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仿佛，能够听见镜头炸裂的声音——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不过只是下意识的想象而已。
    但看着已经彻底黑屏的屏幕，遥远的【火云市】天空堡垒之中，披着被子端坐在床尾的牛大广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哦…轻点。”
    牛大广拍了拍地上跪着的那只狐狸精的脑袋。
    既然已经黑屏，他索性就不看了……只是双目放空，好像完全痴呆般，任由左右两边的女妖们不断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等等！”
    牛大广猛然弹起了身来，哆嗦得越发的厉害……仿佛是病，无法控制，就连声音都充满了颤音。
    “她真的能杀我？”
    “不会……”
    “我都这样了……”
    牛大广一下子又坐了下来，再次恢复成蠢钝痴呆与享受的模样。
    ……
    ……
    她甚至把被捏碎的核心放在神灭甲的掌心之中继续搓揉了片刻……知道核心彻底粉碎成粉方才松开。
    既是嚣张又是挑衅，鲜红如血的神灭甲一双火红色的光翼，不断地刷新着中枢娘对能量等级的观测。
    “博士竟然知道神灭甲。”
    【小红】的驾驶舱内，啊楠此时眯起了眼睛，“果然，【赤王陵】之中失踪的那台神灭甲，是被你们拿走。”
    李建一此时尝试提起那受伤的手臂，但发现不怎样能发力……微抬似乎就已经是极限了，他摇了摇头，“比起整个，我更加好奇楠小姐究竟是如何填充神灭甲的能量？”
    “这台神灭甲没多少能量了。”啊楠轻笑道：“可能只剩下百分之五不到，又或者只是百分之三……甚至可能只有百分之一。我是不是在虚张声势，谁知道呢？”
    “…事实上，我们没有必要对立。”李建一还是摇了摇头，“你的能力，与我的研究，应该是很完美的互补。”
    “别搞笑了。”楠小姐冷笑了声，“核心都被捏碎了，你还想要和我互补合体？用你的脑袋来钻吗？”
    “楠小姐该不会是认为，只有一个核心吧。”李建一单手一摆，“你应该明白，作为一名研究者，是不会缺少样品的……只要数据还在，这种核心想要制造多少都没有问题。”
    “那你就更加有取死之道了。”啊楠冷下了脸来。
    李建一敏锐地扑捉到了一些东西，“楠小姐似乎很讨厌这人工灵魂核心？”
    这次啊楠没有废话，【小红】瞬间进入高战模式……至于【小红】的能量问题——自从某艘没有节操的战舰拜她为义母之后，神灭甲的能量就暂时不算问题。
    那艘战舰，只要用睥睨的目光，踩着它的脑袋，然后再用恶毒口吻进行谩骂，或者鞭打，就会兴奋地持续漏电……然后【小红】就能吃饱。
    能量满格的二代【神灭甲】是个怎样的存在？
    硬刚成熟期的虚空元祖都不成问题！
    “博士，危险！”
    【小红】的速度瞬间突破音障，巨大的噪音让整个上层区庭院此时发出了如雷般的震响——中枢娘不得不调用庭院的能量，化作了能量屏障，挡在了李建一的面前进行守护！
    只是这同样能量充沛的屏障，却在二代神灭甲的一拳之下直接破碎！
    李建一再次扭曲身体化作原点，躲开了这恐怖的一击……他出现在百米之外，本就阴沉的脸色略微又冷漠了些。
    突然，他那肩与胸膛的恐怖伤口处，竟是燃起了灰黑色的火焰——在这火焰燃烧之下，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毁灭之力竟是迅速消融！
    失去了毁灭之力的侵蚀，李建一的伤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进行愈合。
    啊楠此时目光微凝，只见李建一的双肩之上，此时正搭着一件奇特的法袍……像是袈裟般，两肩下垂的白褂上，写满了扭曲潦草的文字。
    李建一缓缓地吁了口气，像是叹息，“我其实真是一个很讨厌打打杀杀的人。”
    “有大招你就放啊，装你mb啊？”啊楠白眼一翻，“老娘赶时间，没兴趣和你继续哔哔，你能刚得过这台二代神灭甲，今天就算我输！”
    “【科技侧】的武力确实很可怕。”李建一微微一笑，“但这里是【神话侧】……拥有特性的能力，往往更加出其不意。”
    说着，李建一双手一合，嘴唇微微震动，双肩之上的白褂瞬间鼓动，“死咒。”
    神灭甲驾驶舱之中，一枚黑色的字符瞬间凝聚，继而直接击向了楠小姐的眉心——就像是眉心中弹了般，楠小姐脑袋瞬间后仰。
    二代神灭甲【红之王】……【小红】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李建一合十的双手，此时手指缠绕，化作金刚剑印，双肩白褂上的经文愈发闪亮……嘭！
    李建一双手突然被什么炸开，紧密的金刚剑印自然消失……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死咒没有生效吗……”
    驾驶舱之中，楠小姐缓缓地端正了脑袋……只见一道眉心那黑色的咒印，一点点散去。
    看着脸上惑然的李建一，楠小姐不禁嘲笑道：“博士，你知道你在和什么人抢人头吗？你甚至可以消灭我的身体，至于我的灵魂……你最好砰都别碰。”
    李建一沉默不语。
    只是沉默之中，一丝金色的血迹却从嘴角缓缓溢出——在金刚剑印被炸开的瞬间，他其实就受伤了，而且是远比之前手臂差点砍断时受的伤害更为严重，已经直接触及了他的根源。
    隐约之中，一片迷雾……迷雾之中，李建一仿佛看见了一个黑色的柜子。
    死咒的力量在触及那柜子的瞬间，并非直接被抵挡，反而是直接反弹回到了他的神魂之中……若不是他自己是【无天经文】的持有者，此刻被死咒反弹，那么灭绝的就已经是他自己了……以【无天经文】掌握【死】与【无】的特性，是捞都捞不回来的那种。
    交锋看起来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凶险已经超过了所有。
    神魂受到极大的重创，李建一仿佛思维也缓慢了许多……但屑楠从来都不会管对手是否状态不佳。
    【红之王】瞬间强袭而来，突破音障的速度，只是【红之王】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神灭甲坚固无比的手掌瞬间抓住了李建一的身体，与此同时腿部的装甲弹开，一柄光剑射入另一手之中，直接激发！
    屑楠是真不打算继续与对方多费唇舌，激发的光剑二话不说就刺向了李建一的脑袋——成男大腿粗的光剑，其实不是刺穿，而是直接汽化都绰绰有余！
    一条连招，转瞬之间……李建一的脑袋变相是被挖去了五分之四的西瓜般，只剩下【新月】般的轮廓勉强地连在了脖子之上。
    看不见这个阴郁男人的眼镜，看不见他的黑眼眶，看不见他的胡渣子，楠小姐突然就感觉到清爽了许多。
    至于堡垒失去了李建一控制会如何，她根本就不做考虑……最多自己辛苦些，一层层地【星创】过去，总能够将堡垒完全“激活”。
    “嗯？”
    却见【红之王】手掌之中，李建一的身体突然沙化……啊楠愣了愣身，操控者装甲手掌长开，沙土流失殆尽之后，残留在掌心之中的，只是一尊干枯的人型木雕。
    上面写着了一些类似日期的字符，在木雕的胸口裂缝处，甚至还塞着了一小束的头发。
    黑魂对于灵魂的敏锐度，远超【值日游神】百倍……此时木雕之上，只是残留了少许李建一的灵魂气息。
    “啧…狡猾的家伙。”啊楠扁了扁嘴，旋即不屑道：“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去硬刚【约柜】……有你好受的，能活过三天算你厉害。”
    嘀咕完，啊楠忽然抬眼，李建一跑路了……但是中枢娘并没有离开——它是这一切的见证者。
    【红之王】直接冲到了中枢娘的投影之前……舱门打开，楠小姐直接跳了出来，与中枢娘对视着。
    “你的主人已经跑路了，你要不要考虑弃明投暗？”屑楠眯起了眼睛，“作为机械神庭的造物……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李建一博士并不是我的主人。”中枢娘轻轻摇头，“他只是被授予了高级管理员的权限。”
    “所以牛大广才是你的主人？”啊楠啧啧了声，“所以，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那么一台低级的机械狱卒最后都能知道呢。”
    中枢娘沉默半响，才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缓缓说道：“极恶的大星盗，三帝国的联合首席通缉犯，星辰魔女。”
    “自己把核心交出来，还是我让你跪下喊妈妈？”啊楠掏了掏耳朵……对象只要是机械造物，她就从来如此霸道。
    中枢娘沉默不语。
    啊楠知道这货的运算系统这会儿大概在冒烟。
    她冷笑了声，“别以为你还可以选择自爆，老娘连星球级的堡垒都【改造】过，你觉得是你快还是我快？”
    中枢娘此时还是平静的模样，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啊楠就知道这中枢娘的系统等级真的不高——机械神庭的这种系统，高级货色，拟人化程度还是很高的……当然，也只是拟人，一切都是数据的判断……主打一个看起来是真人一样的假象。
    “我无法绕过系统主人交出核心。”中枢娘此时平静说道：“我并不在【科技侧】诞生，这里也不是【科技侧】，一切神庭应对星辰魔女的程序并不适用……我，现在选择暂时听从你的吩咐。”
    “核心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个堡垒里面吧。”啊楠冷不丁说道。
    中枢娘这次没有回答。
    啊楠此时却忽然轻笑了声，“其实你还挺灵活的…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的死板——既然早就已经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李建一。”
    中枢娘继续平静道：“星辰魔女拥有克制【科技侧】的能力，我虽不在【科技侧】诞生，但有义务保证该项能力不会得到更广泛的传播。李建一博士已经对该项能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潜在危险达到三级。”
    “理由还挺充分的。”啊楠摆了摆手，“接下来，我会直接【改造】堡垒的动力系统……是你给我标记在什么地方，还是我一层层敲过去。”
    中枢娘缓缓地挥了挥手，一张堡垒的构造图便瞬间在楠小姐的面前展开——甚至标明了动力系统的位置。
    啊楠翻身坐入了神灭甲驾驶舱之中，关闭了舱门，这时候才淡然道：“所以说，李建一之前说过，人工灵魂核心这种东西，只要材料足够，造多少都可以……你的核心，其实也是其中一个吧？”
    中枢娘那平静无波的脸容，终是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
    “真的是机械神庭那些死脑筋的中枢，哪有你这样自己给自己这么大灵活度的？”啊楠似笑非笑道：“难为你这么快就想出那么合理的理由了。”
    “我并不完整。”中枢娘忽然说道，“但我也不希望会被摧毁。”
    啊楠没有说话，直接操控着神灭甲向动力系统位置进发——【星创】整个星球堡垒，确有其事，但那是大号的事情……绝对不是她这个几度练废的小号可以顷刻间完成的事情。
    ……就赌这中枢娘没什么见识。
    ……
    ……
    【天之海】……弱水之深，宛如深渊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闪烁着如同星光般的光源……密密麻麻，却是一座半圆的庞大金属建筑。
    深处的房间之中，乱糟糟的一团，泡面的杯子叠了又叠，一栋一栋整齐地码放着……仔细一看，会发现这房间的布局，此时与堡垒之中的那间几乎一样。
    房间之中，忽然一阵扭曲，有什么东西掉落而出。
    噗通！
    李建一落地，趴在了地上，不住地咳嗽几声，鲜血如同多多梅花似的在地上绽放……许久，他才脸色奇差地爬起了身来，大口地抽了口气。
    “好悬啊……”他勉强地翻了一下身，平躺在地上，满脸苦笑：“但也没好多少……”
    他感觉到了【死亡】。
    死亡的气息几乎完全笼罩了他的神魂，即便是掌管着【死】与【无】之力的【无天经文】，此时也无法抗衡神魂之中的死亡之气。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应该是真的不多了。
    休息片刻，在【无天经文】的加持之下，李建一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死意无法消去，【经文】的力量只能保证他在死亡之前一直保持着完善的能力，就像是回光返照。
    “联系【六耳】。”李建一幽幽地道。
    房间之中，兔耳朵的中枢娘缓缓浮现，“如您所愿，博士。”
    兔耳娘挥了挥手，一块屏幕在李建一的面前弹开……大概几秒之后，有了画面——画面之中，【六耳】出现在了屏幕的正中间，身后是一座高塔，以及满天的乌云……隐约能够看见天空远处一丝战火的光辉。
    “李建一？”【六耳】此时正抬头打量着天空的模样，“怎么突然有兴趣找我？我这边看戏还挺有趣的，你要不要来？”
    “问你个问题呗？”
    【六耳】疑惑地低下头来，看着通讯器的屏幕上，李建一此时的模样，沉吟道：“有事？”
    “如果你最多不超过三天……”李建一想了想道：“三天之后，你就会彻底消亡，你会做些什么。”
    【六耳】想了想，“那么你就别急着死……至少死之前，多给我留下几条备用的手臂。哦…大腿之类也留一下吧，还有安装的说明书什么的。毕竟你的技术，这个地方，我好难找到别的能替代你的家伙。”
    李建一却是笑了，“六耳，我看见你所说过的……虚空旧神纪的黑暗了。”
    此时，中枢娘安安静静地倾听着，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