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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余念 作者:君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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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地盯着论文的时候和盯着自己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除了那天夜里他醉酒后眼中出现了以前的温度,他平日里都像戴着隔离温度的隐形眼镜,平静得像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人员,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是悲是喜。
以前沈川虽然也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笑,会使坏,会生气,会悲伤……这五年,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连怎么笑都忘记了?
余念还想问问,但突然涌上来的疲倦将她淹没。她带着疑问闭上了眼。
几天后,她的引流管终于不再流出脓水,可以拔出。当天沈川难得不在。反正拔管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普通大夫都能做。
帮她拔管的医生和护士一边拔一边感叹:“啧啧,不愧是沈大夫,你看看这切的,缝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太完美了……”
敢情不是切在你身上。
余念虽然调侃,但她不得不承认沈川的手术是成功的。配合沈川制定的食谱和药膳,赵阿姨每天换着花样做营养价值高的汤水,住院半个月,光是鸽子余念就吃了七八只。再加上沈川帮她按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能自由活动了,除了不能提重物,做剧烈运动外,正常生活都可以自理。
拔管后,伤口逐渐愈合。手术二十多日后,肉皮下的疼痛缓缓消失了,有时候会有些痒。
“那是长肉了!”赵阿姨得知后,笑着安慰她,“手术很成功,淋巴清扫也未发现转移,先把身体养好,就能做化疗了。”
奇怪的是,余念摸着自己少了半边的胸,心情海浪似的,时而沉下去,时而飘起来。
沈川把记者打跑后,住院部就更加戒严,家属都要刷卡才能进出。余念有时候偷拿着卡溜出去,戴着口罩坐在门诊大厅里,看着抱着孩子焦急的父母,独自来体检的老人,陪着女朋友堕胎的男孩,陪着妻子来做产检的丈夫……在他们中看着他们,余念时常脑补他们的故事,有时候只是摸着自己的胸口发呆。
见到包菲菲和包爱芬的那一天,余念也是从门诊大厅散步回来。包菲菲搀扶着显怀了的包爱芬走进住院部的电梯,两个人身边还跟着保镖一样的人,余念看着她们上了电梯,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等电梯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看。
她盯着手机上的日期,订了一张前往大海的机票。
这次她谁都没告诉。
她的情况明显好转,赵阿姨照顾了她大半个月正好休息两天回家给花浇浇水,告诉她,等她后天化疗的时候再来照顾她。沈川虽然夜里还会来看护她,但自从上次后,沈川就更少说话,每天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写论文。
回病房找到证件和现金,余念换了一身舒服的棉料衣裙和平底鞋,离开医院前去沈川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沈川正背对着她,给一个病人检查眼睛。
余念怔怔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回忆起六年前,当年邹燕把送她的叶酸换成了堕胎药,她流着血哭着跑来医院找沈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在给一个病人做检查……
余念捂着胸口,快步逃离了医院,和当年一样。
只是当年她跑去了急诊,这次她逃到了父亲身边。
一个月前她的行李先飞来了。余念取回了留在机场一个多月的行李,打车去了海边。一路上她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邹燕看到她下/体流血后,冷笑的表情。
邹燕的精神有问题,而且对沈川的爱极端到变态。余念从那时候就已经确信了。只是她不敢告诉沈川,那时候她还害怕,害怕沈川不相信她,害怕沈川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迫使他离开邹燕的心计……邹燕一定会这样说。
在自己和邹燕之间沈川会相信谁,会选择谁,余念不敢想。
好在沈川对她很好,她强忍住流了孩子的痛苦,却在几个月后查出了乳腺癌,忍了那么久,害怕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沈川带着邹燕去了美国,又留下她一个人。
那自己忍受的那些都算什么!
现在她还怕什么!
手机嗡嗡地响起来,余念瞥了眼沈川的来电显示,按了关机。
她在海边的小渔村就近找了家民宿,安置好行李,在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一瓶二锅头,一人沿着海边走。
当年洒落父亲骨灰的那片海,离住宿的地方有些远。
那片海因为远离主浴场,有漩涡,很少有人去游泳,因此很干净。沙滩上遍布着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绿色啤酒瓶的残片,每一片都绿莹莹的,圆润可人,看不出原本玻璃的模样。
七年前,沈川带她找到这片海,陪她撒了父亲的骨灰,牵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家……
余念蹬掉凉拖,坐在一块礁石上,打开酒瓶,把酒倒入海里。
“爸爸,今年我又来看你了,原本一个月前就能来的,但是沈川回来了……”
她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海风很大,吹得她的发丝在耳边飞舞,她的脚垂在海水里,凉凉的。
“你还记得他吗?当时你总对我夸他……你离开后,我就嫁给他。”
“可是他母亲不喜欢我,他又要去美国深造,就和我离婚了。”
“这些年,我很恨他的母亲,她把他抢走了……”
“但如果在你和他之间选择,我也会选择你……爸爸,你走得太早了,你要是现在还在,我能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去很多地方,你教了一辈子日语,也没能去日本看看,你说爷爷在奈良生活,你是诓我的吧?我的朋友去后,说那里好多的鹿……我爷爷是养鹿的吗?”
“我想去看看,你如果还在就好了……”
“爸爸,如果我去找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可是,我好想你……”
余念捂住眼睛,眼泪却依旧汩汩涌出来,顺着太阳穴滑落进头发里。
耳边沙沙地响了两声。余念侧过头。一只小螃蟹正探出一半的身子,谨慎地打量四周。小螃蟹转了转眼珠,蹭蹭地爬出了沙坑,停在她眼前,敲了敲她的脸,似乎判断她这条路走不通,蹭蹭地退了两步,向远处爬去。
余念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坐起身,望向远方。有几只海鸟低低地伏在海面捕鱼,余念盯着他们,咽下想问父亲的话——
你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七年前她看着父亲临终前因为生病消瘦发黑的脸,终究是没能问出口。
有的话,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余念坐在海边,从正午坐到午后,也不觉得饿。
午后来了一对带着孩子来玩的夫妻,也许是看这里安静,海滩也干净,便在余念附近铺了野餐布。父亲带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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