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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风雪两世人 作者: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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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风雪两世人 作者: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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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停云靠在沙发上,侧着头注视了喻宵好一会儿,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有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这么烫你就直接喝?”
类似的情景,相同的对白。
喻宵咳嗽了几声,没说话。
顾停云右手抚上他的额头,左手手掌贴着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下两者的温度,然后柔声说道:“烧大概退了。”
喻宵一把抓住顾停云放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身侧。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轻云一般:“停云,谢谢你。”
顾停云捏了捏喻宵的手:“我去做饭。”
喻宵望着顾停云,眼神有些迷离:“等一下。”
顾停云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喻宵别过了头。
顾停云把自己的手从喻宵的手里抽出来,站起身准备去做饭。举步要走,喻宵又在后面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坐着,我去。”
顾停云偏着头对他笑:“感冒刚刚好,你再倒下我可担待不起。”
喻宵把手松开。他怔怔地看着顾停云一步一步向厨房走去,心中若有所失。再想去抓刚刚在大脑里一闪而过的情愫,就怎么也抓不住了。
喻宵盘腿坐在沙发上,刚刚恢复完全清醒的大脑现在活跃得很。他定定地看着顾停云放在茶几上的杂志,止不住地开始想一些事情。
他每次工作到深夜回来,都看到顾停云穿着睡衣裹着毛巾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一次例外。而换了他按照正常时间下班的日子,他却几乎看不到顾停云熬夜,次次都比他要早进房间。
他觉得奇怪,但也没问。
顾停云知道轻轻的开门声不会吵醒喻宵,所以起夜后时常会倚在他的房门边上,就这样一声不响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背对着门睡觉的喻宵。喻宵经常不拉窗帘,因此借着外面不灭的城市霓虹,顾停云勉强能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当然,这些喻宵是不知道。
留在喻宵记忆里的是他前不久发低烧的一个夜晚。片刻的印象很模糊,就像水波因风微微漾起时,湖中被切割得七零八碎的日影。
那天夜里,顾停云看到喻宵频繁地翻身,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到他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拿来湿毛巾给喻宵擦汗,喻宵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之间,睡眼惺忪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
顾停云眨眨眼睛:“梦而已。”
喻宵正在发热,一颗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一般。湿毛巾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纵有再多疑问,也被漫卷而来的困意冲跑了。
他重又阖上眼皮,终于安然入了梦乡。
顾停云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突然心头一热,忍不住俯下身子,在他苍白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又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刚刚吻过的地方,才带着毛巾轻轻地走出了喻宵的房间。
这是顾停云第一次没得到喻宵的允许进他的房间,偏偏被喻宵发现。唯一让他感觉庆幸的是,喻宵不知道那个吻的事情。
这事之后,喻宵也仍旧没有锁门。
两菜一汤,一顿简单的晚饭。
“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事情?”顾停云举着筷子,装作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喻宵低头盯着眼前的一盘番茄菜花,面上神情莫测,“我跟电视台的合约再过四个月就到期了。”
顾停云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他还是第一次从喻宵嘴里听到“合约快要到期”这句话,他甚至连喻宵在电视台的工作是合约制的都不知道。
他定了定神,猜想上辈子喻宵是在跟他确定关系以后直接就决定了续约,所以没有把这事拿出来跟他提。但这次他特意告诉自己这件事,又有什么含义呢?
与他朝夕相处三年多,还是猜不透。
顾停云只好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准备续约吗?还是……”
“还没考虑好。”喻宵顿了顿,“只是随口说说。”
“反正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吧。”
“……嗯。”
顾停云不停地夹菜往自己的嘴里送,舌尖沾着咸味,心里却蔓延开一片苦涩。只剩下四个月,喻宵有可能再在这里呆四个月就要离开。
他是直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喻宵,还是在四个月以后背上包跟他一起远行?
后者不切实际,前者却也是孤注一掷。
两个人都埋头扒着饭,寥寥草草地填饱了肚子。晚饭后,两人都早早进了房间休息,一宿无话。
半个月后,顾停云去医院拆了石膏,左脚的伤算是痊愈了。他两脚着地时,整个人差点往一侧倒下去,依赖拐杖太久,实打实地走路倒有些不习惯了。走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找回来了好好走路的感觉。
那天下了点小雪,顾停云出了地铁站,一个人踱回家。深冬的黄昏,仍留着稀薄的夕照。路两旁的水杉和银杏通体浸泡在酥黄色的光线里面,麻雀立在树梢上,浅灰色的羽毛融进疏枝淡影里面,如水合水。
顾停云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过西点屋时买了一些甜点,再往前是一爿挂着碎花布门帘的咖啡屋,窗台上站着一盆粉色的风信子球,距离开花还有些日子。
整座城市仿佛硕大棋枰,万家灯火明人眼。
喻宵靠在窗口,就这样看着顾停云缓缓踅进巷子口。走了几步,顾停云抬头看了几眼攀在一户人家的阳台上的珊瑚藤,风斜斜地吹过来,他肩上便落了星星点点的雪。
他穿得很保暖,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长风衣裹住大半个人,两侧人家黄色的光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暖暖的一团。
楼上的人按下了快门,楼下的人拐了个弯,进了楼梯口。
顾停云一打开门就感觉到屋子里宜人的暖气。在玄关换下鞋,走进客厅,刚想泡杯热茶就看到茶几上摆着他的水杯,恰恰好,一杯热茶。
他侧过头看着同样坐在沙发上的人。刚刚洗完澡的样子,一头微卷的黑色短发还带着些水汽。一双狭长的凤眼掩在眼镜后头,乍看锋凌入骨。
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喻宵转过头,与顾停云四目相对。
“谢谢。”
顾停云举起水杯示意。喻宵和气地说了声没什么,对他笑笑。
——乍看锋凌入骨,再一看,温情脉脉。
洗了个热水澡,顾停云端着水杯站在喻宵的房间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待喻宵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低声道:“我……来看看你。”
喻宵把椅子一转,正对着他:“看吧。”
“我想看看你的摄影集……可以吗?”
“可以啊。”喻宵说着就拉开了书桌最当中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大册子,两只手捧着递给了顾停云,“坐床上看吧。”
顾停云接过他的摄影集,在床边上坐下,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那些被喻宵留在胶片上的景色,看一只归巢的飞鸟掠过繁荫,看春流在江南澎湃,看碧绿的藤蔓把早已枯瘦焦黄的树干缠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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