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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红莓 作者:Ashit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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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闪的那粒,拿去和小伙伴儿们玩过家家,佯装云古第一集团老总,身家过亿。结果立马被葛秀银发现,抓过来一顿海k,好险没吊起来打。彭小满眼神一亮,还挺怀念:“这我童年。”
“你不觉得。”李鸢耷拉着眼睛,看着那一堆五彩缤纷,“你的童年有点儿娘么?”
“本来就娘,非常娘!我小时候就给我老妈当女孩儿养,四年级有男女意识之前都是妹妹头,一码齐刘海的那种。虽然吧我现在是有点儿糙。”彭小满手掌一并,托在下巴下,状如花:“但你不觉得我还是很清秀么?”
“考你个问题。”
“嗯,你说。”
“地幔的厚度。”
彭小满一愣,“啊?文科的啊……”
“不知道?”李鸢把地上的最后两块花片丢进盒子里,“那记得要去百度正确答案哦,因为那就是你脸皮的厚度。”
彭小满差点儿没伸手把他搡地上。
吃扑热息痛前,彭小满先让他测了个体温,掏个根解放年代似的旧水银温度计出来,让他夹在腋下。李鸢和他眼对眼着夹了十分钟,彭小满取出来抬高胳膊一看刻度,“四十二?!顶到头了我靠。”就这还没晕过去熬成人干呢,还吃狗屁的退烧药啊赶紧拨120吧!
“你是不是没甩?”
“甩什么?”彭小满理应当似的问他:“用之前要甩?怎么甩?”
“……”李鸢脑袋疼,想揍他,不想说话。
“行我错了,对不起我重测。”
李鸢重新夹回腋下十分钟,拿出来再看,“三十八度二,算中热吧?实在不行,我觉得你还是去挂个水?”
李鸢摇摇头,又笑了一下。
“那就。”彭小满把手里的扑热息痛扔给他,“我床都是干净的,吃完药你再睡会儿吧……如果你还不想回家的的话。”
李鸢有点生气不假,但没到难过的那矫情份上,更多的,应该还是进退失据,不知所措。
他很明白,一旦林以雄和李小杏的婚姻关系结束了,各自发展新的家庭关系,是必然,他也一直做着这样一个在夹缝中生存的准备,他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无所谓。可到这样的结果真的有所预兆且乍现轮廓的时候,李鸢还是很没出息地觉得尤其不舒服。连在李小杏离开林以雄前,他无意瞥见了她和马周平超过底线的亲密交集,都没觉得这么不舒服。
他是真的以为林以雄是没女人爱的烂人,窝囊拖沓不知所谓,是他老子,注定要拖累自己一辈子,自己都已经认命了,结果事情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彭小满去了屋里的小天井,不知道折腾什么东西呢,叮呤咣啷,稀里哗啦,砰哧咔哧,恐怕是在爆破核弹,李鸢这么想。他仰上他铺着麻将席的单人小床,凉飕飕的,总还觉着有点儿局促地贴上了彭小满的田园碎花枕头,结果又闻到了和他肩膀上同样的,透明皂的味道。
那个粉衬衣的阿姨,李鸢见过,丧偶,有个上小学的小女儿,青弋街道派出所里做户籍管理与台账的内勤,去年过年,送给李鸢一件手织的四平针绀色毛衣,因为袖子还是有点短,到底裸着一截腕子受冻,李鸢一直没穿,扎着袋子塞在林以雄房间的衣柜里。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她和林以雄倘若有朝一日走到一起,这结合非但不受任何道德审视,甚至还有点儿“兜兜转转缘来是你”的真爱画风,是可以大肆昭彰,可以告诉别人,我找了大半辈子,这才是我灵魂缺失的另一半的。
用鸡眼想也知道,这个时间地点,他俩在家里能干什么。可李鸢只要一有那样不大上台面的意识,脑海中有那样一点模糊的影像,就仿佛像在a片主演那一栏看见了自己熟稔多年的好友一般,太阳穴突突直跳,焦心,尴尬,烦躁地想站起来骂娘。李鸢翻了个身,滚热的胳膊搭着了滚热的眼皮上。
他真的需要开始消化这个事实了。迟早要面对,他再也没有一对纯粹,专注,排他的家庭与父母的结果了。不算痛苦,但真的挺沉重。
游凯风来了条短信,李鸢掏出来一看——到家没给我们一帮着急死了没事儿吧放学我去看看你吧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真是急了,标点符号都没打,恐怕是边防着老师边躲着赵劲,偷偷摸摸藏在抽屉肚里发的。李鸢噼里啪啦回了短信——别来,没事儿,明早去上课,睡了,强行晚安。
把手机撒手一丢,兀自一声叹。
彭小满兜着半袋碎冰,蹑手蹑脚地凑近,贴在了李鸢精瘦的脚踝上。李鸢整个人被冰得一激灵,撑起上身,下意识抬脚就是横过去一扫。
“我去。”彭小满捧着冰袋子像左一蹦,“我要不躲快点,你会就在墙上抠我了呗?你反射弧也太——短了。”
李鸢收回脚,“我们武林中人都这速度,什么玩意?”
“给你招呼了啊,别踹。”彭小满扬扬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扳正李鸢的双肩,按倒,压平,仿佛预备着要给他电击,“冰袋,我觉得吃药不太够,你烧的还是有点厉害,所以帮你物理降温。”
李鸢自下趋上地看彭小满凑近的面庞,看那青白的皮肤下一根根细细的绯红血丝,竟很剔透,又觉得像玉石里的天然纹路。彭小满轻轻扯了扯李鸢的校服领子,露出他一块肩胛至锁骨的皮肤,将冰袋缓慢地敷上去,“稍微忍一下吧,不会很冰吧?夏天诶,爽才对吧?”彭小满对着他一笑,露了下虎牙。
李鸢全程默许,不说话,看他又走去床边,关上了摇头扇,拉上了窗帘,遮住了青弋下午四点的灿金色阳光。李鸢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温柔的抚恤与不可言说的柔情,就像他那天唱的那首《不为谁而做的歌》。
“睡吧,大学霸。”
这一觉真沉,比人照后脑勺抡了一闷棍子还沉。像仰面摔进了海里,顺着洋流在海面中央浮漾,喝饱了水,继而徐徐下沉,一刻不停地陷落,隐没了光影明暗,直至掉进连时光至此也停止了周转的海沟里,仿佛那就是人世的深蓝色的尽头,不醒来,就是死去了。年少时,丰盛奢侈而过犹不及的矫情遐想,得以在梦境中实现。
可事不遂人愿,中途,总有一些可爱到有些古怪的海鱼前来缀吻他的四肢,温和无害地叨扰他。李鸢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出彭小满至少往他身上盖了三条夏凉被,换了了两次冰袋,重测了一次体温,被强行拽起来喂了两次水。
彭小满其实是后来听他有点儿咳嗽,支气管里仿佛有沙沙的动响,才去拿奶奶熬得枇杷露兑了杯温白水,拿小铁勺给他喂了几口,想着也许缓解些肺热,也不要烧的脱水才好。喂第三次的时候,李鸢动了动胳膊,彻底地睁眼醒了,发觉对面坐着的人是小满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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