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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髓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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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图上查找,自言自语道:“快入荆王封地了……传令过去,明晚便动手。做得干脆利落些,别留下什么破绽。”

    “诺。”长史道,“还有一事,廷尉丞正查办的兵械案,看来不妙。不管燕氏家主是否知情,目前所得的结果处处与燕氏有牵扯,恐怕对君侯不利。”

    他有些不耐烦,“这种事还要孤教你么?牵扯不清,那就快刀斩乱麻,魏时行查到哪里便清理到哪里,这样的小事,竟让你们这些谋臣束手无策?”

    长史诺诺答应,不敢耽搁,领命承办去了。

    一时堂室中寂静无声,他坐在那里,感觉夜凉如水,从脚下一直蔓延上来,半个身子都快要冻僵了。

    案旁的一树灯火,在青玉的托盘上各自燃烧着,其中一盏的灯油将耗光了,和其他四盘相比较,明显羸弱了不少。他执起一把铜匙,将边上的灯油匀过去一些,那灯芯渐渐亮起来,映照他的眉眼,他丢下铜匙,别开了脸。

    一山难容二虎,她说一公一母没有妨碍,其实不对。当食物紧缺的时候,照样斗得你死我活,即便是一对,那又怎么样?弄权的人,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成王败寇。他如今自觉情绪复杂,一面欣慰于她的谋略,一面又感到危险。这是政治动物的一种本能,与爱情无关。他在泥足深陷前就料到会有这一日,政事上的风浪都能够应对,怕的是她没有以真情待他,最后赠他空欢喜一场。

    组建八校尉?她尚且没有这样的能力,下令是口头的,只要他愿意,可以让她实行起来遭遇数不尽的阻碍。他就是有些伤心,发现自己就算归政,因为他手上有兵权,她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但若连那个他都放弃了,那自己还剩下什么?任人鱼肉,她甚至连酷吏都为他准备好了。

    爱上一头狼,他扬唇轻笑,除了谈情说爱,还要互相撕咬,如果心脏够强壮,倒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门上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司直进来回禀:“东曹掾1有奏疏抵京,请相国过目。”

    丞相接过来看,上面将盖侯如何擅设国政,私通匈奴的细节一清二楚地罗列了出来。他叹了口气,“具本上奏吧。”

    司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盖侯虽官高傲慢,尚不至于谋反吧……”

    他漠然一哂,“那条秦道,宽约十丈,盖侯花了十五年时间修通上郡至朔方,你以为果真是为了便于长主回京省亲?”他将手里的简牍卷起来,扔在了案上,“当初秦王以三十万兵力修建直道,为的是北击匈奴。那原本就是兵道,结果在满朝文武眼中,竟成了一条归宁的娘家路,实在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1东曹掾:领郡国事,主长史任命,外出督州郡,秩俸比400石。

    ☆、第55章

    丞相官署出具的奏盖侯谋反奏疏,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完成了。然后添减添减,润润色,待交到丞相手里,已经捯饬得像模像样。

    你在算计我手中的大权,我依然一往无前为你肃清前路,说起来真是令自己感动。丞相以前以为自己天生凉薄,除了连峥,他几乎没有太过在乎的人。后来生命里出现了柴桑翁主,那个小小的女孩,在春生叶的湖畔对他笑得温柔。他本以为以后会娶她,因为自己对感情一向没有太高的要求,既然一时戏言答应了,就这么有规划地进行吧。可是到最后,他连她什么时候病逝的都不知道。大约半年以后,胶东王一次入京办事,无意间提起长沙王翁主,他才忽然想起来……看看,他就是这么无情的一个人。

    然而遇见了少帝,是命里注定的劫数。就像她说的,他干的坏事她都知道,她的丑样子他也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先帝是最大的赢家,病榻上抖露出她的身世,就表示选定他当她的保姆了。她尿了裤子要找相父,夜里怕鬼要找相父,每天十二个时辰,他为她的政务奔忙,还要应付她不定时的传召,根本没有时间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现在想想,她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拖累他,可能是早有预谋。如果他不忙,哪里轮得到今天的她!本来他的屈服,是经不住她的纠缠,没曾想将就的爱情来得也分外热烈,现在欲罢不能的是他。

    无情无义的孩子,喜欢起来如淳,郎君,不喜欢起来就夺你的权,想方设法架空你。如果当初自己能坚定决心就好了,今天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和她决一雌雄。现在呢?怎么办?想给她教训,也要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怕伤了她,她会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自作孽,活该!他有点生气,又不算太生气,冷静了几天过后,慢慢可以平息怒气。就当孩子的无理取闹,恼火一下,过去也就过去了。反正人生的奇趣在于经历一个又一个的波折,无论谁造成的都一样化解。不相见,是为了给自己适应的时间,害怕一见面就争吵,这样对彼此都不好。

    奇怪,他现在的脾气变得这么温和,连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怀柔对内不对外,丞相打压起异己来,风采依旧。

    长主的事已经解决了,他接到消息后拿起官署的奏疏,去路寝面见少帝。恰巧太傅和几位天子信赖的臣僚都在,他把奏疏呈上去,当着众臣的面,条理清晰地上奏了盖侯的反迹。

    太傅等别不清苗头,对丞相此举反应激烈,“盖侯镇守朔方保边疆平安,相国身在京城高床软枕,所以有这精神打压良臣吗?”

    丞相倒没有恶言恶语,不过轻轻一瞥,风流的眼梢,充分表现了对他们的不屑。

    “盖侯是良臣,孤是奸臣,朝野皆知。孤不在乎千夫所指,只愿保我主江山永固,这点上看来,孤比诸君还忠心些。”他散漫笑了笑,“盖侯反心早有,上郡直通朔方的如砥直道,便是最好的证明。诸君不可因孤是奸臣,便将孤的话一应视作谬论。毕竟孤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须知那条直道上通行,一月之内便可令八十万大军攻取京城,如果到了那日,光凭几位的铁口,可救不了天下苍生。”

    丞相辩论的口才是无人能敌的,他也只有在扶微面前英雄气短些罢了。上首的人不说话,底下的太傅等气哽半天,无言以对。他复又拱了拱手,“孤还有要务禀报陛下,诸君不便旁听,请庐舍稍待。”

    丞相气焰嚣张,众臣一脸“我还有话”的神情。可是少帝开口了,淡声道:“诸君所奏,朕要细细权衡,既然相父有晤对,那众卿便先回去罢。”

    众人无奈,只得行礼退出了路寝。

    少帝语气平和,对丞相道:“朕新修成了温室,里面暖和,相父随我去那里商谈。”说着起身出帐幄,昂着头,背着手,走出了大殿。

    去温室,总有种欲说还休的旖旎之感。她在前面走着,腰间金玉叮当,走过那长长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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