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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灵梦舞(宫心) 作者:笔墨道不尽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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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真是令慕容颜的心难过到了极致。
都说,红颜易变,故人难寻。
原来,你还是选择站在你丈夫那边了。
“难道朕在圣旨上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慕容玄冷声回道。
“我想请陛下亲口告诉我,我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慕容颜回过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苦笑问道,“请您告诉我,我真的是因为犯了所谓的那些欺君犯上私藏重犯的罪才招致您的杀意吗?”
慕容玄盯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弟弟,沉默了一会,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攥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身上有一种男儿身上不曾有的悲柔气质。他盯着她,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有些恍惚。
是啊,自己到底为何非杀她不可呢。。。他还记得,当年这个面容漂亮的弟弟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只会叫自己一人‘哥哥’,被人欺负了也不说,有好几次自己都生怕她心里会憋坏了,得想着法子让她放声哭笑出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疏远她甚至记恨她的呢?
慕容玄微微侧目,瞥见到站在自己身旁垂眉敛目的妻子。
是了,是从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开始,也从她拒绝成为自己的妻子开始。。。哪怕再不愿承认,他的确嫉妒这个弟弟,嫉妒她能比自己先得到她的爱,嫉妒她能得到自己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她的牵挂。即便他贵为九五之尊,哪怕他能够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他好像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天都没有。
以前他曾听人说过,任何人都能变得歹毒,只要你尝过什么叫做嫉妒。
此言,不假。
只要慕容颜不死,他便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真正拥有她。
看到冷岚歌隐隐有些发颤的肩膀,慕容玄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听说你喜欢漠北,待你死后,朕会将你葬在那的。”
他故意说给她听,声音带着几分阴鸷和嘲讽,“不如就埋在科布多吧,你本就该在那儿。”
如果当年你没有回来,你我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还会是我心中的好七弟,可你为什么非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回来与我为敌?
慕容颜仰头癫狂地大笑了出来,直笑得双眸通红,“岂敢劳烦陛下,将我的尸骨丢在乱葬岗就是了!”
“那朕就如你所愿。”慕容玄面如冰霜,眉心一皱,“来人!”
他龙袍一挥,很快便有三名内官垂首而入,一人捧着白绫,一人手持匕首,还有一人端着一壶酒。
“念在你我是手足,你自己选吧,想怎么上路?”慕容玄冷冷地道。
慕容颜满眸苦涩,盯着一直低着头的冷岚歌,“皇后娘娘希望我怎么死?”
许久,冷岚歌终是抬起眸,径直走到捧着酒的宫人面前。她取下酒壶,斟满一杯,嫣红的酒如鲜血般,有一两滴溅了出来,落在地砖上,触目惊心。她慢慢走近慕容颜,将这盛满毒酒的金樽递向她,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不能说话,她不敢说话,是刺心刺骨的痛掐着她的喉咙,令她无法说话。。她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出对她的情。
慕容颜苦笑了下,毫不迟疑地伸手接过那樽毒酒。
四目交错的瞬间,本该执手相看两不厌的人,终究是躲不过该来的劫数。
她端着酒,苦涩地别过脸,透过那不过方寸的石洞望向窗外,看到有燕雀在天空中盘旋着低鸣。
她深深地留恋,留恋那个曾经开满梨花的季节,留念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也留恋那些还来不及告别的人们。她其实并不怕死,但此时此刻,这份深沉的留恋却着实令她感到软弱,甚至让她失去了把酒杯放到唇边的勇气。
“四哥。”她复而转头,对上了慕容玄紧盯着自己的眸。
慕容玄眉骨一动,负在身后的手又紧了几分,但声线依旧冰冷,“怎么,怕了?”
慕容颜摇了摇头,哑声说道,“四哥,我只求你念在你我往昔的手足情谊,请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还有,求你放了她。”
慕容玄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道了一句,“时辰不早,你还是早些上路吧。”
冷岚歌缓缓转过身,闭上了眸,不再看她。
一行清泪顺着双颊流下,流进了酒杯之中,她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冷岚歌,终是一仰头,把和着血泪的酒全部送进了喉咙。。。
幽暗的石牢内传来清脆的空樽落地声和沉重的双膝撞地声,扬起一层淡薄的飞尘,但冷岚歌没有停留,亦没有转眸,她咬紧了唇,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慕容玄却一动也不动,他怔怔地望着瞳仁渐渐涣散的慕容颜,龙袍下的拳不禁攥了起来,额前的青筋浮现,他终是红着眼眶低喃道,“七弟,不要怨朕,你也姓慕容,你理应明白,朕与你之间,本就只能活一人。”
江山美人,赢家向来只有一人,这便是皇家的宿命,是也你我的宿命,谁都逃不掉。
顺贞三年秋,襄王慕容颜被皇上皇后赐毒自尽,以完国体的死讯如潮而至。
消息鼎沸了整个燕国,人人眼中都布满了唏嘘。
想这襄王生前是何等的披靡无双,不想死时竟并未以王侯之礼入葬,而是如同草芥般被胡乱扔在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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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郊,乌鸦停在枯枝上嘶哑地鸣叫。
一个纤瘦的黑影跪在歪歪斜斜的残墓间,徒手四处挖着的腐臭不堪的泥土。
摧肝断肠的泪水没有流淌下来,而是被寒风冻结在眼眶之中,
“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慕容颜,无论你在哪,我定会找到你!”
一处极偏的燕郊小镇,黑鸦从天空中扑腾而过。
一位正在洗衣的妇人,慢慢抬起头,伸袖擦了下风尘仆仆的脸颊,露出了内里皎洁的肌肤。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黑鸦朝北边渐渐飞远,直到有个四五岁光景的男孩连蹦带跳地朝她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她问道,
“娘亲,你在看什么呢?”
那妇人收回了目光,浅笑中带着一丝不同于普通乡野女子的柔媚,“没什么,娘亲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年幼的男孩歪着脑袋稚嫩地问道,“娘亲,故人是何意?”
她款款站了起来,端起洗好的衣衫,笑着对那男孩柔声道,“故人就是一个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的人。”
“很久,又是多久?”男孩眨着明亮的眼睛,好像对一切都很好奇。
“很久。。就是远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识的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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