦呐，看来是要提前离开了，我原本还想在这里拖到审判的时候，也好换个好点儿的身份。”
    男子看了看同一个号房里那名三十岁左右邋里邋遢长相也十分普通的小贼，摇头叹息道：“便宜你了，也只能委屈我自己了。”男子低喃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那名沉睡的小贼，抬起了他的脑袋，将自己的脑门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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