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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春早 作者:燕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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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优泽一眼,笑道:“阿泽我就带过去玩两天,你也把他吓得够呛了。”
“你养一阵,他又会无法无天。”优姝冷哼一声。“现在成天在外勾勾搭搭,也不知是像谁。我们家里有这种风流人物没有?”
我想起那小姑娘喊他“小冤家”时又哀又怜的场景,终究撑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优姝“哎哟”一声,嫌弃道:“你看看你。”我喷了半桌子,带累了桌上半搭起来的盆景。优姝顺手拂开了那些花花草草,扬声道:“玲子,来收拾一下,将这盆子和花草都搁我屋里去。”
扎双鬟的小丫头低眉顺眼地进来摆弄,我瞧着眼熟,骤然想起来了,便问优姝:“白梅呢?”
这时候玲子手一软,盆景“哐当”一声掉地上,摔了个粉碎,沙石枯木倾了一地,一片狼藉。我“啊呀”一叫,挪开脚,很可惜地望着一地残渣。这盆景只差些花草了,优姝布置出来,想必很花了一些心思。
果不其然,优姝面沉如水,矜持而冷漠地说:“摔得好哇!你夫人我费了半个月才搭起来,你一摔就给我摔没了,痛快不痛快?”
玲子跪地,不住地磕头,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优姝教训下人,我不打算开口的,只将空了的茶盏轻轻搁下来,起身绕开一地狼藉,笑着对优姝道:“阿姐这便走了,你先忙着,我去隔壁沈府安顿一下。”冲优泽招招手,道:“乖乖,跟阿姐走。”
优泽却出乎我意料地犹豫了片刻,向优姝软声道:“二姐,这小丫头年纪还小,你稍微担待着点儿罢!”
优姝冷冰冰地手扶了额头,道:“要怜香惜玉,自去找你那群姐姐妹妹,别在我跟前烦人。”
玲子跪在地上,一张小脸儿哭花了,狼狈不堪。我虽然瞧着十分可怜,但终究忍住了没出声。毕竟是巫端臣府上,优姝该拿捏的姿态必然要拿捏起来,我做姐姐的也不能下她的面子。
优泽路上罕有的沉默寡言。
我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便笑道:“你二姐又不是吃人狂魔,操什么心呢?那位玲子姑娘犯了错,该罚的自然要罚,罚完了就好了嘛。”
“不是这么回事儿!”优泽急得跺脚,“二姐、二姐她!她——”
我看他急得话也说不清楚,心底一惕,脑子里翻书似的哗啦啦过了一遍以往看过的传奇本子,大吃一惊,道:“你该不会喜欢玲子吧?”这可能性骇得我心底一片冰凉,忙不迭说:“这不行,这绝对不行!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想想清楚!”
优泽气得跳起来道:“什么和什么呀?不是这么回事!你不晓得,二姐她、她——唉,我不能说,我说了你会气死的。”
我听他否决了这个可能,已经不管他后头说什么话了,只拍了心口,喃喃自语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优泽眼见着同我无法交流,索性闭了嘴巴。我忽然一拍脑门儿,道:“我这脑子,险些给忘了。”笑吟吟向优泽道:“嫩嫩要我替他问你好。”
优泽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龇牙咧嘴道:“他问我好,就是我最大的不好!”左右环顾道:“那臭小子在你府上?那我不去了,我宁愿回去被二姐骂!”
我又好气又好笑,先安抚他,“好了,好了,嫩嫩不在我府上,他见他爹爹去了。”再批评他,“我瞧着你气度一直不如嫩嫩,他小小年纪,又乖又伶俐,从来都是很喜欢你的,你怎么这么看不惯他?”
“他乖?他就在你跟前乖!虚伪!狡诈!”优泽恶狠狠地说。
我听他说得好玩,自己先笑了。优泽委屈极了,“你不信!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想他们小孩子相交倒很有意思,当初我也特别喜欢骂枕壶“狡诈”,因为我俩一块儿做错了事,师兄老觉得是我的错,枕壶只是被我蛊惑了。可明明枕壶才是主谋呀!
沈府没多少人口,沈安乐替我管得井井有条。我只随意看了几眼,便扯了沈安乐问话,道:“枕壶有信来吗?”
“最近太乱了,哪里还能私人通信?”沈安乐苦笑,“不过朱老将军在给陛下的信里提到过公子爷,说我们老爷后继有人。公子爷似乎升了官,在朱老将军帐下做个什么副官。”
我道:“我不管他升官还是不升官,人没事就好。”长舒了一口气,又问:“我要你留心着眠香占玉楼,她们最近在哪儿?”
沈安乐笑道:“眠香占玉楼的姑娘们比贵人们会过日子多了,一来便同成都的红香坊定了规矩,在她们那儿借住,也帮她们做生意。成都里,本来红香坊与绿玉阁南北犄角对立,两边谁也不输谁的。眠香占玉楼里的姑娘们一来,红香坊正式就扬眉吐气了。”
我拍手道:“红袖姐姐最会这么玩,她坏死了。”想起委托给她的那盆“水绘”,又想起约定了要看“水绘”的赵松青,忽然问道:“武襄君手底下的孝义军,如今归什么人管?”
沈安乐怔一怔,道:“归阎王爷管。”
我心一沉。
“西撤的时候,安世子底下一队人马夹缠不清,边撤边打,很拖累行程。孝义军便自请命殿后,将那队人马缠在马斗关五六天,两边都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我屏住呼吸,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觉有些恍惚。那个秀秀气气的赵松青就死在马斗关了?还有那个大汉子李燕筑?城隍庙里,他照料我这陌生人都是十二分用心,真是好心肠。
“夫人在孝义军里有熟人?”沈安乐小心翼翼地问我。
“嗯。”我轻轻地点头。
“陛下将孝义全军都封了忠烈,他们家人的日子不用愁了。”
我仿佛记得赵松青和李燕筑也没什么家人……
我慢慢跌坐在椅子上,手扶了头,头痛得厉害,吩咐沈安乐道:“你跑一趟红香坊,替我找到红袖姐姐,将她那儿号作‘水绘’的蓝菊花搬过来。”
沈安乐领命去了,我揽了个枕头恹恹地倒在床上,一时也睡不着,便用枕头捂了脸轻轻地哭了一会儿,露出脸呼吸的时候已经哭干净了,胡乱用被子裹了想休息。唉,我好想枕壶,他若是在这里,所有这一切,我就不用一个人担起来了。
过两日,春阳暗淡,春雨如油涓涓地落。我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玩自己的手指头,优泽自然是去找他的姐姐妹妹共度春光,延顺病得厉害,不停反复,皇后守在她床前,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守约去探了延平,可同这小孩儿我也没什么玩的,很耐心地陪她检阅了一遍她的宝库。爹爹说我精神太坏,需要佛光普照,便扯我上午去敲木鱼,敲得我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下午又带我去丹药房里炼丹,一群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穿鹤氅扬拂尘,好一个仙风道骨,要不是我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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