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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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波塞冬 作者:缪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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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海洋地理。”

    我当时听了真的很敬仰:多么聪明的人啊,多么了不起的学问啊,他把海洋和土地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往一块儿弄,怎样的智商啊!

    莫凉看着我看着他,我后来想他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了解我在这方面的理解能力的低下了,于是耐心的解释道:“安菲,所谓海洋地理,不是把海洋和大地放到一起研究,不是去既研究太平洋又研究泰山。”

    “哦……”

    “是在研究海洋下面的地理和地质现象。”

    “……”

    他想一想,换了一种方法来解释:“海下面不是平的,有山有谷有高原,知道吗?”

    “嗯。”

    “我们就是要研究这些东西,发现它们活动和变化的规律。”

    原来如此,真是不能把什么东西都给对号入座啊。

    但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刚才不知道:“哦,跟我想的一样。”

    我这越抹越黑一说完,连刘叔都笑了。他们都笑了。

    我妈妈说:“莫凉,你什么时候回日本去?”

    “假期很长时间,我大约七月份回去。阿姨。”

    “菲菲要参加中考了,你有没有时间?你能不能帮帮阿姨,给她上上课,补习一下?”

    莫凉略一沉吟:“阿姨,我有时间。”

    亲妈妈啊。

    就是那个夏天,这个把我从深水区捞出来的男孩子,他把物理和化学公式编成顺口溜帮我记忆;我背不下来《核舟记》的时候,他就用钢笔敲敲我的头;他把英语课文打印下来,里面的重点词汇留空让我填写,又是语法练习,又是完形填空……

    学习其实就是一股子劲头的事儿。

    从那年开始,我念书就有了劲头。

    我有了一个想要学习的专业,我有了一所想要上的学校,我有了放在心里面的男孩子。他样子英俊,态度可爱和蔼,眼睛像是黑葡萄。

    中考结束,成绩在20天以后公布。

    可是莫凉在之前就要回日本了。

    临走时,他送我一块石头。

    我当然把那块石头留到现在,手掌四分之一大小,黑色,分层,层间沟回是褐色的,一眼看去,平淡无奇。可是仔细观察,这块石头的表面有暗暗的白色的纹理,那是一个女孩的侧面。

    那天他指给我看了,我觉得很有趣。

    更有趣的是,这块坚硬的石头,却可以浮在水面上。

    我们把它放在我家花园里里养金鱼和青蛙的大水缸里,青蛙“卜”的一下从一片莲叶上蹦过来栖在上面。

    莫凉说:“这是一枚火山石,多层玄武岩的断片。那是火山爆发后由火山玻璃、矿物与气泡形成的非常珍贵的多孔形石头,我在富士山下面拾到的。送给你。”

    我收藏的很小心。留到现在。

    花有花语,石头也有石头的语言。

    能浮在水面上的多层玄武岩在说:初见。

    2 “千层石”云母的意思是:意外

    我考上了一个好高中,省实验中学。比不上育才中学那么超长,但是只要好好学习的话也能考上一流的大学。充满劲头的我开始学习日语,那是很有女性气质的小声小气的语言,适合微微含胸说话,我对着镜子练习说话的时候慢慢抬起垂着的头,我妈妈喜欢的老的日本片子里美丽的女子都有这样可爱而文静的姿态,少年的我仿佛对面就是印象中那个那聪明而英俊的莫凉。

    我等了他一年,他没有回来。

    这一年中,我的地理得了一次一百,一次九十九。地图我画得很好,飓风形成的方向标的总是非常准确,喜欢有复杂名字的河流:底格里斯,幼法拉底。老师讲起来撒哈拉沙漠的形成,问我们有谁去过沙漠?有男生举手说:“沙尘暴以后这个城市就是沙漠。”大家笑起来。

    老师说:“沙漠其实也有沙漠的美,古人说‘瀚海’,用的正是两个美丽的汉字。沙漠中也有绿洲。撒哈拉有一片绿洲叫做‘泽祖拉’,有泉水,有绿树,国王陪着美丽的爱妻死在那里,因此得名……”

    我听的神魂飘荡。

    我又等了他一年,他没有回来。

    消息从莫叔辗转到我爸爸,辗转到我:莫凉要跟着导师在日本做课题,不能回来过暑假。

    我躺在凉席上,就学不进去习了。

    好消息是,我妈妈恰恰要带团去日本演出。我想法设法低声下气的讨好她,并保证回来以后一定认真读书,她终于同意,给我办了手续,可以一起同行。

    再见到莫凉,是他来中华酒店找我们。他们家托我们带东西给他,是我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给他的。双手捧上,慢慢抬起头来看他,用日语说:“好久不见,莫凉君。”

    他笑起来:“菲菲?你学日文了?说得还不错呢。”

    我平时相当能贫嘴的一个人,这个时候除了会笑就什么都不会了。

    莫凉也跟两年前不一样了,个子又高了,也健壮了一些,肤色很白净,眼光仍然是又聪明又温和的,穿着很普通的白衬衫和淡青色的长裤,却显得那么利落俊朗。我们在酒店的餐厅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话就不太敢看着他,我看着他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妈妈请他来帝国剧院看表演,他欣然答应,说谢谢阿姨。

    “你不用谢阿姨,有时间领着菲菲去转一转,可不可以?”

    他看着我,又是那么认真而和蔼的样子:“菲菲想去哪里?”

    我脱口而出:“你的实验室。行不行?”

    他点头:“可以。”

    我那晚想起他来,可真是愉快。

    我妈妈看着傻乎乎的我说:“可别说我不帮你啊。”

    第二天晚上,她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演出结束卸妆的时候看着我说:“快高三了,收收心啊。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重要。”

    不怪她。

    那天莫凉来看演出,带了个日本女人。白雪肌肤,涂着又细致又红润的唇彩,微微的笑,打招呼,大波浪的长卷发,瀑布一样。她的样子很年轻,跟莫凉相仿。我却听见他叫她“老师”。

    我妈妈在台上化成祝英台,再化成蝴蝶飞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都是《魔女的条件》里跟自己的老师菜菜子谈恋爱的少男泷泽秀明。

    我的16岁啊,我的小心心啊,可恶的小日本啊。

    “你再说,我就哭了。”我跟我妈妈说。实际上我已经满脸是眼泪了。

    她看看我就没敢再刺激我了:“明天我们出发去大阪演出。你洗把脸,早点睡吧。”

    “我不去,”我哭着说,“我跟他们约好了去他们的研究所参观。”

    “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我妈妈很同情的一针见血,“你别咧嘴哭了,难看死了。”

    遭罪我也去,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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