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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投珠 作者: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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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投珠 作者: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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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投珠 作者: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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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被姜采薇和姜廷恩扶住。谁不惊骇?谁不愕然?这一屋长辈兄弟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丁汉白和纪慎语被揪去大客厅, 闭着门, 气压低得呼吸困难。丁可愈头一回见丁延寿那般脸色, 吓得跑出去收拾竿子和木梯。

    一阵铃铛响,丁尔和回来吃午饭,喊道:“大伯,买了卤鹅——”

    丁可愈蹿来捂他的嘴:“别喊了!大伯哪还有心情吃饭!”起因草草,经过概括,起承转合至重点, 臊红头脸,“我们去小院看纪慎语,一推门,大哥钳着他、钳着他!”

    丁尔和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可愈险些急哭,吓坏了:“亲嘴儿!大哥亲纪慎语的嘴,嘴对嘴亲呢!”

    烧鹅滚落地上,丁尔和把自行车都要摔了。他惊诧难当,顿时又明白什么,怪不得,在赤峰时的种种原来都有迹可循,急急冲到门外,恰好听见响亮的一耳光。

    半生雕刻功力,坚硬的层层厚茧,丁延寿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这亲儿子叫他打得偏了头,脸颊立即红肿一片,交错的血丝登时透出。

    第二掌扬起,纪慎语冲到前面,不怕死不怕疼地要挡下来。

    丁延寿举着巴掌吼:“你滚开!”

    平日安静内向的纪慎语竟没有退缩,脸上愧惧交加,却毅然决然地堵在丁汉白身前。他苦苦哀求道:“师父,师母,是我忘恩负义,你们打我,只打我吧!”

    丁汉白心头一震,他知道纪慎语是个有主见的,可到底才十七岁,哪敢设想此时情景。一步上前将人挡好,一把捏住丁延寿的七寸,他说:“爸,你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情况只冲着我来,不与他计较。何况,慎语是纪师父的孩子,你不能打他——”

    话音未落,肿起的脸颊又挨一巴掌!

    皮肉相接的响亮声,脆的,火辣辣的,口鼻都渗出血来。“爸,妈,我实话说了。”他耳畔嗡鸣,好似围着张狂的马蜂,吞咽半口热血,觉得晕眩,“我不乐意,谁能逼我?我要是喜欢,倒是能把人逼死。”

    纪慎语骤抬双眼,听出丁汉白要揽祸上身,他急道:“不是!不是师哥逼的,我、我!”他当着这一家子人,窘涩至极限,“我招的他!我喜欢他!”

    他嚷了出来,什么心中秘事都嚷了出来,满屋子人全听见了吧,纪芳许会听见吗?他妈妈会听见吗?那一并听了去吧!他喜欢丁汉白,以前唯恐被人发觉,可既然撞破了,那他也不做缩头的王八。

    劝说也好,惩罚也罢,一切都倏然终结在姜漱柳的昏厥中。乱成一团,丁延寿箭步上前横抱起妻子,送回卧室,丁汉白和纪慎语往床边凑,前者被揪入书房,后者被扔在走廊。

    门窗落锁,丁延寿将丁汉白软禁在里面,要是在旧社会,他就把这逆子活活掐死!

    纪慎语立在廊下柱旁,眼瞅着丁延寿拐回卧室,那二老每次不适都是他照顾,可现在他连进屋的资格都没了。三五分钟后,姜廷恩出来,甫一对上他便猛地扭开脸,而后再偷偷望来,极其别扭。

    “你是个疯子吧!”姜廷恩喊。

    他没做反应,疯子、傻子、白眼狼,哪怕是二椅子他都认了。踱至书房外,他凑在缝隙处向内窥探,见丁汉白冷静地坐在沙发上,敛着眉目在想些什么。

    纪慎语收回目光,不禁去瞧梁上的燕巢。

    这儿的燕子,小院的喜鹊,做一对比翼的鸟为什么比登天还难?

    姜采薇出来时就见纪慎语惶然地立着,和对方初到时的情景一样。她过去,压着嗓子问:“把长辈都气成了这样,你们在胡闹什么?小姨帮你们一起求情,认个错,改正那毛病好不好?”

    纪慎语张张口,毛病……他认了这是毛病,可他改不了。

    姜廷恩一拳砸他肩上:“那你想干吗?你们俩男的能干吗?!”他好似听到天方夜谭,“大姑都被气病了,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大姑和姑父,你还在扬州喝西北风呢!”

    书房里那位听得一清二楚,狠踹一脚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姜廷恩受惊噤声,委屈又愤怒地瞪着纪慎语,姜采薇干脆拽纪慎语走开一段。她带着哭腔:“你跟小姨说,你俩一时糊涂闹着玩儿,是不是?”

    纪慎语抬不起头,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姜采薇又问:“或许,是汉白强迫你的?现在我们做主,你去跟他断了,好不好?”

    纪慎语仍是摇头,他不忍心说出戳心的话,却也不能违心地妥协。姜采薇啜泣起来,颤抖着,像这时节的细柳。他走开,走到卧室外望一眼,见丁延寿坐在床边喂姜漱柳喝水,这对恩爱夫妻叫他们弄得身心俱疲。

    他被遣回小院去,便枯坐在廊下等待宣判结果。

    让他们分,他们要怎么办?

    再不认他这徒弟,又要怎么办?

    丁家大门关紧,似乎怕这“家丑”外扬,丢了祖宗十八代的颜面。丁汉白关在书房,听着隔壁进出的动静,后来听见姜漱柳捶胸顿足的哭声。他翻来覆去,一张沙发叫他折腾个遍。

    如此待着,全家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日沉西山,这前院什么动静都没了。

    半夜,窗台跳上黑影,是那只野猫,而后门外也晃来一身影,烟儿似的,没丁点动静。纪慎语捱到这刻,悄摸溜来,贴住门缝向内巴望,虚着气叫一声“师哥”。

    丁汉白开灯,凑到门缝回应:“嘘,那二老肯定愁得没有睡着。”刚说完,门缝塞进纸条,上面写着——你的脸疼吗?还流不流血?

    他们就用纸条交流,不出一点声音,询问、关心、求助,你来我往写了那么多句。丁汉白最后写道:你不后悔,对吗?

    那纸条像布满小刺,扎得纪慎语肉疼。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写好的,折了折,塞进去一半时顿住,百般考虑后又急急抽回。丁汉白问:“是什么?给我!”

    纪慎语攥着那纸,他没给,也没答。

    丁汉白急了:“纪慎语!你是不是怕了?后悔了?!”门外的影子骤然变淡,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究竟是默认还是逃避?

    纪慎语一步步离开,他想,万一丁汉白更改心意,万一丁汉白想回归父慈子孝,那他们的事儿转圜后就会随风而过……所以他此时不能承诺,到时也不会纠缠。丁汉白送过他一盏月亮,那就权当是一场镜花水月。

    就这样僵持了三天。

    这三天中丁汉白水米未进,眼涩唇裂,躺在沙发上始终没有认错松口。第四天一早,纪慎语耐不住了,直接跪在卧室外求丁延寿消气,丁延寿撵他,他不发一言低着头,大有跪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丁延寿骂道:“你们干出不要脸的事儿还不算?还要来威胁我?!”

    纪慎语不敢,他想进去,想换丁汉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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