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朱门 作者:夜雨惊荷

    第八十九章 深藏

    （今天还有二更，稍等啊！十点半吧）

    凝萱的小脚只有巴掌大，青藉色的绣鞋上缀着几朵绽放的红蔷，凭空叫这素色的绣鞋多了几分华彩。因手臂高举，牵连的那裙角被扯的高高的，素白的小棉袜也顺着脚面叫人看的清清楚楚。

    王妈妈赶忙几个跨步上前，将凝蕾半抱半拉的弄回到了蒲团附近，心悸的说道：“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那佛贪岂是随便叫人碰的？庙祝里的师傅擦拭佛像前都要静心沐浴，佛祖们可受不得半分熏染。”。

    王妈妈一看就有颗虔诚的心，说完了凝蕾又赶忙跪在蒲团上念念叨叨的磕了响当当的三个头。凝蕾挑着大眼睛往上翻，心下不以为然，佛祖就算报应也该先报应到恪亲王世子身上，那厮的一脚几乎没踏在佛像脸上，还顺势扇了自己一头的灰。

    凝鳖忍着不去脑袋的冲动，冲着王妈妈露出一对俏皮的小酒窝：“妈妈误会了，我可不是对佛祖不敬，恰恰相反，正因为心中敬佛，才有了刚刚冒昧的举动。”。

    王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嬷嬷：“怪道人都说老姐姐服侍的五姑娘聪明伶例，深得国公爷喜欢，果不其然，姑娘一开口就透着千百个理由。”。

    宋嬷嬷听不得被人说凝蕾不好，即便是在魏家甚有名分的王妈妈也不行，况且王妈妈失宠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宋嬷嬷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姑娘的好少有贤人能看出，瞧咱们国公爷，皇上都盛赞他眼光老道，为朝廷甄别了多少可用之才，咱们姑娘能进他老人家的慧眼，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王妈妈不自然的用右手去左腕子上的一只晶莹剔透的扁镯，心里暗道三房这主仆俩却不随三老爷半分。三老爷是个嘴上木讷，行为荒诞的人，要不是脸蛋肖似国公爷的爱妾三房在廉国府哪还有说话的份儿。没想到他和三夫人那个木头生的女儿倒乖巧伶例尤其是近来。王妈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儿，五姑娘在魏家的迅速崛起大约也就是三夫人去后的这小半年的光景。打她从紫藤苑里放出来，丫鬟婆子们就没有一个不小声议论的，都言三夫人先前倒似一座大山，堵住了她女儿的前程。如今三夫人一去，越加彰显出了五姑娘的本事。

    王妈妈想到此，不由得看了看一直忠心耿耿的宋嬷嬷。这老姐姐没后路，除了跟着五姑娘再没其他的法子，可自己不一样，除三房四夫人和大夫人一直不和睦，若自己投奔了四房呢

    王妈妈的眼睛胡乱漂移着问道：“碧潭和笑挽呢？她们两个可是姑娘的大丫头，怎么敢将姑娘一人扔在这儿？”。

    凝鳖故作紧张的将王妈妈往前拉，远离了佛盒前，低声道：“这便是凝蕾要和妈妈说的，刚我们一行人在这里给祖父祖母祈福，谁知竟遇上了流云庵的住持孝慈师太，凝蕾这样失礼上前不过是因为师太告诉我，了金光莲花座，能消灾解难。”。

    王妈妈将信将疑的扭头看那高大直大殿屋顶的药师佛：“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妈妈不信的我话倒也该相信师太的话。”。

    王妈妈略思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老奴如何不信姑娘的话只是刚才的举动到底不雅，今后还要避着人小心才是……”王妈妈顿了顿，又道：“五姑娘为人恭谨，想必是打发了碧潭两个去送孝慈师太。”。

    王妈妈正说着，外面已经传来了笑挽急吼吼的声音。

    凝蕾见机不可失，忙轻轻一带王妈妈出了大殿。

    宋嬷嬷的脚一半踏在门槛内，一半却还在门槛外，却心下有所疑虑的缩了回去，略一沉吟扭身就往回走。从大殿门口到佛盒前少说也有百十来步，然宋嬷嬷这年纪不小的半百之人却几乎是片刻间到了近前。

    宋嬷嬷绕着药师佛前后打转，从莲花座一点一点的往上看，直到上面是黑默默的高耸房梁，再看不见任何宋嬷嬷才满是疑虑的转身往外走。

    殊不知，她刚一出门，佛像右后身的一红漆大柱子上便壁虎游墙似的攀下来一人正是恪亲王世子赵煦。赵煦对宋嬷嬷刚临走时生风般的脚步生出几分迟疑，再一想到此人是小丫头身边最信赖重用之人，不由得提紧了一弦。

    笑挽和碧潭的确是两个能人，凝萱不过将她们派出片刻的功夫这俩人已经将孝慈师太的近况打听的不离十了。

    王妈妈似乎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怪事，在笑挽说的时候几次打断。

    “姑娘不知道这流云庵里的小尼姑们嘴巴紧实的很，碧潭姐姐和我好话说尽，人家还直翻白眼，像是对孝慈师太这个名字很是不屑似的。

    这些人张口一个明月师姐，闭口一个明月师姐，倒像她才是真佛似的。姑娘，我就不明白了，孝慈师太才是住持，难道她就纵容着自己的徒弟们不敬？”。

    凝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王妈妈，淡淡笑道：“想必是孝慈师太参悟佛法到了一定境地，竟对世间红尘俗世看得全淡了。王妈妈，有一件事儿凝管好奇，这位明月师傅是什么来历？”。

    王妈妈缓缓的摇着头：“姑娘这一问可是难住我了，咱们家和流云庵最相熟的就是三夫人，其余的夫人们一律只信长春老祖，加上这两年先皇后重道，京城里有些脸面的太太们都不大往这边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换了个新住持咱们是一点消息没有。”。

    一直没说话的碧潭忽然在背后拉了拉凝萱的袖子：“姑娘，说人人到，那个明月来了。”。

    果不其然，明月师傅穿着一身簇簇新的尼姑袍，手中搓着念珠，半惹红尘半随风的飘来，身后一串儿足有个跟班，灰扑扑的样子越加托显得明月与众不同，清新规丽。

    凝萱领着宋嬷嬷等人率先迎了上去，一躬身：“明月师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明月师傅本准备了几句不大中听的话，却在小凝蕾展露笑颜的时候憋了下去。

    “师妹，你不是有话和魏家小姐讲嘛！。”明月不急，倒是急坏了她后面一个最高挑，脸上皱纹也最多的老尼。这老尼四十来岁，却对着小了一半年纪的明月卑躬屈膝，就算说催促的话语时，也不难听出几分的惧怕之意。

    凝萱不由得对明月的身份更加的好奇，小小年纪，凭什么就越过了孝慈师太那些资历老的弟子，俨然成了流云庵里的新住持？更有趣的是，她还能反手将孝慈师太被拘的形同幽禁。

    明月不悦的一挑眉，老尼陡然打了个深深的寒颤，在众目睽睽之下羞愤的低下头。

    这一切都被凝营等人看在眼中，凝鳖忽然觉得找到了突破瓶颈的关键在哪里。

    明月师傅给自己的师姐一个冷眼，然后才慢慢的说道：“听小师妹们说魏姑娘来药师殿里来祈福贫尼倒是好笑，谁不知咱们流云庵里最灵验的菩萨是圆通殿里的观世音大士，难道姑娘意不在此，竟是为了别的才起个大早？”。

    王妈妈打小在廉国府长大，历来都是别人巴结着魏家，连长春的老祖都不敢放肆，一个小小的流云庵，竟敢用这样放肆的语气。王妈妈和大夫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想在今日发泄出来，还没等撬动嘴皮子，就被五姑娘抢了个先。

    凝鳖长声一叹道：“明月师傅应该听说过，我母亲原就万分敬仰孝慈师太，知道师太每日晨间在此做功课，为表示恭敬，所以特来药师殿祈福。明月师傅虽然博览经书，有句话却并不为小女子赞同。”。

    明月来流云庵这段日子，将附近乡邻女眷糊弄的五休投地，没有一个真心拜倒在她脚下。明月面露不异的瞪了凝蕾一眼，黄毛丫头一个，还想指出自己的缺失？

    明月冷笑道：“好啊，贫尼洗耳恭听。…”

    凝蕾盈盈一笑：“明月师傅说流云庵中观音殿的菩萨最灵，小女子却以为，这话大大的不对。佛祖怎会分高低贵贱？只要能庇佑世人便是真佛，《高渊奇志》上记载，泰穆宗十八年，高渊遍地饿碍，全是因了瘟疫惹得祸患，彼时出了一位救苦救难的神医，人都说他是药师佛转世，疲情过后，高渊人在东阳山修建了药师阁，数个王朝下来，当地香火仍日鼎盛异常。小女子以为，普渡众生乃是佛祖慈悲，当日高渊受难，观音大士怎能不知？只是百姓们愚钝，只记得了药师佛的好，却忘记了佛爱世人的道理。”。

    明月等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掌声，众人惊疑，忙向后看去，就见昨日同路而来的李红袖正扶着个半百的老人缓步走来。

    明月颜色一肃，几步就迎了上去，甚是恭敬的说道：“李夫人何时到的京城？也该叫我们先得了一声消息好打开山门去恭迎。”。

    凝萱暗下打量对面的老人，哪知对方一面应答着明月的话，另一面就戳刺般的往自己身上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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