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7
新安郡王见闻录 作者:华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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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底隐约掠过一丝波动,继而又变得极为平静:“寺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寮舍,三位檀越还是早些离开罢。”
“听说你要云游四方?”王洛娘接道,望向他那一双赤足上正在愈合与未愈合的大小伤口,早已是心疼至极,“独自一人离开,岂不是极为危险?”
“阿弥陀佛,小僧从未经受过甚么磨砺,理应效仿师父,行走千里万里,方能悟得无上佛法。”少年僧人道。他手中转动着佛珠,视线极为平静地落在了何城身上:“三位檀越,请离开罢。”
何城敏锐地意识到了甚么,微微颔首。王洛娘与王湘娘还待再说,少年僧人却不容拒绝地道:“小僧送你们出寺。”说罢,他便在前头领路,脚步略微快了几分。方才那个消失了的小沙弥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绷着脸跟在他后头,时不时还悄悄地往后看几眼。
王洛娘与王湘娘心中一凛,对视一眼,立即随了上去。何城落在最后,正要跟过去,便听后头又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方才那位彪形大汉居然去而复返,身后还带着同样凶神恶煞的数个壮汉:“嘿,好不容易来求一趟神拜一趟佛,多不容易。小和尚怎么能板着脸将他们都赶走呢?眼见着天色就要黑了,若是走夜路遇上豺狼虎豹,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岂不是要吓坏了?”
数双冷厉的眼睛,犹如山中饿狼一般紧紧地盯着他们。那脸上带着伤疤的汉子咧开嘴:“我们十来个兄弟,挤一挤也能腾出一间寮舍来。小和尚,就让他们在寺中住几天罢,也好成全他们的孝心!嘿嘿!!”
何城与王家姊妹心中明白,这些壮汉个个凶狠,浑身带着邪气,必定都是手握数条人命的恶人。他们应该是有甚么打算,才不许他们离开,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但引蝉寺中至少还有十来个和尚,搏斗起来极容易走脱,若是招来他人注意,于他们所行之事将十分不利。而且,此处毕竟又是佛门净地,想必他们也不敢在神佛面前,随意杀害无辜之人。
圆悟(王子睦)想让他们离开的打算落空,只得又告知了主持一声。主持长长一叹,让和尚们匀出一间离那些壮汉最远的寮舍来给王家姊妹住下。当夜,所有人都不曾睡着,仿佛一直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夜半的时候,断崖底下亮起了火光,迟迟不灭,隐约还有凄惨的呼声传来。空寂的引蝉寺中,渐渐地响起了敲木鱼与念经的声音。而王洛娘与王湘娘姊妹紧紧地抱在一起,望着窗外徐徐跳动的光芒,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且不提王家姊妹与何城遇上了何等凶狠的恶人,数十里之外的长安城内,王子献正按着眉心,对部曲沉声道:“南山虽大,但一座引蝉寺应当能寻得出来。实在不成,去慈恩寺仔细问一问。事关洛娘与湘娘的安危,想来玄惠法师应当不会吝啬告知引蝉寺的所在。”
部曲连声答应,悄然离开。王子献回首望向李徽,苦笑一声:“想不到连何城那样稳重之人,也会答应洛娘所求。而先生竟然与他们一起胡闹,帮着他们隐瞒。”
若非老傅母阿诺派人来寻他,他还不知自家妹妹居然胆敢随意在外头过夜不归!结果去寻了何城与宋先生,宋先生却说二弟子的人品值得信任,定然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无妨。如今三四日过去,宋先生才终于松口,说出他们去了南山。也不知两个小娘子会不会遇上甚么危险,作为长兄,他确实有必要好生管教她们了。
“何城绝非鲁莽之人。”李徽安慰道,“他不是带着好些部曲仆从么?既然有人保护,应该也不至于在南山中遇上甚么太大的危险。”南山距离长安仅仅数十里,许多勋贵世家都在附近造了避暑的庄园,就连皇室亦有一座行宫在山上。山间香火鼎盛,人烟并不算稀少,比起广袤的秦岭已然好上许多了。
“待他们回来,都须得好生教训一番。”王子献叹口气,“看来,我也不能将她们二人尽数交托给傅母。”老傅母阿诺对于这两位王家的小娘子并没有甚么好感,能够尽心尽力地教导她们已经是仁至义尽,自然不会事事都关怀体贴。她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对王子睦还俗一事又究竟有多执着,还是须得坦然说明方可。
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承担起长兄的责任,仅仅只是择佳婿将她们嫁出去,仅仅只是让她们跟着傅母学习礼仪与打理庶务,未免也太过敷衍了些——亲情是时光酝酿而出的。若在以前,他定然会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但相处数个月之后,想到两个妹妹,他已经不可能像曾经那般淡漠了。
见他心绪稍微平静了些,李徽便与他说起了姚御医之案即将结束:“不知怎地,彭王说动了几位大长公主,替安兴长公主说情。荆王始终未能审讯出甚么来,姚小郎的孤证不足以采信,想必叔父也挡不住了。应该在明天,安兴长公主就会被放回公主府。”谁都明白,放安兴长公主回府便如同放虎归山,但却不得不接受失败的现实。
“她定然不会甘心,也不知会使出甚么反击之计来。”说罢之后,一瞬间仿佛有甚么从思绪的角落中滑过。李徽怔了怔,不自禁地拧紧了眉头:南山?他似乎忽略了甚么?然而,无论他再如何细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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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圣人乘着步舆,带着几位宗室亲王与大长公主,来到软禁安兴长公主的偏殿之中。虽是关了将近十日,安兴长公主的气色却依旧红润,漫不经心之态与从前没有任何差异。
见众人至,她勾起嘴角,朝着圣人与诸位长辈行了一礼:“怎么?案子结束了么?圣人此来,可是为了还我一个清白的?”
“这些时日,委屈阿姊了。”圣人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满脸情真意切,“朕虽并无私心,只想着维护阿姊与皇室的名声,但到底还是让阿姊受了苦。为了弥补阿姊,朕已经让梓童准备好了五千金与新贡上来的绫罗绸缎,以及西域的美酒数车。阿姊与姊夫回去的时候,将这些带上,好生将养一段日子罢。”
他之所言,令不知真相的大长公主们神色和缓了不少。安兴长公主笑了笑,带着轻讽之色,还待再刺他几句,一位敏锐的大长公主便抢先开口道:“也是惜娘这些年做得实在荒唐了些,圣人的反应亦在情理之中。既然案子查明了,惜娘受了委屈,也理该补偿她。明日我便派人送些压箱底的头面,给你戴着顽。”
其余几位大长公主见状,也纷纷随口便送出了价值千金的首饰衣料等等,个个都慷慨至极。荆王、彭王与鲁王作为叔父,自然也不能吝啬,于是便比照她们所赠之礼的价值,送出三千金与两千金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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