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战,故我在!
龙龟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出现在近在咫尺的对方,与邵白羽面对面。
“空间系法术与其他所有仙术都不一样,它的强弱只与能否掌握虚无空间的确切位置有关系,与其他无关,一个强大的空间系能力者必然是对时空间坐标位置有着深刻理解的人,邵白羽你能够突破老夫的时空间封锁,理论上是可能的,但也可能是一时巧合,再接招吧。”
邵白羽右手持两仪无相剑,慢慢直起身子,露出爽朗的笑:“谢前辈不吝赐教。”
邵白羽向后一步,消失在空间里,再出现时已到了龙龟的头顶,仍是一式“剑在九天”刺入到龙龟护体的仙罡中,进入了明明近在咫尺,实际相隔天涯的恐怖处境中。
龙龟和邵白羽境界差了何止一个层次,按理说咫尺天涯是不应该被破解的,可是当剑刃刺入仙法覆盖的区域之后,邵白羽的身形蓦然间变得缥缈,仿佛由一化万,存在于无数个平行空间下的同一个地方,龙龟的咫尺天涯又一次被破解,两仪无相剑无锋的剑刃斩破护体的仙法,更加不可思议的,竟然一举斩入龙龟坚硬的外壳之中,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痕不造成哪怕一滴鲜血的飞溅。
这一次,正在关注此间战斗的所有人全部大跌眼镜了,一个个惊讶地合不拢嘴巴,完全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与天等高的掌教和身在暴风雨核心地带的龙龟,特别是龙龟,它本身对空间系法术有着深刻的理解,又是当事人,能够清楚地了解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其实一切都并非是邵白羽的功劳,而是他手中的那把诡异的剑在发生作用,看似无锋的仙剑仿佛就是空间和时间的结合体,连接着一切空间的交点,自己无论处于何等位置,都在他一剑挥斩的范围内。
咫尺天涯虽然是最顶级的空间系法术之一,但面对空间本体也是无所遁形的,直接就被斩开了。
不仅如此,由于这把剑能够斩开空间,自己坚硬的外壳形成的防御无法发挥作用,他直接斩断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以至于明明没有受伤,龟壳却分离于被斩断的两个时空之内,处于一种极度诡异的状态下。
“这把剑太邪异了,难怪青山当年要将它封印起来。”
青山道祖的一生堪称传奇,所作所为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他随身携带的两把仙剑王剑九龙和寿剑星魂分别被视作正邪两道的至尊之物,几乎代表了蜀山和魔教千年的荣耀。而被封印的两仪无相剑,千年以来从未现世,也嫌少有人知道它的特别之处,龙龟作为千年前的妖兽多少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但也并不确切,此刻亲见,才知道这是一把足以与王剑和寿剑并列,甚至高于两者之上的至尊之器,为一个年轻小子获得,可能会给天下带来极致的昌盛或是恐怖的灾难。
龙龟仿佛理解了邵白羽为何会向自己挑战,他是要用自己的血,去锻造神剑的锋利啊。
它的想法当然是错的,邵白羽其实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期待与强者争锋来磨练自己的技艺,即便输了也可以从中寻找不足下次再战,万万想不到两仪无相剑的威力强悍到如此地步。其实仔细想想便可以想通,类似王剑九龙,寿剑星魂之流,都是能够以一剑之力左右战局,改变胜负的强大仙剑,与他们并列的两仪无相剑又岂会是等闲。只能说两仪无相剑过于简单的认主让邵白羽低估了剑刃本身的价值。
一剑斩出,空间斩为两半,出现不可思议的一幕,众人只见龙龟的龟壳被剑刃斩开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外溢,就如同是拼合在一起的图块被强行拆分开,以剑刃斩出的黑线为分隔点,向着两边折叠,处于空间的错落之中。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人身处两个空间之内怎么可能不死呢!”以女帝的见识也难免花容失色。
“原来这才是两仪无相剑的真正力量,老牛我总算没有看错人啊。”青牛上仙能够观测大千世界的眼睛放射出兴奋地光芒,与之前的备懒无奈全然不同。
女帝不屑道:“之前不知是谁感叹自己压错了宝了,真是可笑。”轮回之门敞开,能够窥测到轮回一角的历史遗留下的强大人物纷纷在自己心目中可能左右未来的年轻人身上下注,赌注各有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拉拢对方,好在日后大展宏图之时分一杯羹。
“老乌龟这次怕是要下不来台了。”幸灾乐祸地补了一句。
龙龟确实没有想到,区区一把仙剑,能够轻松斩破自己辛苦千年修炼的术法,轻松斩入自己号称能够防御住任何攻击的,最强防御龟壳。
剑刃斩入龟壳原有的空间,就如同剪子将一片布裁开,本质上来说还是同一片布,但要想恢复原样,却需要耐心和技巧。这样的斩击太可怕了,威力远远没有制造空间裂缝来的强,却让受害者很苦恼,而且似乎无法阻挡,无法规避。
此等对空间的裁剪之术龙龟过去从未见到过,深深震撼之余,也深深的畏惧,感觉邵白羽手中的剑就是一只魔鬼,远远没有九龙来得张牙舞爪,但恐怖更在其之上,让你从内而外的战栗。
“既然如此,老朽只能全力施为了。”龙龟壮烈宣言,说明他对白羽已经足够重视,说明接下来的战斗将会用尽全力。
白羽找它对战,本意是切磋技艺,使得自己变强,龙龟完全动怒的话,并非白羽需要的,当下收剑劝阻道:“前辈,到此为止吧,白羽已经心满意足,无需再打下去了。”
他想要停止,龙龟怎能善罢甘休,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被一个小孩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老脸都丢尽了,不找回场子怎么能行。
当下道“两军交锋岂是说停就能停的,来吧小子,让龟爷爷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龙龟真的动了肝火,它一个被困于后花园中近千年的顶级灵兽,对于蜀山的道士本来就是存了些肝火气的,经历如此羞辱的一击,更是怒意全开,誓要新仇旧怨一起算了。
与青牛上仙不同,龙龟、白鹤、白虎和蛟龙都是被青山道祖以各种各样的手段降服,强行拘束在后花园里用来镇守蜀山的,千年失去自由的生活让它们四个满含怒气,只是碍于结界,碍于青山道祖的不杀之恩始终不能发作,也不敢发作,今日被邵白羽这小崽子公然挑战,在龙龟看来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当下怒火中烧,仙力全开要和邵白羽硬碰硬。
当它真的动怒的时候,经年累月储存下的强大仙力滚滚长河一般释放而出,带动后花园内整个阵法一起飞转,山岳颤动不止。
如此情景,白羽肩头的小羲和忽然开口,道:“不服就干它,一只老乌龟而已,青山当年使用撒豆成兵的仙术就降服了,居然在千年以后向青山的弟子叫嚣。教训教训他,免得它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撒豆成兵?看来又是一项顶尖的仙术了。”作为一个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大妖怪,在羲和的面前龙龟确实不值一提。
邵白羽却不得不思量,毕竟自己前来向龙龟挑战,本意是向对方切磋技艺,查找身上的不足让未来变得更强,若真的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不仅让现在身处蜀山的众位山主们看了笑话,也可能不得师父的心意,会让师父下不来台。
“还犹豫什么,敌人都打上门了,你不还手就是自寻死路,作为我羲和的主人,不许给老子丢脸。”趴在白羽肩头的小羲和拥有着羲和全部的记忆,理直气壮的催促,一副天王老子的样子。
此时,龙龟身体在玄光中不断变大,四肢如擎天柱一般粗壮,爪子上锋利的指甲有两间屋子大小,一片龟壳上的鳞片顶的上整个玄青殿了。几乎除了青牛上仙之外的所有灵兽,全部都要用身体储存仙力,随着岁月积累仙力储存量逐渐增大,身体也会跟着变大。所以,观察一只妖兽的强大与否,从它的体积上就可以辨别出来。
地动山摇,龙龟身体越长越大,匪夷所思的是,它身后的池塘,整个后花园竟然也跟着扩大,龙龟无论成长到何等地步,都不能脱离后花园的范围,不能给蜀山带去伤害。
邵白羽很快便弄懂了其中的奥妙,这一定都是青山道祖的功劳,是青山道祖布置下的阵法束缚了龙龟的行动和破坏力。
眨眼之间,龙龟面目全非,通天柱一般的四肢一眼望不到头,脖颈绵延如同横跨在天际的桥梁,**处于最高处,俯瞰下来,遮挡住皓月清冷的光芒,龟壳龟身无限扩大,完全没有边际,如同一座盘亘在道路前方的山峦。
“我的天啊,这是要动真格的啊。”护院四大神兽中的白鹤说道。
“看来,那小子的实力非同寻常。”护院四大神兽中的白虎附和。
“准确的说,是那小子手中的剑威力非比寻常。”护院四大神兽中的蛟龙做了最后的补充,“被困在结界中太长时间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龙龟都变得没耐心起来,这次真有好戏瞧了。”
一袭白衣屹立在巍峨如山的巨大生物阴影下,出奇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无措,心中极端安宁,仿佛只要握着两仪无相剑,无论怎样都不会败。
自从羲和解封之后,邵白羽每次握住剑柄的时候,便感受到力量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极度渴求大战一场的畅快。今日终于按捺不住,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对手,他完全不想考虑恩师是否会因此动怒,不想考虑山主们、四神兽是否会因此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最开心、最畅快的,是距离心中的目标最近的。
正如青牛上仙希望他做到的那样,邵白羽觉得,自己此刻得到了解放,只有面对强者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战,故我在!
或许自小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他,本质上却和沈飞、炎天倾、楚邪一样,是个最顶级的战斗狂人吧。
什么尊师重道,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千秋大业,什么合纵连横,什么正邪之争。在强者袭来的绝境之下,一切身外物都被抛在脑后了,邵白羽不想在躲避,邵白羽渴求放手一战的畅快,就如羲和在他内心深处低语的那样。
“握着我,天下都是你的,给敢于挑衅于你的所有人看看,谁才是世界的主宰。”
邵白羽全身沐浴在狂风之下,单手握剑,用那隐藏在绸缎下的纯白一片的眼睛注视面前的庞然大物。没有退缩,反而雀跃,仿佛内心深处早已期待了很久,仿佛内心深处早已在渴望通过与强者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的气场整个改变了,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压抑不同,彻底的释放了出来,虽然从远处看上去依旧身如玉树,英姿飒爽,一派儒者之风,却又感觉在那飒爽儒风之中夹杂了两分邪气,三分疯狂。
或许是羲和的耳语让邵白羽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温文尔雅,礼法的束缚不能带给他强大,不能让他感到畅快,他需要的是极致的力量,他渴求的是天下最高的位置,他要做到的,是杀死炎天倾,带领蜀山正道一统天下。
既然如此,便要行常人不敢行之路,做常人不敢做的梦,他邵白羽要——战!到!痛!快!
正在观看战斗的几位蜀中上仙,眼望与一座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巨大“山峦”对峙的邵白羽,几乎同时生出一种感觉,一种苍凉、萧瑟、孤独的感觉,仿佛那个男人正被一份壮烈的气息环绕着。这种感觉让他们觉得压抑,却反而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释放后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