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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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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园春早 作者:燕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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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师兄脾气再好,也生了点怒气,沉下脸道:“既然如此,还请你们荻月君不要老想着将深鹂的儿子截回雪山。”他不好对小孩子发脾气,也不屑硬闯,拂袖便要走。走到一半忽回过脸来,长啸一声,震得山顶的积雪陨石般滑落,又朗声道:“鹿白荻,深鹂要我传你一句话:你他娘的真是混蛋!”

    我与枕壶听得拍手大笑,师兄倒也不恼,只幽幽抿了口茶水,长叹道:“回去总不能向你们师姐说实话,这该伤透她的心了。”我笑道:“这个容易,师兄你说荻月君出门云游,这回没见着,不就行了吗?”师兄训斥道:“你小小年纪,谎话连篇。”我不服气问:“您是要说谎话,还是要伤师姐的心。”他顿时陷入两难,终究找不出权衡之法,只得道:“下不为例。”

    枕壶笑过了,脸色却慢慢沉下去,轻声道:“师兄这一趟不就白跑了?”我忙说:“骂了一句混蛋,哪里白跑了!”枕壶苦笑道:“邪魔的事儿没问明白,绑架嫩嫩的事也不清不楚,单单骂一句抵什么用?”师兄唔了一声,道:“荻月君不愿意见我,我也没有法子。”枕壶道:“下一回我同您一起去吧,两边都不是小事儿,要弄明白才是。”师兄颔首,又淡淡道:“论起这些,你比我拿手,下回去我便不做声了,你同他们计较。”

    此番商议定了,枕壶出门去忙兵务。衡国这边乱局初定,该回长安去了。枕壶心底盘算着要赶在年前到长安,近两日便该启程了,接连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帮不上忙,跟过去也纯属捣乱,便坐在师兄身边吃蜜枣。师兄抿一口茶,我便吃一个蜜枣,待他把一盏茶喝完了,我一碟子蜜枣也吃光了。师兄道:“仔细甜掉你的牙。”我在衡国度日如年好些天,此刻竟觉师兄板着的脸也尤其亲切,再不复当初的凶神恶煞,便坐近了拽住他的袖子,撒娇道:“这枣子算不得甜,还是师姐那儿的枣子好。”

    师兄向来不爱我腻歪,我这话说出口,是准备了被训一声“胡闹”的。不想师兄只从我手里拽出自己的袖子,面色却还温和,只道:“想你师姐了?”

    我被他这一问,惹得眼圈一红,想起了师姐平素待我的亲厚。在衡国的危局中,我是从来不敢想的,怕一想起来便生了畏惧,不能勇敢地陪伴着致致。

    师兄向我伸出了手,我捻起他袖子擦眼泪;他待我擦干了,敛了袖口,轻声道:“过几天便回去了。”又一迟疑,道:“你师姐传讯说,你阿娘近来身子有些坏,回去可别惹她生气。”

    我忙问:“阿娘害了什么病?”

    师兄道:“算不得大病,冬天里受了寒气,一直歪着好不了。你阿娘毕竟也不年轻了。”

    我闻言,心里更是落落寡欢,口里那点子甜味被心头苦涩冲淡了。师兄见我垂头丧气,极轻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向来不喜欢这个,如今这一摸,害得我一阵透心凉。我阿娘怕是不好了。

    ☆、【章六 问翠】02

    道别的日子终于来了,临别宴上,庄致致端坐正位,非常客套地与枕壶饮酒道别。我受不了这一套,心里又难过,胡乱喝了几盏酒,便借故离席了。逃离宴会厅后,我醉醺醺倚在长廊廊柱上,伸手去攀廊外的花枝。

    忽听身后有人唤我,我转过身,不出意料地瞧见了庄致致。她打扮得威严隆重,但遥遥对我笑,还依稀是旧日小姑娘的模样。我执了她的手,叹气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她笑道:“我不想和沈枕壶话别,我想跟你说话。”我又叹气,说:“你以后可没机会去长安找我玩了。”庄致致轻声道:“你寻个很好的春天到大梁来找我罢。”我低声问:“以后见不着面了,你可莫要忘了我。”她也压低了嗓子道:“我怎么会忘了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话说完,我们两两相望,竟无话可说了。庄致致忽起身,厚重的衣料摩擦发出沙沙声,她探出身子替我折了廊外一枝大红色的宝珠山茶花,递与我,惆怅道:“这花也要落了。”我笑道:“这不正说明春天要来了,岂不妙哉?”她目光投向极远的天,道:“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来年春天的群青节,再也没有哥哥陪着我了。我至今想起他,都是些很小的事情,比如他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我知道,他眉毛一展平就意味着有些生气,那时候我便不去招他。——他居然不会陪着我过群青节了。”

    这些话我一直想与她说,怕提起来徒增心伤,又怕憋在心里积郁成疾。如今她自己说出来,我自然欢喜,拿了好些话宽慰她。她也没有哭,只展平着眉毛枯坐在廊上,我试探着问:“致致,你生气了?”她挑了挑眉毛,讶然道:“没有。”我笑问:“当真?”她神色微微有些困顿,只道:“你如何知道?”我心里有些得意,只说:“不告诉你。你为什么生气?”她撑着下巴道:“我真不想当衡王。早该逃走的,如今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我握了握她的手,她勉强对我一笑,说:“明日便启程了,祝你一路顺风。”

    翌日大早,驻守在大梁的唐军便开拔了;庄致致一袭盛装,相送十八里。枕壶在军中忙兵务,我便陪着师兄悠悠然骑着小马驹溜达。师兄板着脸与我并辔同行,沉默了半个上午,终于开口说:“横竖闲极无聊,不如我教你背书。”我正指使小马驹跳石子,闻言差点摔下鞍来,苦着脸道:“不要吧?”师兄道:“都多久了,那么薄一本册子都没背完。”我滴溜溜转着眼珠子,说:“不如您教我练剑。”又说:“师妹我在衡国屡遭奇险,深恨自己武艺不精。师兄既然有心,教我一套剑术吧。”

    师兄沉吟半晌,忽板起脸问:“你的剑呢?”

    我一摸腰,老早不知被我扔到哪个角落里积灰去了。遂讨好地笑笑说:“我记得搁在枕壶那儿了,容我去取。”话毕便打马向枕壶而去。枕壶周围人见我到了,笑吟吟让开一条路,说:“沈侍郎,你的小媳妇儿!”我往他怀里一扑,也顾不上高兴和羞涩,问:“我的剑呢?”枕壶奇道:“你的剑,我哪里晓得?”又恍然道:“师兄又要教你了?”我急道:“正是!他恼着呢,我若不把剑带回去,又得挨训了。”

    枕壶取下腰间剑递与我,道:“你拿去应付一下。”我一接来,手腕都酸了,还掷给他,哭道:“太重了,拎都拎不起,还练什么练?”枕壶苦笑道:“军中都是重剑,现下哪里给你寻一柄轻薄细剑来?”我深畏师兄,几乎要放声大哭。枕壶忽击掌道:“有了。”又转过脸吩咐道:“替我在衡国国君送的礼里寻一柄薄剑来。”小兵一去一来,捧给我一柄细长轻软的长剑,我在马上挥了挥,很满意,便打马回师兄身边。路上寻思着,纵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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