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14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14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14章节
如果从不知晓爱情,该有多好.
当日夜紫陌连夜离开曲阳往衡朔方向行去,是为了引开岳玄宗派出的追兵,让他们误以为真正要抓的人沿着丁山、衡朔逃跑,从而使夜融雪路上能够安全.
这边厢,竹青岚建议制敌方为上策.若是当下回十夜门,岳玄宗亦不会放弃且双方必有一场恶斗,势必牵扯十夜门上下,安危难定.何况此事本就是冲着夜融雪来的,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梅尚之也赞成,道:“十夜门好比一艘备了武器的大船,我们一行人则是简装轻舟.遇上大风浪,小船未必不安全.”大家同意,商议后决定先往点犀山去解开关于七湖的迷.白老,也就是夜骥影的师傅,由于白老的先师是七湖上一任的主人,所以夜融雪希望能了解岳玄宗的动机从而解决问题的关键.
翌日,四人骑马轻装往五百里外的点犀山而去.
行了大半日,估计是往北方的原因,入冬的初寒也就渐渐明显起来.夜融雪、梅尚之、竹青岚都“有备而来”,穿足了衣物:梅尚之一件立领青薄夹袄,腰束月牙白锦带,清俊潇洒;竹青岚不算出色的面容似笑非笑,让人万般猜不透.他穿着半新的沉褐色棉袍,如普通文士形貌;骑着狮子骢,夜融雪梳着双月髻,穿梅给她添置的兔毛滚边的雪白小斗篷,骑马短装.轻松驾驭着红褐色骏马的雪色骑装少女,神清气爽,英气十足.
唯独兰妃卿一人穿着单薄的藕色缎面衫裙,一反常态的娇淑美丽.一阵冷风迎面刮来,她忍不住便以袖掩面连打了几个喷嚏,大家便停了下来.
梅尚之调转马头,策马来到兰妃卿身边,神色难掩关心,“着凉了天气冷,怎么能穿得这么单薄”
瞥见他面露担心,她心里暗自得意:原来娇弱惹人怜是真的
表情却显得身子极不舒服似的,兰妃卿又掩面一阵轻咳,似是不胜严寒,蹙起精致描画的眉低语道:“对不起,我本没想着会这么冷,约摸是有点受风了”
“唉,你啊,老是长不大也不好好照顾自己,让我怎么同兰叔叔交待”他无奈的责备,脱下自己的夹袄给她,自己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轻薄长衫穿上.
“尚之,谢谢你.”高高兴兴地把带着他体温的夹袄穿上,兰妃卿玉面含春,媚眼示威似的瞟向左侧的夜融雪:哼,看看尚之到底关心谁
看见兰妃卿裹着梅的外衣眼神得意还胜券在握的模样,夜融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甜笑.她该怎么样“表演”是该恼羞成怒,还是该伤心难过,或是投入女人的战争中呵呵,真有意思.兰妃卿这么不遗余力,她作为小姐是不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呢
接下来的几天旅途中,精心妆点自己的兰大美人是把“弱女子”三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紧紧粘着梅尚之,笑颜如花.四君子本就是一起长大的,梅尚之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亲人一般,不做他想,何况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哪怕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呢而竹青岚同夜融雪便不用说了,自是旁观者清,心里明镜一般.
说是谁人懂,只怕情根深种.
行至离点犀山不远的竹林中,几人忽然停下.狮子骢忽然振耳,四蹄轻踏,夜融雪正欲安抚,便听梅尚之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有埋伏.”众人会意点点头,各自握了兵器严阵以待.此时夜融雪从贴身的香囊里掏出几粒红色的小药丸递与大家,说是吃了有好处的.他们也没多问,都服了下去.
竹林依然挺拔翠绿,枝叶摇摆,此刻听来仿佛是有女人在哀怨的哭泣,气氛诡异的紧绷.
“看来人数不少嘛”竹青岚丽理理衣服,慢悠悠地下了马,脸上笑呵呵的.“出来吧.”
眨眼间,六个蒙面的黑衣人窜出,与四人的距离有八丈远.来人个个杀意如涛,目光阴冷,功夫自是不低的.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牵一发而动全局,无论是武林决斗还是带兵打仗,都忌讳鲁莽行事坏了局势.本来两方对峙,各自有各自的思量,皆是紧绷在一线之间.偏偏兰妃卿觉得应该抢得先机以制敌,便跃下马来怒喝一声“哪来的贼人,看剑”,提气雁行杀入敌阵与黑衣人厮杀以来.竹青岚皱眉暗叫不好,瞥向站在身旁的夜融雪,“小姐,情况紧急,你先去避一避吧”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微笑着摇头:“不碍事.”那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两黑衣人早有计划,嗖地飞出持弯刀猛地攻向梅尚之.他俊眸微眯,沉着应战,招招反攻二人同时护卫自己.两人像是不要命似的激烈挥砍,而梅的一招一划都凌厉简洁,全然看不出是素日里温和谦逊的梅.
一时间,竹林里刀光剑影,随风飘起淡淡的血腥味.
兰妃卿被另两人持续不断地围攻,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夜融雪却在空地上跳起舞来.还有一个矮个子的黑衣人趁着除夜融雪外的三人正与同伴缠斗,手持短刀冲向她,见她舞着,心中嗤笑:这美人儿原是个疯子,死到临头还在胡乱做些什么谁知,尚未近身,短刀脱手坠地,他也软着身子跌将下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碧绿的竹子摇摆,白衣少女旋舞.青丝随风柔柔地飘,她轻扬纤手,双手手腕到手背处的数个白玉铃铛以前从没发出过一丁点儿声响,如今却叮铃铃地清脆如哼唱.媚眼如丝,柳腰款摆,衣裙飘飘,如魅如惑.这时翩翩起舞的她,圣洁而不可亵渎.
曲岸垂杨,纵掌心飞燕再世,亦不能及.
佳人舞清秋,月河晓泪,玉色莹然.
美人美景,奈何多了杀戮血腥.
那人大汗淋漓,趴在地上不住颤抖,面色灰黑,双目暴睁欲裂,极力用手堵着耳朵,只可惜为时已晚.余下的几名黑衣人也一个个倒在地上打滚,撕挠胸口,痛苦不堪.未几,耳中竟潺潺流出鲜血来.而后鼻子、口中也流出血,最后哀鸣着七窍流血而死,死状可谓凄惨至极.
梅尚之等人呆望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竹林中安静下来,充斥着又湿又重的沉默.
夜融雪一身白衣滴血不沾,洁净的恍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半晌,朱唇轻启,她低喃道:“大哥、二哥,你们给我的铃饰,教我的舞,真美啊.美得地狱一般.”好多好多血
手上精致的铃铛微微闪着光,纯洁可爱呵.
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夜融雪转眸望去,原来梅尚之不知何时已来到,勉强地牵动嘴角笑笑:“梅”
十五岁的美丽少女,已经被迫开始面对疯狂的追杀,今天也仅仅是其中的一次.清澈的琥珀色艳瞳中承载着多种情感:担忧,怜爱,心痛,安慰下一瞬,她便被温柔地揽进怀里,听见他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她感觉到他温暖的大手贴合在僵直的背脊上轻轻抚弄,手臂环着她的肩头散发着热力.背上的手缓缓拍着,仿佛是慈爱的父亲在风雨交加的黑衣里,柔声安抚受惊的小女儿.
伸手反揽住梅的腰,她现在什么也不愿看,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在那淡淡的冷梅香中忘记一切沉沉睡去.
风中,两人紧紧相拥.
持剑站在黑衣人尸体前的兰妃卿看在眼里,下唇紧咬,火热的心正被凌迟一样.
温柔俊逸的男子,无论何时亦不掩其玉般的光华.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地环抱着怀中的少女,细心的呵护,想为她消除所有的不安.好一幅诗情画意的爱侣图那她兰妃卿呢她参与了他的过去,终究只是个小小的配角,无足轻重.
她懂了.他可以对她嘘寒问暖,可以为她添衣,可以对她微笑,可是他真正的温柔却只倾注在一个人身上.他可以为了那个人杀入重围,可以为了她默默忍受一切,甚至是牺牲性命.
难,难不过一个微笑.
而那个人,不是她兰妃卿.
“妃卿,你应该叫她小姐.”
“我不会离开她,处理好这些事后我便回去陪她.”
“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我才要去.只要小姐安好就行.”
梅哥哥,妃卿要放纸鸢,最漂亮的纸鸢.
梅哥哥,妃卿要进城逛逛,买好吃的好玩的.
对于女人而言,最朴素的愿望,最卑微的心事,最奢侈的理想,只是一份真切的感情而已.
她只想回到她的梦里,那里有一棵开满粉白花朵的杏花树,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手持书卷,夜风吹来,青衫飘动.他微笑,一如夏日清晨绿叶上的晶莹露珠.
“妃卿是好孩子.”
晚来风急,谁也没注意,兰妃卿的大腿上因剑伤而流血;谁也没注意,她痴痴地望向拥着夜融雪的梅尚之,泪流满面,神色哀戚.
他再不是那个他,那少年已经死去.
我的心中有棵永不衰败的杏花树,花瓣纷飞的月夜,是我最珍视的幸福记忆.
树下的青衫少年还在等我,对我微笑.
我想,这是我一生也无法醒来的梦.
怨歌永、琼壶敲尽缺.
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馀满地梨花雪.
番外 堪不破红尘滚滚
这个故事是很久以前的事,比不上才子佳人的讨喜,或许早已被人们遗忘,再没有任何见证.
我,只求与你结一段尘缘.
即使你已然忘记我,但求让我再好好看看你,我便心满意足,为此形神俱灭亦在所不惜.
一个住着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里,有一户裴姓人家,日子清苦.家里只有一个垂老的猎户和他的小女儿,家徒四壁,两人仅靠平日里猎些小物、采药草、针线活等杂物维持家计.小女儿年方十六,生得秀丽,一张细嫩的鹅蛋脸,黛眉秋瞳,琼鼻菱唇,正是红香可爱.
一日傍晚,少女上山采药,途遇一猛虎卧倒在巨石之上,吓得心内惊慌,又不敢大声呼叫.那橙黄色毛皮的斑斓大虎,身形硕大,强壮有力,虎虎生风.它就静静地望向少女,眼炯炯如铜铃,却泛着澄澈的紫光.后来她才发现大虎左前脚受伤,爪间红肿,心想它并无伤她之意,遂壮着胆子上前检查,还用采的草药给它敷上,又把一天仅有的一顿饭一片腌肉、一个馍馍递与大虎吃了,复高高兴兴地下了山去.
此后的每一天,少女上山都能瞧见老虎在巨石边,像是在等她似的.她总是饿着肚子把自己的饭菜都给它,她喜欢看它吃东西的样子,喜欢看它眨巴着紫色的大眼歪着脑袋看她的样子,还喜欢看她给它挠痒痒的时候,它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享受的神态.一天天的熟起来,她常常和老虎嬉闹,笑说它就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还把心里藏的事都对它倾诉,它仿佛真懂人话一般,总是认认真真地听她说,有时还把毛绒绒的大脑袋往她怀里拱,或轻舔她的脸颊以示安慰.
少女越长越美,也有了女儿家最甜蜜的经历爱情.
对方是城里县老爷的独子,一日他经过这荒野小地,却遇上一个水灵灵的山间少女,善良羞涩,纯真美好,忍不住动了心;少女初次见到这么个书里才有的清秀郎君,也芳心暗许.于是成就了一对有情人,两人花前月下地幽会,男子总对她百般怜爱.从没尝过爱的滋味,她红着脸说,这就像春日里酿好的甜甜的桂花蜜.
少女从每天都上山变成隔几天上一次山,她不知道当自己同情人见面的时候,大虎依旧望着日出日落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到来.
美好的梦,向来都是易碎的.这话不假.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也许并不是谁的错.县老爷发现了独子和农家女子的事,勃然大怒,利诱不成便差人大闹裴家,几乎毁了他们仅有的小破屋结局无非就是棒打鸳鸯散.
不久裴老爹病逝,县令独子迎娶城西柳家小姐过门.
不知从哪儿听来裴家女儿豢养猛虎的事,县令大喜,一心想得到虎皮虎骨,让儿子上门找她要,若是成了便送与她千金.分飞燕,再相见,她心伤之余断然拒绝.县令又几次三番差人威逼恐吓,终是不得.或许是殚精竭虑,忧思攻心,自老父辞世后她的身体亦每况愈下,仍强撑着上山,最终死在病榻上.
村人思想保守,认为不详,随把她的尸体赶快用草席裹了扔到山边的乱石地,搭了木柴台子火葬.可怜十七岁的女子,一生短暂如昙花开又谢,谁得见证
她死了,大伙口中的猛虎就也再没出现过.
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天,是在一个宁静的黄昏.我本以为没人再上山来了,就到巨石上半卧着休息.犹记得,那天她穿着粉荷色带补丁的旧衣裙,长长的头发用红绳束在右肩,姿态姣好,就像我曾在故乡的山溪间徜徉时看过的盛开的纯洁小花,轻柔的粉红,淡淡的馨香.
她手提竹篮踏着嫩绿的青草而来,看见我倒是吓了一大跳,美眸睁得溜圆,还强自镇定.人见着我,不是惊恐尖叫便是手持武器要杀我,我已习惯了.
见我静静地看着她,她小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来坐在我身边.
“一定很疼吧”突然被耳边银铃般的嗓音唤回,方知自己看她看得失了神.她微蹙着秀眉,用带有薄茧的手耐心清理红肿发炎的伤口,接着把采来的草药敷上.伤口传来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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