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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投珠 作者: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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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院门口。
丁汉白故意说:“叫上老二,咱们师兄弟去追凤楼吃午饭。”
丁可愈开心道:“大哥,我早就馋那儿的上汤鱿鱼须了!”
“吃什么鱿鱼啊。”丁汉白回眸往屋门口瞧,“今天吃扬州炒饭!”
正午热气升腾,纪慎语守着三口大木箱立在台阶上,他能进屋吗?可是还没得到丁汉白的允许,万一挪了椅子碰了杯子,丁汉白回来后找茬怎么办?
他从恩师病危就伺候着,前一阵忙活丧事几乎没吃过、没睡过,三两遭伤心事接踵而至,眼下跟着丁延寿奔波回来,在完全陌生的城市没安身、没定心,此刻立在日头下哪也不敢去,询问又怕添麻烦,疲惫心焦间差点栽下台阶。
姜采薇来时就见纪慎语惶惶然地站着,脸蛋儿红扑扑,里层的头发都汗湿了。
她快步过去给纪慎语擦汗,说:“我是汉白的小姨,姐夫离开好几天,刚才去店里了,我姐去给你买日用品和新被子,你怎么傻站着?”
姜采薇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纪慎语感激地笑起来:“小姨,我叫纪慎语。”
“我知道,名字真好听,纪师父给你取的?”姜采薇推纪慎语进屋,“那哥几个给你脸色看了吧?你不用在意,我姐夫收徒弟要求高,多少故交的孩子想拜师他都没答应,汉白就不说了,其他几个人虽然爱闹,但也是拔尖儿的。所以你直接被收了徒弟,还从扬州那么远带回来,他们别扭着呢。”
纪慎语急忙说:“我不会给丁师父丢人的,我手艺还成。”
他想说自己也不赖,到底是没好意思。
姜采薇噗嗤笑出来:“先吃饭,吃完洗个澡睡一觉,晚上凉快了再收拾。”
纪慎语用单独的行李袋装着些衣服,件数不多,但做工细致,让人只能想到俩字——落魄。他洗完澡坐在床头撒癔症,等头发干透才敢躺,怕弄湿枕头被丁汉白抓小辫子。
床头柜上放着本《战争与和平》,他拿起来看了一会儿,等犯困想睡时把书按照之前摆放,假装自己没有动过。睡也不敢敞开了睡,贴着床沿平躺,不翻身不蹬腿……比纪芳许辞世时还安详。
他并不怵丁汉白,他只是知道寄人篱下要有怎样的教养。
丁汉白早将纪慎语忘得一干二净,带着俩小弟吃完饭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又去兜风,开着车折腾到日落才回来。
他进院时终于想起多了个人,压着步子顿在富贵竹后,瞟见那三口大木箱仍在门外摆着。阔步过去,轻巧跳入卧室中,领导检查般开始审视一桌一椅。
纪慎语吓得从床边坐起来,手里还拿着《战争与和平》,他太累了,一觉睡到日暮才醒,他又喜欢看书,翻开想接着看一章,结果一章又一章,忘了时间。
丁汉白走到床尾:“没把我的书签弄掉吧?”
纪慎语低头翻找,书页晃过哪有什么书签,他急忙看床上和地板,慌道:“我没看见书签,是什么样子的?”
“金片镂空,一朵云。”丁汉白强调,“黄金。”
纪慎语弯腰撩起床单,可床底也没找到,书本变得烫手,但他没有无措太久,搁下书就跑了出去。他掏出钥匙开箱,从里面摸出一只包裹,层层旧衣旧报打开,露出了里面零碎的玉石。
丁汉白有些吃惊,站得远也看不真切,问:“你做什么?”
纪慎语目光灼灼:“我赔你。”
他低头翻那堆未经雕琢过的玉料,翻了会儿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盖子遮掩着,手伸进伸出,握成拳不让看似的。
丁汉白明白了纪慎语之前的态度,原来箱子里都是好东西,怪不得那么宝贝。
纪慎语走到他面前,翻转拳头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耳环。白金镶翡翠,东西和做工都没得挑,他拿起来看,明知故问:“给我?”
“嗯,这是师父给我娶老婆用的。”纪慎语没想过成家那么远的事儿,丁延寿跟他说过,以后他既是徒弟,也是养儿。他要把这儿当成家的话,那就不能头一天就欠丁汉白的东西,和家人积下矛盾。
黄金片的书签他没见过,可是看屋里的摆设,肯定很贵重,他只好拿自己最珍贵的宝贝来偿。丁汉白捏着耳环有点骑虎难下,他觉得书难看,书签更是好好搁在书房,随口戏弄一句而已,谁成想这位当了真。
“我一个大男人要耳环干什么?”
“你娶老婆用。”
“娶老婆只给一只?怎么不把另一只也给我?”
纪慎语拳头又攥住:“一片金书签换两只白金翡翠耳环,你们北方人倒是会占便宜。”
丁汉白以为自己听错:“什么叫我们北方人占便宜?”
纪慎语反问:“那什么叫小南蛮子?”
“……”
丁汉白今夜失眠,怨自己嘴下留情太窝囊,要是搁在平时,他一定把对方噎得七窍生烟,可纪慎语不太一样,纪慎语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犟嘴像讲道理。
最重要的是拿人家的手软,他翻身凝视床头灯,那只耳环就勾在灯罩边缘的流苏上,绿翡翠裹着浅黄的光,把精细做工一再放大。
纪芳许真疼这个徒弟,师父嘛,师占的比重大,那就严厉些,父占的比重大,那就亲昵些。可是纪芳许刚死,纪慎语就另拜新师远走高飞,压根儿担不住纪芳许的疼爱器重。
丁汉白见识过纪芳许的作品,隔着时空年岁缅怀对方,一撩被子把叹声掩住:“纪师父,你这徒儿忒不孝了,我帮你收拾他。”
没等他想出收拾人的损招,丁延寿先给他们兄弟几个立了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许欺生”。姜采薇也在,看气氛沉闷便说:“姐夫,他们都差不多大,很快就玩儿一起了。”
丁延寿带着厚片眼镜,目光不用逡巡,直接锁定丁汉白:“我总在店里忙,顾不上看着你们,你们小姨就是我的眼线,我什么都知道。”
姜采薇崩溃道:“哪有一开始就把眼线亮出来的?!”
纪慎语纹丝不动地站着,他知道丁延寿今天开会是给他立保护法,可越这样越不安,其他人本就对他的到来颇有微词,现在估计更不爽他。
丁汉白最不爽,憋了半天终于说:“爸,你也别说什么欺生欺小,这行只欺负一种人,就是手艺烂的。”
丁可愈附和道:“大伯,我们几个当初是你观察了好几年才收的,凭什么一趟扬州七天乐就多了个徒弟啊。”
丁汉白又想笑又生气:“去你的七天乐,我爸那是奔丧!”
纪慎语坦然地看向那四个师哥,丁可愈说完被丁汉白骂,丁尔和却不动声色地颔首沉默,算是同意,而姜廷恩年纪小性子直,立刻认同般点了点头。
他大概明白了,大家是嫉妒他轻易地拜丁延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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