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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令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中宫令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吐出一口气,“那我们回宫。”她扫了眼桑枝从始至终紧紧攥着的炭筐,忽然欲盖弥彰地加了句,“我们是好朋友。”
这话加的莫名其妙,桑枝狐疑地看她,“不然呢?”本来在小皇后心里,自己就是她的“好朋友”,这个桑枝是知道的。可如今皇后特地说出来,让桑枝觉得奇怪。
皇后愣了下,却没回答桑枝的话,转而示意守卫把桑枝手中的炭筐取走送入永寿宫,才道,“走吧。”她一直拉着桑枝的手腕。
桑枝有些不自在,心跳一直不稳,终于道,“娘娘,让别人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皇后面无表情,“我们光明正大,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故意抬高声音,“本宫宠你的事,后宫谁不知道!”
桑枝惊讶又不解,怎么觉得去了外院两个月,就越来越难看懂皇后娘娘了呢?她并没有注意到,永寿宫门口的守卫互相递了个眼色,消息已经飞到慈宁宫。
苏麻喇姑听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太后,您说皇后娘娘这是——”
“这是特意做给哀家看的。”太后冷笑,“刚出个静妃的事儿,皇后娘娘这是要闹哪出?苏麻——”
苏麻立即应道,“老奴在。”
“拦住她们,把皇后和那个奴才直接带到慈宁宫来。”
“是。”苏麻闻声而动。
皇后娘娘一路仍旧不急不缓,无论何时都能保持仪态端庄。桑枝被她拉着走,心里很乱。可一直无人来打扰,桑枝突然觉得心里一片安宁。她兀自天真的想,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条路很快就到了尽头。隆福门门口,坤宁宫门前,一个小太监疾步过来叩首,“启禀皇后娘娘,太后召见。”
皇后脚步一顿,暗自咬咬唇,“本宫知道了。”她转头对桑枝说,“你先回坤宁宫等我。”
可那小太监又道,“太后口谕,一并召见桑枝。”
桑枝又吃一惊,锁紧眉头。看向皇后时,却发现皇后一僵,手指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桑枝手腕。那感觉有些痒,又有些让人留恋,桑枝抿抿唇,发现皇后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好。”
便是在这一刻,桑枝觉得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皇后的表现很奇怪。难道宫里出事了?和太后有什么关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个“青”字。桑枝眉头越皱越紧,忽然眼前一亮,难以置信地嘀咕道,“难道跟这有关系?!”随即连忙摇头,怪自己乱想。
皇后没听清,看桑枝神情古怪,以为她是害怕,便紧了紧握着桑枝手腕的右手,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桑枝不由得抬眸看向她,良久凝望着素勒笑道,“娘娘您……好像变了。”
倒叫皇后一愣,眸光深浅不一,却露出疼惜来,“你也变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称呼素勒了?然而终究是咽下许多不该说也不必说的话,接着道,“我差点没认出你。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以往那么苦那么累的时候,桑枝调整好适应后,都没有太大情绪。可眼下,心上人一句“你受苦了”却让桑枝心头一颤,好像所有的委屈都瞬间涌上来似的,她几乎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然而终究眼前这人是皇后,不是她的爱人,她不能放任情绪,便强自压住复杂的情绪笑道,“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定定地看着她,动动唇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只道,“走吧。”去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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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跟着皇后娘娘一路走,这会儿倒是没有被拉着手,桑枝在她侧后方望着素勒挺拔的身姿,心中滋味难言。
根本对皇后娘娘毫无抵抗力啊。为她动心,就总会为她动心。这算什么?她也早已不是意气用事的年纪了,又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就急赤白脸硬着头皮死撑生气闹别扭的倔强少女,她的这个年纪,早已经学会顺其自然,学会顺水推舟,知道温温和和的来去,更会尊重自己的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妄图强行控制自己的心比之更甚。人心如川,只能引不能堵,不然反噬起来绝不亚于洪水猛兽。桑枝暗叹一声,默默无言。又重新到了皇后身边,无论怎样——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的。外院那种地方,长久待下去不死也是漫长的折磨,如今有机会,桑枝绝不会放弃。
可心中那种黯然的不适感却挥之不去。以桑枝的地位,她不得不紧紧抓住素勒这根救命稻草。然而把素勒当成救命稻草时,那种卑微和无奈又让桑枝不能再正视自己对皇后的别样情愫。但她有什么办法呢?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饱暖才能思淫//欲,她一直卑下如蝼蚁,又何敢奢望情字!再也不要回外院去了。
坤宁宫到慈宁宫不太近,桑枝跟在皇后身边走着,心绪纷乱如麻。每一步都好像在踩死她的骄傲和自尊。不是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互相帮助”,不是不知道利益相关就该合作共赢,但所有所谓的帮助和共赢都不该是只建立在单方面处心积虑的借力基础之上,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心上人。只有纯粹的商人式的利益交换才不需要感情基础,才可以费尽心机的算计。哪怕是朋友之间,彼此帮助也是因为先用心先有情,而后才是互相帮助。可如今对素勒呢?
她今日初见素勒,情绪大起大落。从素勒走过来开始,她整个人就完全不受控制的发懵。皇后还在乎她!皇后还说既往不咎,还要带她回坤宁宫,桑枝几乎喜极而泣,以为不仅能陪在心上人身边,也终于苦尽甘来再也不用去外院过那种日子了。她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直到太后口谕到达坤宁宫,桑枝才仿佛当头一棒似的被打醒了。
当初,她是被太后带走的,也就是说,从那日开始,她就是慈宁宫的人。这就意味着,即便是皇后也没有资格对太后宫里的人有调配权。尤其是她刚进慈宁宫就直接被扔进外院那种地方,可见太后对她的厌恶。如果说皇后可以既往不咎,那么太后呢?不,太后不是皇后,绝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桑枝刚刚大悲大喜罢,又一瞬间如坠冰窟。她几次开口,想让皇后不要为了自己讨太后嫌,桑枝也早已经看清皇后不过是太后的棋子罢了。但她一次又一次,都没能开口。她不能,如果说服皇后,她是不是又要回到外院?不要,绝不!
可难道就要让皇后因为自己得罪太后吗?爱她,不仅对她毫无裨益,反倒将她推上风口浪尖,这算什么爱?哪里还配谈爱。桑枝心中矛盾极了,她左右摇摆拿捏不定,心上如同压了座山让她喘不过气。在如此两难的情况下,她不由得侥幸的想,万一太后好说话呢?万一困难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呢?不管怎样,有机会就不能放弃。如果到最后真的会危及素勒,也不妨那时再说。桑枝终于咬牙下定决心,一抬头就已经到了慈宁宫门口。巍峨的宫殿,斗大的金色匾额,无不透露着慈宁宫的威严和不容侵犯。桑枝心里打了个抖,紧张地咽口水。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然失去了从容。只因为这场见面关系着她的未来,很可能也关乎着皇后的未来。除素勒之外,她不在乎大清王朝的任何。如今她最在乎的自己和皇后都要进入这场不知输赢的博弈里,她未战已然先发抖。
倒是一旁的皇后,依然面色平静。单从外表来看,看不出丝毫怯势。皇后转头看向桑枝,见她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如临大敌似的,不由有几分心疼。原来的桑枝不会这样的,皇后心底一阵悲伤,可是人总会在失去一切之后对得到有巨大的执念。有执念就会在乎,在意之心又不能很好的处理,就已经落在下风了。皇后心想,是自己毁了桑枝。让她经历了非人的苦日子,便对能摆脱那种日子充满渴求。桑枝在乎,太在乎,又太缺乏勾心斗角的历练,纵有智谋却被情绪操控,此刻心中又因自己默默抓住皇后而煎熬,她完全没有意识去处理这些搅在一起乱糟糟的情绪。
“相信我。”皇后动作极小地朝桑枝一步,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对桑枝微笑,“桑枝,相信我。”
桑枝的心一颤。素勒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桑枝能听见。素勒的微笑是那样自然而笃定,仿佛一颗定心丸顿时稳住桑枝纷乱的情绪。桑枝看着她,一时情难自控眼眶有些潮。素勒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素勒了。
慈宁宫正殿。
仍旧是苏麻喇姑陪着太后,两人正有说有笑的闲聊着什么,远远地看见走过来的皇后和她身后的桑枝,这才打住。
“臣妾给母后请安。”
皇后行礼,桑枝在皇后脚边跪了下去。
“平身。”太后这话只对皇后说,桑枝却得继续跪着。
“谢母后。”皇后扫一眼桑枝,见太后根本没有让桑枝起来的意思,犹豫一刻,也只是抿抿唇不再多言。她不能一开始就表现的太明显。毕竟桑枝是奴婢,太后想让她跪着,哪怕跪到死都没人能说一句话。
“天色不早了,从哪来就回哪儿去。”太后淡淡道,“皇后给你脸,你自己也要知道要脸。”
这话就是说给桑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