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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你好 作者:独宅幽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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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墙上那面窄小的窗子透进来,在地上投出一片明亮的光镜,我背靠着书柜看着书…偶尔也会借着阳光玩手影游戏。
梦境每延续到这个时候,我就会醒过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反复做这个梦,曾经问过爸爸妈妈我们家有没有一间那样的书房?他们却都说没有。
……
突然,臂弯里的那股热源被抽走,我顿时清爽,思绪也就被拉回现实。
“在想什么呢?”柔和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大概看出我没由来小情绪与小动作,再一次主动把流氓兔抱去他怀里。
这个又好看又好心的男人呐。
我转过脸盯着他,有一丝茫然。在这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男人面前,我好像太容易心不设防。
“沈醉?”沈卿来轻唤我的名字,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只见他故作讶然挑眉:“你不会是又饿了吧?”
我“噗哧”一声被他逗笑了,用下巴努努他怀里睡眼朦胧的流氓兔子,说:“喜欢吗?送给你。”
*
坐在出租车后排,我身边放着一个中号行李箱和一个双肩背包。我从背包的侧边口袋里掏出一枚哨子放在手心里把玩。
沈卿来告诉我,这是个野外生存工具,能发出比普通哨子分贝高得多的嘹亮声音,它底端有个按钮,摁下去以后,哨子通身都会亮起可供小范围照明的荧光。我摁下那个小钮,果然,掌心就被一片绿色的柔光铺满。
出租车驶离了机场高速,向家的方向奔去。天色越来越暗,我手里的那片光却越来越亮。
……
在机场分别前,沈卿来从牛仔裤兜里拿出这枚哨子递给我:“流氓兔我带走,这枚哨子你留着。”
我伸出手,哨子带着他的体温落在我掌心。
这个和我拥有相同姓氏的年轻男人,在那一刻居然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一抹淡淡离愁。
沈卿来,我们还会再次遇到么?
夜风微凉。
004 非亲姐弟
位于n市近郊别墅区的一栋海蓝色外观的两层楼小别墅,从里向外都透着暖暖的灯光。按响门铃,来给我开门的是沈航。
沈航是个6岁的漂亮小男孩儿,是爸爸的现任妻子金学敏与她前夫的孩子,也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他的亲生父亲早在他婴儿时期就意外过世,我爸在他们母子俩生活最困难的时期向他妈妈求婚,是爱或者感恩吧——金姨毫不犹豫的让当时两岁的沈航随了我们沈家的姓。
在“非亲姐妹”、“非亲姐弟”这些再组家庭几乎都会遇到的事情上,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幸运的。妈妈那边的纪子和爸爸这边的沈航,都是本性良善的孩子,相较于纪子的温和恭顺,沈航就有些没心没肺。
“嘿,矮子醉!你回来啦!快点拿礼物来,不然不给你开门!”他歪头抱臂,两条小细腿儿呈“稍息”状站着,学着大人那般得意洋洋的轻轻抖动,那种抖动在我眼里极俱喜感。
我不知道沈航今后会长多高,但是以他目前122厘米的身高却管他162厘米高的姐姐叫“矮子”,叫姐情何以堪?
我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将身后的背包拿下来搁在行李箱上,认真地打开,认真地在包里翻找……
沈航终于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状态——双手抓着铁门栏杆,脑袋卡在两道铁栏中间,眼睛使劲儿往我背包的方向发力。
好一会儿,我趁着夜色朦胧,对着铁门里如被猫挠心的沈航摇了摇半攒的拳头,“先开门,否则东西不给你。”
“你又骗我怎么办?”沈航一脸微愠的神色,估计是对以往的遭遇耿耿于怀。
我在心里笑个半死,脸上却极其严肃,“三声以后我转身就走。然后打电话告诉金姨是你不让我回家。1……”
“就知道这样欺负我!”沈航气呼呼地伸出手扯开铁门,鲜猛的跳上来就抢我手里的东西,得逞之后却是一脸疑色的跟在我后头往院子里走,声音里包含着一种叫“忐忑”的情绪,“矮子醉,这包纸巾?是怎么用的?”
“你刚刚一副内急的样子,这个刚好给你上完厕所用。”我头也不回。
“你!”沈航气极败坏的拦在我身前,“矮子醉!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是从头到尾没提这两字儿。”我伸出手掐掐他秀色可餐的小脸,友好地笑着对他说:“乖,快帮姐姐把行李拿去房间。”
沈航嫌恶的拍开我的手,“每次都用这招骗我!”
我撇撇嘴,“那也亏了你每次都上当?”
“矮子醉你——!”沈航的脸涨成了茄色,泫然欲泣的还要声讨我。
“小航,又是这样没大没小!”金姨从客厅里迎出来,不容商量就把我的行李箱扶手塞到沈航手里,“快给姐姐拿进去!”
沈航做了个其丑无比的鬼脸,却是飞快的把我的行李箱拖进客厅了。
005 我的沈园
金学敏三十七、八左右,外形和气质与我妈妈大致同属一类,都是温柔刻骨型的女人,我叫她金姨。
爸爸娶了金姨,在我看来多少有些移情作用。
是的,我内心深处仍然坚信爸爸与妈妈是相互深爱着的,我从不怀疑他们之间的问题是由于第三者的介入造成。即便有,这个“第三者”也不会是常人口中的“外遇”。我执着地相信,他们不能携手共度余生,一定有个旁人无法猜度的原因。
这个认知,随着我年齡的增长越发叫我笃定。甚至有好几次,我几乎脱口而出想要探问个究竟。然而每至此刻,我就会想起他们离婚前一年,那几个不眠之夜。
——那几个凌晨,妈妈总会在我“熟睡”之后,轻手轻脚的坐在我床畔。我闭着眼,只到在黑暗里听见她的鼻息渐渐变得浓重,于是不动声色的微微打开眼睛,却触目惊心地看见她双手交叠捂住自己的嘴,脸上挂着似乎抹擦不尽的泪。她瘦弱的双肩由于剧烈地哭泣而持续抽搐,被尽力压制住的呜咽声好像随时可能冲开她的双手叫嚣出来。
温婉从容的妈妈——开心时慢笑轻语,忧郁时颦眉轻蹙,生气时怫然转身……我却从不曾见过她如此无助而尽显狼狈……
震撼至此,我整夜无眠。
渐渐地,我打消了向他们寻根究底的念头。
问清楚了又如何?他们如今已然各安天涯,日子过的淡然而和乐。
有住所,有工作,有存款,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琐碎,有鸡毛蒜皮无碍大雅的日常磨擦……我以为这就是我心目中一个家庭该有的真正模样。这种状态难道不好么?
而我的这几年执着地选择去扮演好“纽带”的角色,只因我把原属于我的那个“家”捍卫在心里。
默然的固守,是我唯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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