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传讯决定来魔渊岭之前，方言便知道这不会是一个轻松的差事，需要分神修士，甚至分神后期的老祖级别人物长期驻守的地方，若是普通魔物又怎会如此。

    但方言还是没有料到居然是如此激烈的战况，也难怪当日初到魔渊岭便感受到那浓烈的煞气了，若非惊天杀戮又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势，如今到达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大阵另一侧的魔头根本就是不计损伤，连续冲杀，几乎每日都会有厮杀。

    好在有如祁阳道人双岸道人一样的分神中期大修出手坐镇，倒是不用让一众元婴后辈面对太过高阶的魔物，便是低阶魔帝也不会碰到。

    饶是如此，一年之中也还是陨落了几名同门，据说，有些宗门势力损伤更大。

    历练厮杀陨落原本就正常，分神修士尚且有可能陨落，更不要说元婴修士了，不过这种惨烈厮杀历练最是锻炼人，不要说别人，便是夕颜如今不经意间也会流露出凶煞之气，不复原先的恬淡，天香迷杀箭这套功法也越发的凌厉起来，高级魔帅也要受到她攻击之中的魅惑之意，与方言联手，二人一年中已经灭杀了十几头高级魔帅，至于中级以下的魔帅已经有数百只了，只是二人平分之后，距离满足离去的条件，百只魔帝的功绩却还差得远。

    不过两人倒是没有一丝焦急，每次轮换都要百年之久，如今不过是第一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唯有越发的熟练，灭杀魔头的速度也只会更快，看如今情势，只要自己精力充沛，每时每刻都可以进入阵法之中却厮杀，只要保住性命不被魔头灭杀掉，倒是不用担心到时候会功绩不够。

    方言烦心的另有其事，一年过去了，不知进行了多少杀戮，但是方言依旧无法安然修炼，一年之中，各种功法威力提升，但方言的修为却是不增反降，修炼本就是逆水行舟，越是焦虑，方言越发现自己难以静心，憋闷之下，唯有将这股气愤通通发泄到魔头之上。

    一年之中，倒是让方言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当初击败管城子的时候，别人还可能觉得方言或许有投机之处，如今却是再没有一人这样想，便是其他宗门势力，也有不少人听闻到天星宗内有一名修为不高，却异常凶狠的元婴修士。

    这一日，恢复法力神识的方言夕颜二人又一次联手进入魔渊岭山岭之下的阵法之中，这一刻正将三头魔帅困在幻星之术之中，夕颜催动天香迷杀箭射杀着其中两只，经过多年的修炼，她的这套功法已经修炼有小成，比之上品灵器或许还有差别，但配合其中的迷神之术效果倒也不弱于单纯的上品灵器威能。

    另一旁的方言则正自催动身法轰击一只高级魔帅，此刻的方言已经不是在轰杀，而是在虐杀，相伴了一年的夕颜也终于知道当日方言举起拳头的意思，这一刻他正催动梵诀锻体术，将肉身防御到极致，而后挥动着拳头，一下下朝着魔帅身体连续轰击，状若疯狂，被他轰击的魔头却是一声声哀嚎之声不停响起，虽然不通魔族语言，夕颜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求饶讨命意味，不看相貌，只看动作，倒是方言更像是一只魔头。

    “方言，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方言最近的表现实在有些怪异，只是长久以来，夕颜对于方言有种莫名的信任，一直没有询问，今天方言却是有些发狂迹象，等到将三只魔头灭杀之后，夕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方言也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憋闷，走，我们法力还有，心神也不算累，再去找几只魔头灭杀。”

    听到方言条理的话语，夕颜心中还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多问，随即二人又朝着阵中其他魔头冲杀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又斩杀了几只魔帅的二人离开了封阵，回到魔渊岭之上各自的石室之中，整座魔渊岭上开辟出了大大小小石室不计其数，倒有些像当初归墟上的情景，踏入石室的方言当即便盘坐在地，开始恢复法力，也唯有将自身法力消耗一空，恢复之时才不用担心那些杂乱思绪影响，只是想要提升修为却绝难做到。

    回到自己石室的夕颜却没有立即盘坐恢复，稍稍思量之后，迈步踏出石室，朝着头顶处一众核心分神修士所在的方向而去。

    正自恢复的方言，耳中听到一声传讯声音：“方言，恢复之后到我这里一趟。”

    睁开眼睛的方言露出些许疑惑，居然是祁阳道人，一年之中从没有召见过后辈元婴弟子的祁阳道人今日为何会突然召见自己？

    心中疑惑的方言，催动功法将手中灵石灵气又汲取了几分之后，站起身踏出石室。

    “祁阳前辈，您找我？”进入祁阳道人所在的石室，方言看到了还有些疲累的祁阳道人，似乎也是刚刚厮杀回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恩，坐下说话。”祁阳道人摆摆手说道。

    等到方言盘坐之后，祁阳道人上下打探了一番方言，这才说道：“方言，刚刚夕颜告诉我说你最近有些烦闷之情，居然影响到了你的心性，如果方便的话，不妨与我说说。”

    听到自家宗门前辈如此亲切的话语，方言心中微微一暖，如今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自己一年之久，原本以为历练灭杀魔头可以排解，如今却是越来越严重，既然祁阳道人提及，倒是不妨向前辈请教一番。

    稍稍思量之后，方言便将自己遇到的情形向祁阳道人说了一遍。

    方言说话之时，祁阳道人一直没有插嘴打断，只是静静听着，脸上神情也没有太大变化，一直平平淡淡。

    听完方言的介绍之后，祁阳道人也没有立即开口，闭起眼睛思量了片刻之后，才出声说道：“方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而修炼。”

    为何而修炼？方言微微一愣，不知道祁阳道人为何会有这个问题，只是再做思量，却发现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自己居然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当年初入修真界，只是偶然得到那块丝巾，因为对于古文字的喜好探究一番后得到了两门功法水箭术和祭练术，后来又在山神庙中得到了一柄飞剑和现在依旧在自己身上的乾坤壶。

    当时只是兴趣使然，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不过是因为接触到以前从没有想过的法术，感觉非常好玩罢了。

    直到碰到了姬瑶光，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与凡人世界完全不同的修真者世界，但也是好奇大过目标，只是看着别人高来高走，飞遁如鸟有些羡慕，还有就是各式的法术法宝，即便后来拜入墨灵宗，接触到了更多修士，其实对于修炼，方言也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目标。

    至于再往后，则不是方言有什么兴趣了，从墨灵宗将他放弃之后，一路以来，方言都是在极力以求生存，期间有因为自己，有因为他人，惹到了许多不可力敌的敌人，若是不能极力提升修为实力，就要被别人灭杀，从开始时候的毒罗、到后来的黑魔界中高阶魔头，再到后来的青云宗，太一宗……正是因为诸多恩怨，这才有了诸如东海之行，黑魔界之行，修真界的大逃亡。

    就连如今进入轩岚之域，也是因为识海之中符文的缘故，若不是那符文，或许方言现在还在嵌蓝星莽沙大漠之中的洞府之中，说到底，一直以来方言的修炼提升有自己的兴趣所在，更多的却是被逼无奈。

    如今乍听到祁阳道人问自己为何而修炼，方言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