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二十四章
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二十四章
“说说这个沈天行吧。”回到家，俩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敷着镯子推荐的面膜。
“没什么好说的，一个认识的人而已。”曲词打量着镯子的小房子。很老的小区里的一室一厅。因为是老房子，所以说是厅其实不过是个走廊而已。很简单的家具，一看房子的陈设就是临时居住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搬家。曲词没去过镯子深圳的家，但是即便是和保持着十几年前装修的武汉的家相比，这里简直也几乎可以被称为贫民窟。曲词微微有些心酸。以镯子的家庭条件，完全可以不必如此艰苦，但是显然她并没有要父母的资助。
“少敷衍我，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吗？怎么认识的，他是干吗的。”
“在我导师家认识的，是导师儿子的朋友。应该是商人，因为他是今天我们去的那家购物中心的股东。”曲词如实回答。
“怪不得开卡宴啦。那他多大了，什么学历，在哪上的学，家里有些什么人？”
“不知道。我问人家这些干吗。”曲词不喜欢被人调查户口，所以也从不问别人这些问题。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人家一起吃饭一起玩，晚上还坐人家的车。认识多久了？怎么会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
“不到一个月。我为什么要了解，和我又没关系。”
这是观念上的本差别，所以很难沟通调和。
冷卓言也不和她分辨，只问：“那你对他就没点别的想法？”
曲词看看她：“能有什么想法。你觉得我跟他是一路人吗？丁一还没见过他就让我离他远点，说我跟他不合适。她要知道咱俩跟他一起吃饭还k歌，肯定得骂人。”
“你也说了丁一没见过，她的评价能有什么客观。我觉得这人还不错。你就是一笨笨，再找一个跟你一样笨的那日子还能过吗。就得这样成熟明的才能罩着你。”
“我好好的过我的日子需要他罩什么。而且，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必定感情经历丰富？”
“拜托，别说你非要找个没谈过恋爱的啊。现在高中生都很少处男了。”
“那到没想过。但是谈过恋爱不等于花花公子。而他是后者。”事实上，曲词对于另一半的幻想中从来没有考虑过经验这一点。但是即便排除这一点不谈，沈天行也不符合她的想象。
“你怎么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呢？我看他不像那种人，虽然他确实有那样的资本。”镯子把面膜巾拿下来，用残留的华按摩脖子和手。
曲词也学着她的动作，边按摩边说出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镯子听了有些吃惊的看向她，沉默片刻才犹豫着开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小说里不是常有这样的桥段嘛。”
“还说我傻，你才太天真呢。这是生活不是言情剧。你以为每个人都像小说里那么单细胞吗？人是多维的，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这有什么稀奇。你别看他有个好皮相就失去客观的判断力。”曲词终于找回了场子。她并不是从本上否定沈天。就像她对丁一说的，沈天行也许会是个难得的真朋友，只是不适合做男朋友。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只是可惜了。”镯子有些遗憾的说。曲词总是这样，有时候单纯到近乎愚蠢，可是有时候她又清醒的像个看破红尘的长者，好像戴了透视镜把什么都看的很透彻。从小她就时有爆发惊人之语，所以镯子早就习惯了。在镯子看来，曲词的智慧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虽然高端却并不可靠。大多时候还是需要她提点关照。
周三早上给amanda打电话请假，就在镯子的小区里活动了一下顺便买了早餐回去。镯子也起的很早，说是约了杂志社给一个模特化妆。曲词暗记在心，想着抽空跟项东推荐镯子，拍照时让她化妆。
在北京生活三年，这还是曲词第一次见识到北京交通的早高峰，公车还没停稳，能塞满两辆车人数的乘客就蜂拥而上，随着公车小跑直到停住。车门一开就像在水里原本密封的罐子突然开了口，乘客立刻涌进直到毫无空隙，好像连空气都被人挤空了。曲词就看着镯子淹没在人群里，就像卷入漩涡的一片枯叶，不由自主的被卷进了那个真空的罐子。在这一刻她才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什么是北漂，才开始明白镯子的努力究竟都包含着什么。她感觉两只脚就像灌了水泥般沉重的钉在了站台上，她在等镯子告诉她可以到达城市学院的85路公交车。等过了两辆，每一辆都是被人挤成了真空的罐子，她鼓了几次勇气也没能让脚向公车迈进一步。她真是太堕落了，镯子可以忍受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所以镯子成功是必然的，而她也没有资格抱怨。这种念头让她突然生出一种豪气，今天她必须战胜自己，必须乘这样的公交车去上课。她不能再纵容自己，不能逃避，绝不打车。
就在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间里又过去了一辆85路。终于在不知是第几辆时，曲词像镯子一样夹在人群里被拥挤着上了车。当她从公交车上下来时，她的感受是：原来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可怕。
曲词的课在三、四节，她习惯于上大课，就是把两节课合并成一个半小时的一节来上，中间不休息。但是要去卫生间的学生不需打招呼可以直接出去。学生喜欢这样的安排因为可以提早去食堂吃饭。而在曲词，讲台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舞台。当她站在上面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就成为了‘老师’这个角色，她希望可以情绪连贯的完成一次演出直到谢幕。
其实曲词第一次到城市学院时，法律系的领导并不看好她，毕竟她看起来实在太小了，现在的学生看起来都比她成熟。但是听了她的试讲，所有老师和学生都被收服了。明明看起来是那样安静少言的小女孩儿，到了讲台上却完全变了一个人。语言清晰流利又富有节奏，她就那样不紧不慢的把知识点逐一展开，好像在讲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娓娓道来、深入浅出。让听课老师不禁感慨：不愧是人大的博士，功底扎实、实力不容小觑。最难得的是那自信从容的气度，让人不得不信服。从那以后民法教研室的老师就常常来听曲词的课。
而对于曲词来讲，讲台下坐的究竟是校长还是学生都没有差别。所以当她踏进教室，有学生凑到她耳边说：“老师，后面有教学处的领导听课。”曲词只回以感谢的一笑，因为知道这位学生的善意。但还是像每天一样把教材往讲台上一放，不翻开也没有任何教案，只在黑板正中写上这一讲的主题，拿出自备的茶水喝一口，开始讲课。教室里偶尔有电话的声音，有同学出去又进来，都好像和她毫无关系。下课后照例有学生围到讲台周围问问题，曲词一一解答。待走出教室已经距下课时间过去近半小时。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考虑是在城市学院吃完饭再回人大，还是回了人大再吃饭。没想到一开机就接到沈天行的电话。“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曲词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他什么忙，却很高兴可以有机会回报他。所以痛快的答应。约好在人大东门见面。这次曲词毫不犹豫的打车，因为这里没有直达人大东门的公交车。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早上的自己很可笑。何必和自己较劲，想要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己可以像镯子一样吗？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和镯子早已经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情况完全不同，本不具有可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她决定还是做回自己。任何人都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到校门口的时候没看到沈天行的车，决定先把书和衣物用品送回寝室。走到半路接到沈天行的电话，于是在徐悲鸿艺术学院门口等他。
“吃饭了吗？”曲词送完东西回宿舍，一上车沈天行问。
“还没，你呢？”曲词随意把包放在腿边和车门间的空位。
“那先吃饭吧，这附近你熟，你带路。”
曲词想到上次跟廖书去吃傣菜时看到旁边新开了一家巫山烤鱼店门口排了很多人，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就说：“那去民族大学吃烤鱼吧。我还没吃过。”
“好，你指路吧。”沈天行笑着说。
校园里有很多路障，意在减缓车速。沈天行缓行在校园里的小路上。前几次进来人大校园都是在晚上，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可是现在，年轻的学子三五成群笑闹而过，一对对恋人携手漫步。草坪、场、树林、凉亭，每一处都洋溢着浪漫青春的气息。这是个恋爱的天堂，没有哪儿比这里更适合谈恋爱了。而曲词，此刻正坐在他旁边的女孩，是那么美好。一路上有很多女孩走过，虽然没有仔细看却也知道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他也是从大学过来的，太知道大学的恋爱有多么诱人；太知道大学的男生是多么浪漫深情，令女孩子心动；也太知道曲词这样的女孩在大学有多么吸引男生。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担心的。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想她。起床时想、吃饭时想、工作时想甚至睡着了也会想。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好；想她的安静，想她的笑；想她吃饭的样子，想她隔着电话跟爸爸撒娇。而从昨晚到今天，他的想念变成了渴望——渴望保护她。他听到了她跟冷卓言的谈话，知道她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忍不住想象她当时的无助和恐惧。恨自己没有早些出现保护她。他想保护她，以一个有资格的身份站在她的身后保护她。她这样的女孩被男子觊觎是很正常的，现在肯定有以后也必然有。他不能打消他们的念头，但是他想保护她不会再次经历类似的事情。
他犹豫过，想放开过，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她。他鄙视过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的老男人，想要玷污一位纯洁美好的少女。虽然他们只差8岁，虽然很多人——包括不久之前的自己——都觉得他有非常优越的条件，有资格随意挑选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在她面前，他竟然会莫名的感到自卑。他甚至猜测自己可能会被她拒绝，可是他无法控制心中的渴望。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因为她不会给他等待的机会。她会继续向前走，用她那漫不经心的姿态。虽然那漫不经心很容易给人静止的错觉，可是就是这样的漫不经心才更能勾起男人的渴望，然后不知何时她就会遇到一个她喜欢又配得上她的男孩。所以，他必须在这之前打动她，否则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种想法并不光明磊落，但是如果光明磊落的代价是与她擦肩而过，他宁愿不够磊落。反正他也从不自诩君子。
大学区这一带是北京城里曲词最熟悉的地方，顺利的把俩人带到目的地让她很有成就感。更幸运的是烤鱼店的门前没有排队，他们很快就被安排了座位。所以曲词的心情很好。到了烤鱼店自然是吃烤鱼，又在服务员的建议下点了几个配菜。待服务员走开，曲词喝了口茶问：“找我什么事？”
沈天行看着她那一脸纯真，再次确认：她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自己对她的不同。更让他感到挫败的是，她的眼中丝毫没有其她女人那种看到他就像蜜蜂看到花一样的眼神。她的眼里只有单纯的疑问。沈天行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说：“吃完饭再说吧。”
曲词不再追问，既然有事的人不着急她有什么好急的。美美的吃了餐饭。烤鱼的辣很对曲词的胃口，配菜比鱼更入味。决定下次要带镯子来吃，她也一定喜欢。
吃完饭又回到人大对面的星巴克，坐在曲词喜欢的位置，腿蜷在沙发上，她觉得生活如此更无所求。
“曲词”沈天行叫她的名字，然后就没了下文。曲词正觉奇怪就听他问：“你有男朋友吗？”
这真是一个令她吃惊的问题，虽然不着头脑，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沈天行观察着她的表情。
曲词再次愣了一下，一方面是惊讶另一方面……这话好像有歧义呀。昨晚她跟镯子刚讨论过他，今天就说莫名其妙的话。这绝对是巧合！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心虚所以想歪了，决定往正大光明的方向去理解。于是犹豫着答：“我对你不够了解，但是你既然是宋大哥的朋友又出入老师家，我相信你的人品。”
如果换做别的女人，沈天行会觉得她是在装傻。但是曲词，常理不适用于她。索把话说透：“我是说，我想做你的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虽然隐隐有过猜测，但是丝毫没有心理建设的情况下依然控制不住吃惊。忍不住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吓得躲开了。他的眼神太认真，认真的让她莫名的害怕，心慌慌的跳个不停。她当然有被男生表白的经历，往往会感到惊讶有时也会有忐忑，但是从没有现在这样的害怕。也许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他不像过去那些学生追求者一样好应付，他的段数比她高出太多。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她决定开诚布公、实话实说。“我见过你，不是在老师家，是在那之前，在后海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里。我也去那儿吃饭，看到你跟一个女的……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但是我听到你说孩子……”
曲词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非常清晰，语调也很平缓，像是在读一段报纸。但是这句话却把沈天行震晕了。想过她会给他的各种答案，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句。真是天要亡他！老天觉得他的阻力还不够，竟给他埋这么一地雷，今儿毫无预兆的炸在他面前，炸的他灰头土脸。
曲词说完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的紧张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紧张的，这种事讲的是你情我愿，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何况她也不值得他怎么样。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真是瞎紧张。想着便恢复了自在，惬意的喝起咖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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