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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刀 作者:青山荒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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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情,我说了没用,可他还是要去。”阮慎站起身,“指望不上他,还得我来……”

    他在这一晚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冲动任性的周慎,秦鹤白怀念极了,却必须把他拉住,说道:“你别引火烧身,我不走。”

    那只手抓着他脚踝,用力不大,阮慎却迈不出一步,他抬起衣袖用力揩了揩眼睛,却听秦鹤白问他:“阿慎,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阮慎道:“我不原谅你。”

    秦鹤白眼里的光灭了下去。

    “我以前不原谅你,是因为我不能恨你,也不知道怎么对你。”阮慎蹲下来握着他的手:“但是云飞兄,这次你要是死了,我会恨你的,而且永远不会原谅你。”

    秦鹤白叹气道:“阿慎,你也不小了,不要任性。”

    阮慎梗着脖子不说话了,秦鹤白道:“其实你心里清楚,现在谁也救不了我,何苦再搭上一个你?”

    顿了顿,他近乎恳求地说道:“阿慎,你若真念着我,就……救救柳容吧,她才及笄不久,又是个哑巴,什么也不知道。”

    阮慎道:“我冒着危险救她,等她以后来找我报仇?不干!要救她你自己来,我只救你!”

    秦鹤白声音继续放软:“阿慎……算我求你。”

    阮慎一把甩开他就走了,走得怒气冲冲,却在转身时候泪流满面。

    他终于还是救了秦柳容,拿另一名女囚灌下哑药移花接木,好不容易把这姑娘从牢里救了出来,途中他遭遇了顾铮,本以为自己就要被拿下,结果顾铮活像没看到他,转身走了,顺便支开了守卫。

    阮慎看到顾铮额头上被茶杯砸出来的伤口,想起那人一身的落寞,知道秦鹤白必死无疑了。

    他连夜亲自把秦柳容送出天京,临别时道:“秦鹤白是我害的,你们一家是被我拖下水的,你想报仇我随时等着,在那之前别死了。”

    秦柳容曾经的花容月貌已经毁了,天牢里的狱卒见色起心,这姑娘被锁链擒住手脚逃脱不得,当阮慎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用尖锐的石头把脸划得目不忍睹,鲜血淋漓,不见美貌,也不见活气。

    阮慎把她带出来这一路,她不言不动,直到了现在才露出些人气来,眼里嚼着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抬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慎摸着火辣辣的脸,心里反而松了松,转身就赶回去。

    结果没几天,秦柳容被替换逃生之事就暴露了,先帝震怒,阮慎做好了去跟秦鹤白搭伴的准备,结果倒霉的人却是顾铮。

    顾铮替他顶了罪,哪怕被打成秦党也不辩白,再有阮清行刻意掩盖事实,等到阮慎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从中摘得一干二净。

    先帝不喜掠影卫、不满顾铮的事情,阮清行早已告知阮慎,他也为了避嫌很少来往,只是心里向来为顾铮可惜。

    阮慎质问阮清行,说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阮清行拿别人为他脱罪抵命。

    阮清行道:“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对秦鹤白来说,家与国相比是如此;于我而言,你与顾铮亦如是。”

    他狂奔赶到刑场,可惜已经晚了,那个沉稳可靠、外冷内热的掠影统领已经变成一副血淋淋的骨架,他见到的只有一滩还没来得及洗净的血。

    他看着地上那件血衣,上面只有一行血字:“曾许一诺不悔,纵轻生死无改。”

    阮慎大病了一场,也错过了很多事情,比如秦鹤白得知顾铮之死后终于认罪,比如有江湖义士与将领意图劫狱……

    但是等到他大病初愈,还是没人救得了秦鹤白,而行刑期迫在眉睫,他成了监斩官。

    阮清行准许他去找秦鹤白告别,他站在牢门外什么都说不出来,倒是秦鹤白先开口了:“阿慎,是你明天监斩?”

    “……嗯。”

    “不能换人?”

    阮慎道:“你以为圣旨是什么?不能!”

    “麻烦了,你那么爱哭……”秦鹤白叹了口气,“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明天行刑的时候闭上眼,别看,别哭。”秦鹤白对他笑了笑,“你一哭,我走得就不安心了。”

    “……”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跪倒在地,手抓着铁栅栏,泪如雨下:“云飞兄……”

    秦鹤白的手从空隙里伸出来,摸着他的头,大概是想说点什么,可最终没有。

    第二天,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午时三刻,秦家满门跪于荆台,他亲手扔下令箭,刽子手喷酒于刃,手起刀落。

    刀抬起时秦鹤白看了他一眼,阮慎如他所愿闭上了眼睛,直到周围发出哭嚎,才慢慢睁开。

    人头滚落在地,雨水冲淡鲜血,尸身倒落台阶。

    他没能第一眼找到那颗人头是秦鹤白,因为雨水和眼泪模糊了眼睛。

    七天后,阮慎接到了周溪密信,他已经将惊寒关染病的患者和可能沾上疫病的军士都点了出来,共计三千人,即将回京。

    周溪自然不会真的把瘟疫沿路带回,他给了这封信,就是要为这场瘟疫做一个残忍而完满的了结。

    名单上的第一个,就是周溪的名字。

    走蛟计成,三千人连同他们所染的疫病都被一同淹没,最后由一把大火烧得片甲不留。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看着周溪入山前回复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将军之事我已明了,你没有错,要好好的。”

    他攥紧这张字条,独坐到天明。

    三年不见的亲兄弟,就以这张简简单单的字条,做了一世血浓于水的结局。

    阮慎在朝堂上的地位越来越重,他有条不紊地接手阮清行交托的势力,慢慢把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终于到了无懈可击。

    又过了三个月,阮清行终于撑不住了,他临终时把阮慎叫到榻前,气如游丝:“我知道你是恨我的。”

    这个老人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亲手毁了自己珍视的所有,可是一如当年的秦鹤白,他心里有多么恨他,也有多么敬他。

    阮慎不开口,只是给他掖了掖被角。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天下有的事情,舍我其谁?”阮清行低低地笑了声,剧烈咳嗽起来,“阿慎……你加冠之时,我没有给你取字,现在补上吧……就取‘非誉’,如何?”

    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注)。

    阮慎点头之后,手里一松,一代南儒含笑而逝,他看着榻上老人苍白的发和布满风霜的脸,就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他成了阮非誉,辅佐新皇,推行新法,权倾朝野,阴谋算计。

    他也成了南儒,执掌书院,号令文士,著书立说,翻云覆雨。

    阮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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