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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雾昙花 作者:薄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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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雾昙花 作者:薄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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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雾昙花 作者:薄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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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喝下去了,没有请他们换。”

    我知道李喜欢在临睡时要一杯水放在床边,早上起床时喝,他这样才有安全感。他总是怕需要的时候没人理他。看来问题就出在这杯水上了。

    现在李的杯子肯定被洗过好几轮了,我实在太迟钝了。

    “林医生,是不是有人对我下药了?”李问我,他察觉到了我在想什么,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我是这么想的。”我对他说,“以后不要用你的杯子了,也别把水摆在床头,就用病房里的纸杯,想喝的时候让护士小姐去水房给你倒。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只能自己小心。”

    他听话地点头,我把两天来的事情讲给他听。他父亲来看他,知道了真相,克莱娜被解雇了。我尽量不提到可能会刺激他的事,最后把那张照片交给他。之前我回家时,找了个小相框把相片嵌在里面。

    李拿着相框看了一会儿,低下了头。我看见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脸滴了下来。

    有一会儿工夫,他坐在沙发上,就这样流眼泪,又不肯哭出声来,忍得全身发抖。我把手绢递给他,他擦了擦眼睛,总算抬起头来。两天时间,他的脸小了一圈,脸颊上的婴儿肥都快没有了。

    “林医生,他们可真坏,”他说,“克莱娜和那些下药的人。我爸爸看到了我神志不清的样子,他一定很伤心,他会以为我疯得很厉害。”他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后显得更黑了,里面都是愤怒。我看见他紧紧捏着拳头,把手绢攥在里面。

    “他们是很坏,”我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要好起来,然后出院,回到你父亲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陷害你,说你是疯子。”

    他点点头,平静了很多,“是的,我要强大起来才行,我再也不想这样被欺负。”

    “你会做到的。但你现在还小,又在生病,不要勉强自己。”我说,“再过几天,我就给你做催眠治疗,你遇到的坏事太多了,需要调整一下。”

    “催眠是什么?”李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整个人被伤心和愤怒笼罩,但这会儿总算转移了一点注意力。

    他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开始哄孩子:“就是我先让你睡着,在你半睡半醒的时候,和你说话,帮你接受记忆里那些一想起来就痛苦的事情,再给你一些温暖安静的暗示,等你醒过来,就会觉得好一些。”

    “为什么我会接受呢,我不会原谅克莱娜,还有她的同伙。我忘不了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他低声说道。

    “催眠后你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他们。接受意味着你原谅了自己,不再那么焦虑伤心。”我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你的精神受伤了,这是一种疗伤的方式。我也可以让你忘记,但那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就像打了麻醉剂,伤口仍然存在,而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您最长能让我忘记多久呢”他突然问道,认真地盯着我,好像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我想了想,他是容易接受催眠的体质,这一点我已经试过了,“大概可以让你忘记五到十年,但前提是你心里要信任我。”

    “我信任您。”他毫不犹豫地说,然后就低头去看他母亲的相片,不说话了,整个人有点神经质。他心里大概很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忘记这么感兴趣,不过孩子的思维和成人是不同的,有时候很难抓住头绪。

    今天李的三顿饭都是我端来的,否则他不肯喝牛奶,也不要喝汤、粥,不信任所有液态的食物。

    “这段时间,我会拿三餐给你,”我叮嘱他,“小心一点诺尔顿医生,不过别太拒绝护士小姐们,要表现得正常一些,你会没事的。”

    他拉着我的手摇了摇,眼睛里有很多信任。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瞥见他把我那块手绢悄悄放到枕头底下,这是他拿走不还的第二块了。他又把小相框放在枕边,感觉想要把世界上所有能支持他的东西都藏起来,永远留住,为了不再失去。

    5月29日   星期五

    今天早上,来了一位新病人,他是个结巴,和他说话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他会把每个单字的每个音节都重复好几遍。他的家属说,他本来并不这样,有一天他觉得好玩去学结巴的人说话,好让自己显得有幽默感,结果学着学着就改不过来,不会正常说话了。

    他在医院的各科室被推来推去地兜了一个圈子,最后被送到精神科。怀特医生把他放到了我这边。那个男人有四十多岁,不断在手势的帮助下表示他神智清楚,绝不是疯子,只是出了一点小毛病,他不该在这儿。我很怀疑他的语言障碍并不是出自心理原因,但他的满脸焦躁和乱比划的手势让我感到,或许是存在一些这方面问题。我让他住下来,先吃最轻量的镇定药物。一上午的时间耗在新病人身上,李一直在等我,并且有些焦虑,不过下午,当我们像往常那样坐下来喝茶时,他又恢复到安心平静的状态。

    “林医生,您的全名叫什么?”他问道。

    我说给他听,他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说:“林雅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妈妈的名字也很好听,她叫做傅蓝,是海蓝的蓝。”我点点头,那确实很动听。

    “您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做催眠?”他又问。

    “我们星期二来做第一次好吗?”我说,“我想让你再休息两天。一共要做五次,是一个疗程。你不用担心,过程中你都在睡,会很舒服。”

    “我不担心,”他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一个请求。”

    我有些惊讶,等着他说下去。

    他说:“我八岁那年,妈妈和我去瑞士旅行,她带我到了一片风景很美的湖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讲给您听,就像她讲给我听那样,好吗?”

    他的话题一下子转到另一个方向,而且看上去很郑重,我只好点头,等他说下去。

    李说:“有个名叫傅蓝的女孩,她家境很好,祖上当过官,但是到了她这一代,家道有些中落。国家的时局不安定,她十几岁时,家里人把她送到了德国去读书。傅蓝读大学时,她有一位同学叫凯特琳娜,身份是德皇威廉二世的女儿。凯特琳娜公主和傅蓝交了朋友,就是那种社交场上的朋友。她说,觉得傅蓝身上有东方的神秘气质,很适合衬托她的尊贵,所以有一段时间,傅蓝就成了她的女伴,陪这位公主住在王宫里。”

    “傅蓝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装饰品,本来准备离开,但就在她预备告辞的前一天,因为无事可做,待在房间里玩一架望远镜。她拿着望远镜往窗外眺望,看到正巧在对面的王宫主建筑里,霍亨索伦家族的几个重要成员,包括威廉二世本人在内,正在开会。傅蓝会读唇语,于是她看清了他们在说的话。”

    “当时是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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