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京城，林素没有继续纠结某些情绪的心思，在顺义的首都机场下飞机后就匆匆赶往附近的潮白河岸。
    这里正在进行一次现场勘查会议。
    涉及到维斯特洛体系周二与中国方面签署的大批合作协议，其中一项，在京城地区修建伊格瑞特的第二座中国数据中心。
    而且，相比上海那边最终投资为3000万美元即将在今年6月份正式启用的第一座数据中心，为了显示中国推动信息产业发展的决心，京城数据中心的投资规模将达到1亿美元。
    无论是3000万美元还是1亿美元，折算成人民币，金额都非常大。
    不过，相比伊格瑞特在欧美投资建造的大型数据中心，这两座数据中心其实都不算什么。伊格瑞特去年上市后宣告的全球八座数据中心建造计划，总投资达到25亿，平均每个数据中心造价超过3亿美元。
    当然，无论是3000万美元还是3亿美元，都是相当昂贵的。
    因此现阶段只有伊格瑞特等少数大型科技巨头能够玩得转这种重要的互联网基础设施，而使用较为成熟的云计算技术的数据中心，目前全球范围内只有伊格瑞特一家。
    其他竞争对手要么没有资金，要么没有技术，哪怕是少数两者都不缺，看到伊格瑞特已经遥遥领先的身影，也难免望而却步。
    林素其实觉得这个项目有些大而不当。
    中国的互联网产业才刚刚萌芽，短期内上海一个数据中心就已经够用。伊格瑞特方面其实也是如此认为，哪怕答应开建第二座中国数据中心，最初设想的规模也只是与第一座相当。
    不过，中国方面调查过伊格瑞特的海外数据中心规模，觉得3000万美元投资太小气，毕竟欧美地区一个数据中心就是3亿美元，差十倍怎么行？
    于是提高到1亿美元。
    就像这次签署的其他很多项目，1亿美元投资，其中一半是中国政府提供的低息贷款，地皮也是白送，而且还在政府牵线下提前签约了一批预计使用这一数据中心的国内大型企业客户。
    忙碌到傍晚，返回市区，晚上又是一个躲不开的应酬。
    南非一家投资公司最近几天迅速敲定了与京城这边一个涉及金额1亿美元的工程机械制造合资项目。
    根据各方传出的消息，协议能够达成，很大程度上还是受到了西蒙·维斯特洛中国之行的影响，大批海外资本开始强烈关注中国，南非方面担心这个项目出现竞争者横插一脚，放弃了本来还在反复磋商的一些细节，果断达成协议。
    这算是西蒙中国之行给中国引入外资带来的立竿见影刺激作用的一个缩影。
    昨天签约，今天市政府举办庆祝晚宴，南非方面表示希望能有维斯特洛体系的代表参与。
    西蒙·维斯特洛是肯定请不来。
    然后，其他一些还留在中国的核心高管也都全部拒绝，一个没请到。
    南非在哪？
    好吧。
    于是就落到了林素身上。
    林素本来也不感兴趣，无奈别人直中要害，找到了她父亲帮忙游说，作为西蒙·维斯特洛的中国事务助理，可以不给别人面子，但做女儿的，不可能不给父亲面子。
    因此勉强出席。
    还被打招呼，希望她能全程说英语，这样南非友人才不会怀疑她是被找来充数的。
    那就说呗。
    最初还以为要应酬一群黑人，抵达晚宴现场后才发现都是白人，有些意外。而且显然提前有过充分沟通，倒是没人怀疑她的身份，对方也没有冒然让她帮忙引荐西蒙·维斯特洛之类，晚宴还算愉快。
    宴会结束，时间已经是夜间九点钟。
    返回南锣鼓巷帽儿胡同的四合院，名叫江山舞的女孩和另外一位女侍迎出来，习惯了这女孩与她妹妹江原驰的形影不离，此时少了一个，林素略微奇怪，一边向内院走去一边随口问道：“你妹妹呢？”
    江山舞跟在林素身边，解释道：“妹妹去中戏了，艾拉·多伊奇曼先生今晚在那边举办一个交流会，嗯，是陈姐今天打发回来的一个女孩想要看看，妹妹陪她去的。”
    大名鼎鼎的中戏校园就在这栋宅子的一百多米外，林素也知道多伊奇曼的这次交流会安排，闻言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什么女孩？”
    江山舞道：“名叫李有狐，维斯特洛先生看中她参演一部，被打发回来接受表演培训，陈姐还安排她接下来一些日子住在这里。”
    第一反应就是某个家伙又在乱来。
    酸酸的。
    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差。
    如果他要乱来，哪里需要把那女孩打发回来。
    稍微回想，无奈100个女孩实在太多，这件事又主要是陈晴在上心，她只管钱，也就没记起名叫‘李有狐’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干脆不理会。
    打发两位跟随她奔波一天的女侍女卫去休息，穿过庭院深深的几重院落，来到内院，见江山舞两个还跟着，林素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江山舞却没有离开：“林姐，你累了一天，需要我帮忙准备洗澡水吗？”
    林素开门进入西厢的套房，摇头道：“不用，我还有事情要忙。”
    江山舞稍稍上前了一步，倒是没有冒然跟进门，只是道：“那，我帮林姐冲一壶茶。”
    女孩态度殷切，林素稍微犹豫也就没有拒绝。
    江山舞打发走身后另外一个女孩，独自跟进房间，走到客厅一角的小吧台前开始忙碌。
    这是相连的一处套房，其实是林素和陈晴共用的房间，进门是客厅，一侧是书房，一侧是卧室，卧室旁边还配有一个宽敞的独立浴室。
    林素进门后转向左侧书房，开灯后打开电脑，又从带进来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文件。
    作为西蒙临时的中国事务助理，林素需要每天把维斯特洛体系团队在这边的各种工作动态和一些重要文件传到他身边，其实就相当于他的眼睛，没什么决定权，但什么事情都要跟进纪录。
    放在古代，大概就是通常扮演反派的监军角色。
    稍微梳理一番，林素开始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过了一会儿，江山舞端着一杯茶送过来，还有一个果盘。悄无声息地放在林素手边，女孩稍微迟疑，又道：“林姐，要不我在这里陪着你吧，这栋宅子这么大，夜里空空的，感觉可能会不太好。”
    西蒙离开后，偌大的四合院就只剩下当初的江山舞等七位女侍和住在这边的林素几人。
    其实还有维斯特洛家族的安保人员，不过是住在附近，通过相连的安保系统无死角地监控着大宅四周，再加上中国政府对这处院落的重视，即使大宅里都是女人，安全方面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是，确实很空。
    要知道，不说旁边的可园，只是这边的五进四合院，当初就住着十几户人家。
    这几天都是忙忙碌碌，每天结束工作后又很快休息，倒是没怎么觉得。此时听江山舞这么一说，林素才感觉真的很空。
    江山舞见林素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又轻声道：“林姐，我就坐在外间陪着，不会打扰你的。”
    林素顿了顿，说道：“好吧，你可以在外面看电视。”
    江山舞露出一个有些甜的笑容：“那我开的声音小一点，房间里有声音了才有生气。”
    说着走向外间客厅。
    片刻后，并不会让人感觉困扰的细微电视声音传来。
    林素继续忙碌，期间还接了几个电话。
    陈晴打过来，和她谈了一些工作，以及李有狐的事情。
    还有北大的弟弟林栋，问她明天有没有空，想和她一起吃午餐。明天是周日，却没空，知道弟弟的目的，想了想，约在早上，还说会早点派车去接他过来。
    再就是其他一些琐碎。
    偶尔会注意外间的那个女孩，林素也知道对方和她套近乎的意图，算是颇有心思，有点像陈晴，只是比陈晴段位差了很多。
    不够坏。
    而且也不担心刚刚的电话被听去，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肯定也是某个家伙的问题。
    这毕竟是一位维家女侍。
    林素还是知道维家女侍的挑选有多严格的。
    忙碌到11点钟，完成一天的工作总结，又把一些文件扫描成电子文档，一起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给阳朔那边，这才算结束一天的工作。
    见她忙完，江山舞又殷勤地主动去准备洗澡水。
    累了一天也是疲惫，林素不再推拒。
    换上了浴袍进入浴室，浴缸里已经注满了热水，见江山舞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林素打发道：“小江，你可以去休息了。”
    江山舞却望过来，表情中带着些讨好：“林姐，要我陪你一起洗吗？”
    林素一楞：“……”
    江山舞和林素对视，脸庞娇艳，眸光如水，语气也柔柔软软的：“陈姐就很喜欢。或者，我可以喊妹妹一起过来，她应该回来了。等下，我们还可以留下来。”
    ……
    第二天一早，林素几乎是从两个还在沉睡女孩的簇拥间落荒而逃。
    刺激，懊悔，忐忑，心虚。
    不一而足。
    甚至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反正，昨晚肯定是昏了头。万一让某个家伙知道，还不定又要如何惩罚她，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而且也是事实，他身边的女人，理所当然都应该是他的。
    某个时刻就是因为想要占他一些便宜的诡异心思才没能压下念头。
    情绪散乱，早上和弟弟林栋以及他女朋友白兰一起吃饭，到底还是没能硬下心肠。
    想一起出国？
    去吧去吧，都去吧。
    毕竟这件事对她来说不难。
    到底是自己弟弟。
    至于某个男人对此潜藏的邪恶心思，她只是他身边一个逃都逃不掉的小女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结束早餐，送走弟弟两个，强行打起精神开始又一天的忙碌。
    上午是和一家名叫新东方的英语培训学校讨论合作方案。
    这是西蒙交给她和陈晴两人小团队的一个项目，以阿波罗管理公司的名义投资，实际上却是维斯特洛公司名下的基金直接控制。男人去年就对中国的职业教育产业产生了兴趣，新东方学校是经过多方考察后的第一个投资目标。
    因为成立才三年，体量不大，但发展势头很好。
    问题也不少。
    股权争端和管理层内斗之类。
    面对阿波罗管理公司的接触，新东方方面给出了非常积极的回应，于是开始正式的投资谈判，目前已经基本敲定框架。接下来，阿波罗管理公司将为对方重新设计了企业构架，还将通过买断股份的形式驱逐一些不安分的高管，消除内部隐患。
    同时，维斯特洛体系这边将会获得这家公司40%的股份，因此提供的资金将支持这家公司进行下一步扩张，毕竟现在中国还处在出国潮时期，英语培训的市场需求很大。
    更加长远一些，就是推动这家公司进行上市。
    林素认真地跟进着这个项目，内心却有自己的看法，还是因为某人而起。
    说是英语培训，本质上，新东方更像是一个专业的出国培训机构。某人间接通过维斯特洛公司扶植这样一家企业，或许有着投资的目的，但，林素还是总觉得某个家伙不安好心。
    出国啊。
    如果人才都跑国外了，中国还怎么发展呢？
    这是林素能够想到最浅显一层某个家伙可能的用意，只是，她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毕竟中国真的不缺人，而且，很多人出去了，还是会回来的。
    嗯，还是会回来的。
    下午是列维森集团与希尔顿集团之间的一个会议。
    这还是要从周二签署的一系列协议说起。
    西蒙在4月23日中国之行公开日程的第二天签署的协议，主要包括五个大项目。
    第一个，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列维森国际中心建造计划，投资规模10亿美元。
    第二个，中国几大电信巨头和维斯特洛体系思科与美国在线两家公司在互联网设备采购、互联网技术支持等方面总计5亿美元的合作协议。
    第三个，诺基亚预计投资2.5亿美元集技术研发和产品制造于一体的大型制造中心，地点坐落在苏州工业园。
    第四个，阿波罗管理公司和第一波士顿公司与中国电信（移动前身）签署的重组咨询与IPO承销协议，公开数据中涉及的合约金额为2亿美元。
    第五个，京城数据中心建造计划，预计投资1亿美元。
    五大合作，总金额20.5亿美元，折算人民币约为170亿元。
    其中的列维森国际中心，地点位于京城朝阳区长安街与针织路交叉地段，距离紫禁城只有6公里，和大名鼎鼎的国贸中心也只隔了一个街区，预计占地面积25公顷，建筑面积200万平方米。
    西蒙还知道，原时空中，这里恰好是后来的万达广场所在。
    另一方面，列维森国际中心在投资规模、占地面积和建筑面积等方面，恰好都是一个街区外的国贸中心一期的两倍。1985年开建的国贸一期，占地12公顷，建筑面积110万平方米，投资5亿美元。
    看似都翻了一倍，但，这其间可差了10年，因此不难想象维斯特洛体系拿到的条件有多优惠。
    另外，列维森国际没有紧邻国贸中心开发，而是隔了一个街区，还明显有着中国方面安抚国贸背后马来西亚郭家的心思。如果不是这个项目意义太过重大，这片区域短期内根本不会有第二座大型商业中心出现。
    因为职能类似，必然意味着竞争。
    可以想见，中国在幕后肯定还会有更多安抚和补偿，以便消解东南亚华商因此产生的芥蒂。
    这是题外话。
    列维森国际中心预计开发周期为6年，设计和搬迁两年，正式开发建造为4年，2002年彻底完工。
    不过，根据开发进度，预计2000年左右，部分建筑就能陆续启用。
    投资规模庞大的商业中心，绝非普通人想像做完规划就能开工。而是要提前进行招商，事先锁定一部分重要的入驻客户，包括收取部分定金等等，一些项目规划还要根据客户的要求进行调整，这样才能最大程度避免风险。
    要不然，数百万平方米的建筑空间落成，却没有人入驻，沦为笑柄还在其次，巨额的损失却是谁也无法承受。
    和京城数据中心一样，中国方面已经提前撮合了一批重要企业客户，但剩余还要维斯特洛体系自己招揽。因此，除了维斯特洛体系的一些自家企业将来会进驻列维森国际中心，还在另外洽谈各种其他客户。
    毕竟西蒙不可能把所有维斯特洛体系中国子公司都搬来京城，预计200万平方米的建筑空间，任谁一家都吃不下。
    其中一个意向明确的就是希尔顿酒店。
    这家大名鼎鼎的豪华酒店集团在列维森中心入驻，也会成为将来的一个重要标志。
    当然，希尔顿酒店集团采取的还是承租方式。
    整个列维森国际中心，将来也都是只租不售。
    开玩笑，西蒙疯了才会这个时候把长安街边的黄金物业卖出去。哪怕要卖，也得等到十几二十年后。到时候不说已经连续多年收取的巨额租金，只是物业本身，价值也肯定翻到现在的几十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