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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漕事 作者:骈四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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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去府里使唤,家里的老娘便想让婢子去东家府里伺候。后来婢子跟了东家太太,没过几年,东家读书高中了,带着太太要去北边儿,婢子当时就没跟着去。后头太太将我转给牙婆,又写了个甚么推荐信,大概是说了几句好话,牙婆再荐婢子的时候,就被史小管家瞧上了,婢子这样才进府伺候的。”
“姑娘,婢子没读过书,一天书都没读过,这回姑娘有事吩咐婢子,恐怕婢子要教姑娘失望了。”石榴讷讷的,“姑娘,婢子没用,但婢子知道有人会写字,不如姑娘叫了她来,也好帮衬姑娘。”
青棠侧目,“咱们府里的?”
石榴点头,“就是咱们府里的,早前她同婢子一道在外院洒扫的,婢子见她拿过笔,她是会写字的。”
乌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丫头,霍青棠初见她第一眼,竟记不得府中有这么一个丫头,或许是见过她的,但这丫头长相太过平平无奇,以至于青棠见她的时候,思索良久,她平日究竟在何处当差,怎么这样眼生?
乌衣进了霍青棠的屋子,她缓缓弯腰行礼,“大姑娘好,婢子是乌衣,在外院扫地的。”
霍青棠点头,“你多大了?”
“回大姑娘,婢子今年十七。”
“那你家在何处?”
“婢子是苏州人,土生土长的苏州人。”
青棠问:“你可曾读过书?”
乌衣微微弯腰,“回大姑娘,婢子谈不上读过甚么书,只不是个睁眼瞎罢了。”
乌衣穿最常见的青布衣裳,脸上神情也是淡淡的,进了大姑娘的屋子,也瞧不出个甚么悲喜来。青棠道:“若我有二两银子,换成铜钱,是多少?”
“回大姑娘,二两银子是十六贯钱。”
“那好,我再问你,我有一百贯钱,合成银子是多少?”
“回大姑娘,一百贯钱应是十二两又五分银。”
石榴捏着帕子,轻声问:“大姑娘,她说得对吗?”
乌衣看了石榴一眼,弯了弯眼睛,青棠点头,“对的,她算得对。”
外头璎珞撩帘子进来了,青棠指着璎珞,“这是璎珞,她是识字的,你会算账更好,你们一道同我做个册子出来,分成内外账册,内册里头就写我的衣裳几件、首饰几何,旧年的衣裳不能穿了的,预计要换新的,你们都给我造册登记。至于外册,隔几日我看你们成不成体统,做得好的话,再造外册。”
青棠瞧石榴,“璎珞是识字的,乌衣会算账,你若是想识字就跟着璎珞,你要是不想识字,就去跟着乌衣学计数,你自己选一项,我让她们带着你。”
石榴低着头,嘴巴子抿了抿,“那婢子还是去学计数吧,写字的功夫还是交给璎珞姐姐好了,婢子手笨,不会写字。”
青棠指着妆台上的匣子,又将张氏留下的三百两银票递给璎珞,“你们先合计合计,造个内册,我先头说的那几支小簪,都是赤金的,你做主分配。若是融了,合出来的银子你们自己分,若是不融,你们就留着自己戴,至于旧日的衣裳,如何折旧,还有没有价值,你心里有数。不过心里有数归心里有数,你要领着她们算账,做个评估,旧衣旧物是否值钱,价值几何,你们做成册子,估价。”
青棠点着张氏的银票,“等你们能做好内册账本,我再来教你们做外账,例如太太的张家绸缎铺,每季的盈利,工人薪水的开支等等。你们都要打起精神来,我不要没用的人,没用的丫头也不要。”
青棠指着书桌,“那里有纸笔,你们自己去合计,若是不够用了,就去找史顺,他会安排的。”女孩子说完,往外头走,“我出去一趟,你们开始吧。”
璎珞点头,“大姑娘放心,婢子省得的。”
乌衣问:“那婢子去同史小管家讨要个算盘,这可使得?”
青棠笑,“当然使得。你会打算盘更好不过,这样算账更轻便。”
那两个丫头都动了,唯有石榴,杵在那处,动也不动,青棠看她,她讷讷的,“姑娘,那个......”
青棠道:“是你自己说要学计数的,事到临头,你就不想学了?”
“不是的,婢子只是......”
青棠也不理她,“乌衣就在这里,你能学会几分都是你的事儿,学好了是你自己的本事,学不好,与旁人也不相干,学与不学,都在于你。”
青棠出了屋子,见史顺在外头长廊上候着,青棠道:“怎了,有事同我说?”
史顺点头,“大姑娘,闵大人回来了。”
青棠抬头,“闵家哥哥回来了,他人在哪里?”
史顺声音很低,“在巡抚衙门后堂,闵大人是今儿早上到的,他没回知府衙门,直接去了巡抚衙门,就是怕有人瞧见。”
青棠说:“闵家哥哥几日不在,范大人那里是如何交代的?”
史顺在前头领路,低声回:“闵大人告了几日病假,范大人摆酒那日闵大人还专程着人上了重礼,范大人自己也忙,想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外头套了马车,青棠提起裙子,直接上了马车。史顺说:“衙门后堂里拘着这么些人,大姑娘预备将他们都怎么办,特别是那个叫大宝的孩子,日日夜夜,嚷个不停,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里头住着。”
青棠今日穿着霜白的小袄,下头是蝶戏牡丹的百褶裙,她低头理了理裙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孩子也不是个善类,满嘴谎话,行事激进不知轻重,他不是喜欢嚷嚷吗,丢他去大牢里住上几日,他就安分了。”
史顺问:“大姑娘的意思是让他去与刑犯们住在一处,这又以何罪名?”
青棠道:“你以为那孩子如何敢这么放肆,他无非以为自己身怀惊天秘密,咱们不敢张扬罢了。丢他进大牢,进死牢,罪名就是他爹蓄意毁坏皇陵,罪该诛杀,他们一家子,都是死罪。”
霍青棠声音不高不低,音色亦是平稳,说起刑狱来,竟也头头是道。“那孩子嘴里的话,半真半假,一时说自己父亲是抚镇,一时不察坏了皇陵的风水,一时又说是上头的百户安排的,照他的说法,百户都知道了,千户还能不知道吗?既然这孩子养不熟,照我看,丢死刑犯里面去,等他过了自己说谎的惯性,也就好了。”
马车在巡抚衙门后头的小巷子里停了,史顺掀开帘子,“大姑娘下车。”
青棠一脚踩着踏板就跳了下来,后堂里有很多人,尤其还有几个孩子,孩子们喧闹,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进了私塾学堂。
霜白衣裳的霍青棠一来,小宝就瞧见她了,孩子笑眯眯的,伸出手来,掌心里还有一颗糖。青棠摸他脑袋,“小宝,你是大孩子了,大夫说你不能再吃糖了,知道吗?”
孩子拉青棠的手,青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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