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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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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的正卖力,慢板儿一段儿唱罢,接了快三眼的节奏,后面那一段儿流水,就是本剧最耐听的部分。
萧禹才不是李明远那听热闹的外行,这里面的门道他认的门儿清,掐着尚云间那三步走,准准儿又高高儿地喊出了全场第一声“好”。
丫鬟捧着那金玉满堆地托盘,单手抓了一把就往戏台子下撒,珠玉珍宝金叶子雨一样的飘了下去,颇有纸醉金迷之感,和这盛世太平的喧嚣皇城格外的相称。
其他捧客见此情形,虽然不敢和宋国公世子萧禹比肩,却也好挣个面子,登时戏楼子里打赏之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尚云间咿咿呀呀地顺着唱词,却不动声色的打眼观察着楼上萧禹的动静,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这是他的拿手戏,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哪个地方的调门儿该多高,一心两用也应付的来。只是此时,眼神一飘,看向楼上的萧禹,却骤然发现,刚才还在眯着眼做一副金貂换酒状的宋国公世子,此时竟然已经坐起了身,半展的扇面儿收拢,正目光如矩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瞧。
尚云间心里一紧,险些嘴上也跟着瓢了。
幸好他学戏几十年的功底扎实,才没被漂移的心神拐带歪,恰好台步此时要转向另一边。
尚云间外表镇定,内心却不知为何有些慌忙,忙转了台步,避开了萧禹的视线。他在台上暗暗定了定神儿,又复合计一番,掐算好了剧情和戏文,步伐和腔调儿,拿定了主意将那“福禄镜”顺应着戏文发展亮在了台前。
台下众人的表情在尚云间眼中一闪而过,好奇的、赞赏的、欣喜的、兴奋的、高亢的……千般人有千般姿态,一一在尚云间眼前过了眼。
他最后挑眉,辗转一望楼上,萧禹的面目赫然清晰地出现在他别有用心的视线里,萧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然加深了,一侧的唇角已经不明意味地勾了起来,心照不宣一般与他两相对望,他此时居高临下,那表情绝对不是欣赏,更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猎人随时准备收网,那刻意夸大的纨绔之色也早已不见,背后那带着正气和贵气相交织的寒意陡然露出了端倪。
尚云间觉得自己隐约看清了萧禹那笑容背后的伪装。
宋国公世子果然有问题!
不过还好,他们之间无形的对弈还没有摆到明面上,尚云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萧禹背后的人,几个小厮脚步沉重,明显是全无身手的普通人,两个丫鬟更不用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那几个侍卫……
尚云间犹豫了一下。京城权贵人家都会养着一些高手,具体身手如何,轻易不会在外人眼前露。萧禹的侍卫若是不出世的高手,如今倒不得不防了。
刚想到这里,他就发现萧禹不动声色地和他对了个视线。
尚云间一怔,萧禹一笑。
一切都仿佛尽在不言里。
配戏的角儿此时掀开后台的帘门登台而来,亮相也博了台下众人一声好儿。
而尚云间一时只需要架势,便趁着此时偷偷向后台之处无声瞧了一瞧——果然易刚就站在那里。
戏台的帘门设在一侧,从前台看过去是轻易看不到后面的,只除了台上和几个刁钻的角度能看得清。
尚云间反应很快。
他已经确定萧禹动机不良,却也不能立时去打草惊蛇,只能先暗中部署保护的动作。
他隔着戏台,用眼神和易刚交换了一个彼此才能看懂的复杂信息,心里却暗暗盘算,这出戏是不能无限制的拖延下去了——铤而走险的唱一出儿空城计固然高明,却也只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尚云间在台上十几二十年,卖得力,耍得滑,当机立断,与配戏的伶人递了个眼神儿,就准备好了下台而去。
那伶人是尚云间最机灵的弟子,收到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心领神会地兜圆了场。
尚云间这点儿小心思瞒不过懂戏的人,放在平时何止要砸招牌。
只不过今天例外,下一场压轴的乃是秦风,这时机就变成了刚刚好。
众人本就一门心思等着秦老板亮相,就算有不那么着急的还有心思来思量,却也觉得合理,纷纷在脑子里就为尚云间找到了理由——一来,不那么卯着劲唱全场是给秦风面子,不想被人说抢时候;二来,秦老板风头正劲,同为四大名伶也要分个先后,饶是尚云间也要避其锋芒。
尚云间早就料到了众人会怎么想,下了戏就直奔后台而去,路上与准备上戏的秦风擦肩而过,往前走了几步,没成想又被萧禹拦住了。
萧禹似乎刚和秦风说过话,手里还拎着方才那价值千金的折扇,手指白皙修长,贵气肆意,带着一脸虚情假意的笑容,柱子一般严丝合缝的杵在尚云间的去路上。
扮戏的伶人不行礼,这是安太后时候传下来的不成文规矩,萧禹哪怕是勋贵之后,在地位上也不能越过安太后去。
尚云间面对萧禹,不必行礼,招呼却是不能不打的。
尚云间忙上前陪了个笑脸:“萧世子可是稀客,您一来,蓬荜生辉啊。”
他嘴里的话说的恭维,头也低了一低做出恭敬之意,实际上,眼神已经越过萧禹,看向身后的走廊。
易刚在萧禹身后无声的将门开了一道缝,摇摇头,示意尚云间屋内无人来过。
尚云间稍稍定了定心神。
萧禹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又像是看见了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挥手,爽快地笑道:“尚老板客气了,本世子今天临时起意,就想听尚老板一段儿福禄镜,上台前改戏。特意来和尚老板道个谢,满足了萧某人这段儿讨人嫌。”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讨厌啊,尚云间想,但是话到嘴上就成了恭维。
“世子说的哪里话。”尚云间道,“以您的贵重,想听尚某这不登大雅之堂的俗音,是您抬举。”
萧禹自然不会把他那自谦之词当真的听,折扇一展,悠悠一笑:“尚老板若是俗音,整个儿梨园行的戏可都没法听了。”
尚云间点头忙说不敢。
恭维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再说就虚假太过。
尚云间与这些权贵交往的时候甚多,自然懂得分寸,低头一瞧,自然地转了话题:“世子这扇子可是出彩儿,方才在前台尚某就瞧见了,可是米南宫的题字?”
萧禹像是没料到他会提起这扇子一样,仿佛一直拿这扇子抖威风抖气派的不是他自己,听尚云间一说,这才恍然大悟一样的刻意拿出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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