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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作者: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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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候就在外面等着呢……您再努力……”
刘秀——
她咬牙切齿起来。
对,她就是被刘秀要回来的消息闹得情绪激动的。
她得骂他,还得在他带回来那个什么贵人的时候潇洒地往他身前一站。
“给我和离书,孩子我带走。”
帅!
太帅了!
她这么一想,涣散的意识又聚集回来了一些。
但仍是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泡进水里浑身骨头都酥软了似地没劲。
她听见乳医大叫,“拿参汤来——”
母亲说过,喝了参汤就有力气了。
她努力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大半碗参汤下去后,她终于找回了点精神。
她闭着眼深呼吸几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
终于,她恍恍惚惚地听得了满屋人的欢呼。
生下来了吗?
她极力想睁开眼,但是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
嗯,健康就行。
☆、第两百二十八章 双安
复汉二年二月初六,北平县。
晨光破晓,昏沉沉的天地间渐渐明亮起来,被黑夜模糊了模样的连绵群山线条慢慢清晰。
高大的槐树上堆满了沉甸甸的雪团,压得枝叶受不住了便倏然落下去一大块,砸得地上一响。
偶有三两声山鹰苍凉的鸣叫声幽幽传来,落在人耳里,叫心都跟着发颤,不自觉地就想叹气。
刘秀伫立在山坡上,凌厉的风在他耳边呼啸盘旋。
他望着颇为开阔的山谷,满脸凝重。
数百匹战马被悍勇的骑兵勒住,喷出的鼻息在半空中聚在一起形成一股白烟。
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肃然立于他身后,同样是满脸凝重。
那将领看起来约莫刚过弱冠之年,眉目清朗,英姿勃发,正是被刘秀赞为少年英雄的上谷郡太守耿况长子耿弇。
谁都不想说话。
刘秀缓缓阖上双眼,数天之前的战事又浮现在他眼前。
…………
正月十三时,他领军北上至元氏县攻打尤来、大抢、五幡。
顺,太顺了,简直是势如破竹。
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追到北平县时只领五百骑兵便敢上前阻击三千敌军。
他忘了小长安的教训,忘了在以少击多的昆阳之战中他是如何小心谨慎,忘了出发前桐儿是如何反复地叮嘱他不可轻敌。
忘了,全忘了。
于是,理所应当地败了。
他率残军逃到顺水北时被追上,于是回头又战。
还是败。
混战之中,他被乱军冲散,独自策马到得水边高岸,得遇突骑王丰。
王丰护卫着他和耿弇汇合后,他按着王丰的肩膀跨上战马,回头笑着对耿弇说:“差一点闹了大笑话啊。”
他其实笑不出来。
今次落败,责任全在他。
那些大好男儿,都是因他枉死了。
可局面已经够糟了,他不能露出半点泄气模样。
上得马后,一路浴血奋战,总算杀出了条生路。
疾奔至一处山谷后,刘秀猛地勒住缰绳。
太静了,静得反常,静得鸟雀声都没有。
耿弇催马到刘秀身旁:“主公,有些不对劲。”
刘秀点头。
山谷里透着一股杀气。
他从前在乡间常听人说杀气,彼时不以为意,但在领兵后在沙场间打滚的久了,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有杀气一说。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身后已经隐约传来号角之声,敌军追上来了。
刘秀把心一狠,霍然从腰间抽出刀来催马往前。
“铮……”
数千精骑随后整齐划一地抽出战刀,轰然向前。
伏兵从山林中跃出,和追兵一起嘶吼着冲向他们。
耿弇勇武,领兵死战。
战马跑动间,大地都跟着发颤。
人头削落后,像瓜果般掉落在地上,睁着大眼望着被砍断了手仍在拼死奋战的战友。
他们从午后一直杀到日暮。
所有人都不知疲惫,一直在重复地砍杀,直到摔落在地上,直到被沉重的马蹄踩得血肉模糊,再也爬不起来后才终于忘却自己的使命沉沉睡去。
血是腥的。
尤其是许多许多人的血。
风漫卷过来时,那股腥气叫许多人都想哭。
躺在地上的,都是他们的兄弟啊。
可是没法带他们回家,只能叫他们躺在这冷冰冰的雪地上。
…………
杀出重围后,刘秀已经联系不上大部队了。
他心急如焚,却还是耐着性子一面在一个小村落修整,一面派突骑出去打探情势。
昨夜,终于和大军联系上了。
他领军连夜出发,途径此地时触景生情,忍不住下了马。
一场大雪给他们做了棺木。
天际边渐渐染上了橙红色,那是太阳在冒头。
他抬起头来望着。
红日跃出,千万缕金线迸射出的那一刻刺得他有些想哭。
耿弇上前道:“主公,走吧。”
刘秀点头,回身翻身上马。
他在心底对自己发誓,这样的失误绝不容再犯。
多么好的儿郎啊!
他怎么能再白白叫他们送命?
他深吸口气,催动战马。
他要回蓟县,一刻都不能再等。
这次失踪后最叫他意外的是桐儿,她竟然半点都没有惊慌,反而代他控住了局面。
敌军见守军整肃不敢轻举妄动,到后来甚至星夜拔营而走。
他初闻信后,背上都起了一层冷汗。
他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敌军阵营后,若是敌将勇气足够,管它是真是假,只要使人前去叫阵说刘秀已死,守军必将士气受挫。
而大半主力他都撒了出去,一时半会地根本没法援救蓟县。
险啊。
太险了。
差一点蓟县就要变成第二个小长安了。
“桐儿……”
刘秀暗自低喃着,他心下真是百感交集。
累得即将临盆的妻子为他担惊受怕不算,还得叫她劳心劳力。
那时,她一定很怕吧,一定很想身边有个人给她依靠吧。
迎娶桐儿时,他对岳母许诺会一生一世待桐儿好。
就是这么好的吗?
幸好岳母此时不在蓟县,否则他都没脸回去了。
一路急行军,不过午时便到了城郊外。
他骑在马上,看着那本就低矮的房舍叫白雪压得更低了,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拂淡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他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将士们紧绷的心弦都为之放缓了。
耿弇朗声大笑着回头:“到家了!”
将士们堵在喉间的雀跃再也忍不得了,一时间欢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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