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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本纪 作者:蔡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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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繁文缛节等事宜,明白他意在简化,众人仍是不好说什么,他是句句落在实处,正是江左子弟所不齿的俗政,正都兀自遐思着,忽听顾曙笑道:
“尚书令恒无闲泰,不亦劳乎?”
“诸君以道德恢弘、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我而谁?”成去非声音里已透出一丝肃冷,顾曙同虞归尘相视一笑,便开始净手,准备离阁。
三人照例同行,并未继续方才话题,倘真按成去非所言,那么虞归尘这个大尚书的权力自然持重不少,身兼扬州大中正的正是虞仲素,这个议案,怕在他那里自然容易过些,顾曙似有若无往虞归尘身上掠了过去,就势投向西山那片快要散尽的霞光之上,正想提及后一日的乞巧宴,却听成去非道:
“各州郡每一季呈给大司农的月旦钱谷薄子,你也该看一看,中枢的库存,要心中有数,”说着,有意顿了下,“下头的账未必也就清楚了,你上回提的制课调,我看就可行,你递个折子,陈言其中利弊,把道理讲清楚,上头自会应允。你是度支尚书,岂能只掌军国大计?天下记计账、户籍、公私田宅、租调等事宜,你要多多费心才是。”
顾曙很快听出弦外之音,心底暗叹,笑应道:“有些还真不是我分内之事。”
成去非也自然知道他不想得罪大司农温仪,哼笑一声:“你觉得温大人还能算得清那一笔笔乱账么?”
一时也没定下准头,眼见出了御道,顾曙便换了话题,冲两人笑道:“后日曙在家中恭候二位,请。”
说着三人彼此让礼,各自登车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1、大公子提及考课法,意在一箭双雕,一为整顿吏治,二为集权于尚书台。他年轻,只靠钟山政变还达不到他父亲的威望程度,毕竟成若敖有赫赫军功在身。眼下几位老臣在,轮不到他来录尚书事,所以他在选人用人上,要想法子加重吏部的权力,而吏部尚书正是虞归尘,虞归尘的父亲又是主持清议的扬州大中正,所以虞仲素不会阻拦,大公子正好利用了此点。
2、顾曙对成去非那番话的解释就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毕竟大环境是九品中正制,大公子也没办法撼动,只能最大程度上限制。
3、最后大公子的提议,意在削大司农之权。国家财政管理这一块很庞杂,关系社稷,大司农和度支尚书本并存,但大公子对现任大司农并不满意,认为他不堪胜任,所以要不动声色把大司农的权力转移到顾曙身上,不管是顾曙,还是虞归尘,他们终究是尚书台的官,总长官是成去非这个尚书令。大致就是这么个思路。
给大家解释下,主要想让筒子们知道大公子是如何一步步集权的,在三公和录尚书事之间突围,当然,除此,军国大政此处不表,日后提及,大公子自当超过当初他父亲的威望,实现真正的江左之首。
第112章
殿下对初七赴宴一事格外冷淡, 见她如老僧入定般阖目诵经,成去非潜心静候良久,才看她略无表情道:“近日为恶气所欺,遂致采薪之忧, 恐不能陪你前往。”
“还请公主善保玉体,臣让人为您备些冰镇的糯米酒送来。”成去非点了点头, 稍作打量:她是冰肌玉骨, 自清凉无汗,整个屋子冷幽幽一片, 不知恶气从何而来, 她不肯去, 在意料之中,她是连须臾的功夫都懒得施舍给他们这等俗人, 只可惜成府无玄霜绛雪,自难助她熏梅染柳,成去非起身见礼,默默退了出来。
于是先遣人去顾府送话:初七殿下不能前往, 不过他同去之照旧赴宴。吩咐完了,想到琬宁, 便举步往木叶阁去。
琬宁正因初七临近,不免雀跃, 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同烟雨说了,可又不知打哪儿起头,一人似喜还忧地望着窗外发呆, 忽见成去非的身影闪进来,自己还没起身,嘴角已忍不住漾了一圈浅笑,等他到了跟前,方攥着帕子见了礼。
她垂首走到外室,亲自置茶,半抬着眼只能瞧见他身上青袍,双手持盏缓缓奉到他面前:“请大公子用茶。”
目遇皆成色,这声音含了花蜜一般,成去非接过来,只轻轻划着茶盖:“我来是告诉你,不能带你去顾府了。”
琬宁闻言脸变得一霎白,惊诧地望着他,成去非垂眸遮袖饮了两口茶,顺势往案几上一放:“殿下倘在,一切自当别论,如今殿下不能去,我只带你,恐有失于礼,”说着见琬宁眼圈红得极快,心底叹气,“届时顾府坐中皆是男子,把你往何处安置?”
虽说时俗对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看重,但成去非清楚那些子弟在宴席上荒唐起来是何等情景,殿下既不在场,他断不能让她干干净净一个女孩子亲睹不堪。
不过这些不能同她明说,说了她也懂不了,遂道:“是我食言,换个法子补偿你,要不了几日便是中元节,自然就能放河灯,你看如何?”
载船玩月,火烛竟宵,涛生云灭,她不是没有过幻想,但此刻只余委屈失落,便忍着泪默默颔首。她不能怪他,他是在替自己着想,且又提了补偿的法子,她再争,便是无理取闹,真正的白读了圣贤书。
见她什么也没说,乖顺地应下来,成去非心底过意不去,却也只能先这般定下来,想了半晌,方低声道:
“暑气重,那些典籍不急着誊抄,前天给你送的瓷枕用了么?是否能凉爽些?”
琬宁仍是乖顺地应了一声,他发觉她除了脸红爱哭,尤喜低首,在他家中长了几岁,一直都是娇怯身段,连弱柳扶风都不如,以前不觉得有多少不寻常之处,如今再看,竟好似海棠明烛,十分动人。
而他,本是习于冷之人,多这几眼相看,大约也就足矣,一时寻不出正经话要说,抬脚去了。
等到初七这日,顾府照例来催请,不等那繁琐的三请,成去非同去之两人换了常服,脚着更为轻便的步云履,也不乘车,直接步行往顾府去。
阶下早立着顾曙,脸上一层玉白,光彩照人。远远见他们过来,敛了衣裳笑迎上来。
“大公子,请!”顾曙边说边把他二人往里头引,略略朝后闪了一眼,方接着道:“大公子既说殿下无法光临寒舍,子昭便又多请了些子弟,这样也好,大家更自在些。”
日头虽早已隐去,天色微暗,但地上暑气未消,仍往上翻腾扑人脸面,不过进了园子后,一路穿柳过桥,水面清荷入眼,身上便不觉那般燥热了。
园子里婢女皆绾着高髻,鬓上插满鲜花,而梁栋窗壁,柱拱阶砌,皆装成了隔筩,密插各种花枝,仿佛春日还不曾消逝。耳畔已传来幽幽的乐曲,听得不太真切,十分飘渺空灵。
府上会客的地方在碧落轩。起八尺琉璃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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