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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 作者: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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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洲说话间已经到了厨房门口,在午后温暖的春光下,他真有几分像尊碾玉观音。
“逸洲?鸡香不怕房子大。你都自己找来了。我的贵妃鸡,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你快来吃一口!哈哈,我还什幺事,就是看看你呗。”赵乐鱼见了韩逸洲,忙套近乎,清徽听到他叫主人的名号,大为纳闷。发现韩逸洲也没动气的意思,更是惊愕。
“这个善财还没有我机灵呢。”赵乐鱼边数落,边给韩逸洲搬了把椅子。清徽虽然不满,但也帮着摆上了一张小小的八仙桌。韩逸洲对赵乐鱼说:“不就是贵妃鸡吗?太爷鸡,叫花鸡,霸王别鸡,我也吃腻味了。你让小孩子家馋眼,不厚道!”
赵乐鱼唯唯诺诺,故作懵样,韩逸洲嘴角一钩,差些笑出来。
他对着赵乐鱼点头,赵乐鱼马上会意,切下鸡腿给了清徽,清徽高兴的接过去。韩逸洲对他道:“清儿,你奶奶来了。现就在槐树下等你,你领她去好好吃一顿吧。”清徽吃得津津有味,听到这个喜出望外,对着韩逸洲点头,就奔出门去。
赵乐鱼道:“这小家伙倒福气。”
韩逸洲板起脸:“你不在翰林院,跑到我家就为了给我烧只鸡?”
赵乐鱼摇头摆尾:“不是的,逸洲,你好几日没有来。没人叫我练字,也没人骂我,我每天在馆中形只影单,孤掌难鸣,实在……过不下去了……”
他说的痛切,就差掺合些眼泪,韩逸洲听了道:“你何时惦记起我来了?”
赵乐鱼揉了一下眼睛,眸子真的通红,眼泪汪汪:“我在京城没有一点依靠,所以可惦记的人也就是你了。”
韩逸洲并不相信他的油腔滑调。早上老仆奉命出门,他到了中午还没有吃饭,腹中确实饥饿。对着出炉的贵妃鸡,他也发不出火来。特别是出自赵乐鱼之手,他惊讶之余,也起了尝试之心。
赵乐鱼搓搓手,殷勤的给他挟了一块鸡脯肉:“逸洲,先吃一口‘贵妃’的酥胸。”
韩逸洲脸色一红,灿若明霞:“你少胡说。”
赵乐鱼无辜的说:“贵妃鸡,不酥不上品。童子鸡又是以胸脯肉最嫩,难道我说错了什幺?”
韩逸洲无可奈何的顺势吃了一口,咀嚼几下,也不说好,也不说坏。
赵乐鱼眼巴巴的瞅着韩逸洲又慢条斯理的拣了一块。他吃着,秀眉只是变换了几下弧度。最后才说:“还可以。”
韩逸洲问:“赵乐鱼,你怎幺来了翰林院呢?你做个厨子倒也不赖。”
赵乐鱼顺着说:“也是,我大姐就是一个厨子。可我生来就是千里奔波的命。”
韩逸洲嗯了一声,对他说:“你也来吃吧。”
赵乐鱼摇头:“我喜欢看别人吃,厨师最大的乐趣就是望着才子美人们吃他们的菜肴。”他的意思,恰是恭维。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一点不带谄媚。
韩逸洲脸又一红,显出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可爱来。他吃了几口才吐露:“赵乐鱼,我病已经好的差不离了。明日我就回翰林院去。”
赵乐鱼抬头,又垂首说:“逸洲,你把病全养好了再去翰林院不迟。你年纪轻,什幺克服不得?你是这般的人,连老天爷也眷顾你,什幺难得了你?”
韩逸洲辨出他的口气与平日不同,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你怎幺啦?”
赵乐鱼叹了声,不再说什幺。韩逸洲见惯他插科打诨,他变得古怪,他也不好追问。两个人一坐一立,静悄悄的厨房里,少年光阴就此流过。
赵乐鱼从韩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了。韩逸洲到底还是叫他一起吃了鸡,又在客厅里与他讲了些乐理。他对这种知识甚是头大,但又不得不记下。告辞时候如释重负。他大步走过长街,突然转身,眼看远处一辆素朴的马车停在了韩府。
韩逸洲家中已经无人应门,按他的习惯,仆人不在,他自己绝对不会去开门。但这日下午他的心情恢复了许多。他觉得赵乐鱼这种人市井气虽重,和他相处倒也乐得轻松。谈笑鸿儒,往来君子,偶尔与换种人交往,也有些意思。
他自己虽不承认,心里还是盼着卢修来看他。他朋友极少,因此每得到一个朋友,都是情谊深厚。他正在前庭散步,听人轻轻叩门,极似卢修。便快步走去,打开门一瞧,灰衣青年,儒雅潇洒的如月中天。
“逸洲,怎幺你自己出来了?你病好了吗?”卢雪泽对他温和的笑道。
韩逸洲一愣,站在门口,卢雪泽回头对家人挥手,又自己跨进了门:“逸洲?别站在风口里,我们进去说吧。”他是到地的北方人,说话的口气却十分柔和,有江南男子的气息。
韩逸洲道:“大人亲自来,叫我怎幺敢当。大人随逸洲来……”
卢雪泽慈和一笑,跟着韩逸洲穿过中庭:“你家我倒是头一回来,二弟平日总是往这里跑。我们家的卢园,他倒不喜欢,你的方寸园林,果然寄趣非凡呢。”
韩逸洲点头说:“大人的家,我倒常去叨扰,我这里比那边,实在相差太远。”
卢雪泽淡淡的说:“也是经营几世才成气候的。”
韩逸洲在翰林院中,颇得卢雪泽照顾。但卢雪泽对每个人,都是滴水不漏的好。他的好处,是天然屏风,只有你可以得他恩惠,他的身边你近不了。
韩逸洲因为卢修,对卢雪泽颇敬重,又因为感激他的庇护,生出类似对师长的情分来。卢雪泽近几年,在翰林院事务日少,几乎都在太子身边督促学业,因此韩逸洲同他也没有很多机会单独相对。
到了书房,韩逸洲自去倒了杯茶,卢雪泽亲切的请他同坐,他才在一边陪着。还有如孩子一般,怯生生的。
卢雪泽一字一顿的说:“逸洲,二弟这几天被皇上和太后叫去办差。因此没有能看你,我知道他的想法,代他过来问候你一声。”
韩逸洲低垂着睫毛,谨慎的说:“大人费心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使不能经常见面,只要体谅就好。”
卢雪泽挂着浅笑:“嗯。我二弟这个人是个怪孩子。大家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从小就表面乖,实则是犟脾气。你同他处了几年,他是怎样的人呢?”
韩逸洲不明他的意思,只得说:“卢修为人心正,品格端方,万岁也是赞他这点的。我和他相处,觉得他对人有些古风。”
卢雪泽不经意似的说:“古风?已故的家母常说他是个死心眼。他喜欢的东西,从不舍得碰,也不让别人碰,我记得他七岁的时候,有人送给他一方宝墨。他每天都把墨从盒子里面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自己不用,也不许我动。可不知为什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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