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路西法的信徒
    没有什么神秘的仪式，没有阴森恐怖的地下巢穴。邵全忠在一个非常低调的普通建筑里，成为了这个社团的高级成员，远东地区尊主。
    邵全忠拿到了社团的高级徽章。曲尺圆规徽章是铜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社团的创始人原来是一群石匠而已，徽章上的玩意是他们的劳动工具。
    跟他想的不一样，所谓“尊主”不过是在社团中更受人尊敬，并没有调动什么神秘地下力量的权力。
    反而需要负担更多的会费，维持机构的运转，好雇佣社团的服务、安保人员。
    相对于淮军的情报处和侦缉处那种真正的血腥黑暗组织，这根本就是个门槛高一点的会员制商业沙龙之类的玩意啊。
    可能只是因为文氏商会的资产达标了，自己这个幕后大老板才受邀入会吧。
    尊主一年上交的一万银元的会费对邵全忠来说微不足道，肯定可以在会员互相之间的商业协调中百倍地赚回来。
    比如在跟智利的硝石生意中，跟同会的商人联手压价之类的。这些小事，需要邵大帅亲自过问么？都交给秀儿干就行。
    马克.吐温把这个组织描绘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那么能耐，拿破仑不是入会了么？怎么还被反法同盟给车翻了呢？
    好吧好吧，总之能因此增加文氏商会的商业盟友，果然算是个好事。
    “邵，咱们这个社团的成员，都各自有自己的事业，为了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共同理想联系在一起。加入了社团，要自己学会利用社团的资源。”
    “社团可不能保证你的事业兴旺，我们只接受强者。前任的远东尊主伍敦元靠社团的资源，入股了英国东印度公司，但最终破产，这怪不了我们，是他自己决策失误。咳咳！咳咳！”
    出头跟邵全忠说话的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叫乔治.皮博迪，是联邦这边的尊主，跟邵全忠平级。
    狗屁推动文明进步，一群钻钱眼里的商人自嗨而已。
    听着身后玛丽亚的翻译，邵全忠心里正在吐槽，马克.吐温看上去倒是对这位“尊主”充满了尊敬，努力给皮博迪先生捧场。
    “皮博迪先生是伟大的慈善家，他在巴尔的摩捐助了一所‘皮博迪学院’，在伦敦捐助了一个贫民住宅区，向耶鲁大学捐赠了一个历史博物馆，向哈佛大学捐赠了一座考古学和人类文化学博物馆，刚刚还为南部被解放的奴隶设立了一项教育基金会。”
    “雨果先生评价他，‘这个世界上，有充满恨的人和充满爱的人，皮博迪属于后者，正是在这种人的脸上，我们看到了上帝的笑容。’”
    “正是因为社团都是这样高尚的人，我才申请加入社团，尽自己的能力，为社团发声的。”
    马克.吐温算是社团的笔杆子喉舌之一吧，虽然没有资本，社团是看中了他的社会影响力吸纳了他。
    马克.吐温口中的“皮大善人”可能真的是个善人，说话有点喘。
    “我老了，退休了，当病痛袭击我时，我意识到自己不是不朽的。我发现生活中有些人热心帮助贫困的人们，正像我一心想挣钱一样，所以我的余生要献给慈善事业。”
    资本家都这么高尚的么？邵全忠不信。什么上帝的笑容？我进门看到他们门口立的神像，明明是叫路西法的西洋恶魔。
    随即皮大善人终于表现出了马克.吐温所说的，对联邦的掌控能力。
    “约翰逊是个幸运的家伙，本来被我们放弃了。但他抓住了跟你合作的机会，为联邦的商人打开了清国的巨大市场。社团的成员现在都在帮助他，他会成功当选的。”
    邵全忠懂了，不就是钱拉票么？商人在联邦这个资本世界呼风唤雨，到了其他地方不一定好使。大兵一来，手无寸铁的商人就是肥羊。
    “这次联邦援清，我准备在京城捐助一座留美预备学校。到时候邵你帮忙关照一下，不要让我的捐款被贪官全部吞没。”
    “马上开始的对清国投资热潮中，我名下的财团还是占了不少比例的。”
    “我的投资合伙人朱尼厄斯.摩根会跟你麾下的文氏财团联络，到时候请关照一下，在可能的范围内，给我的财团开个方便之门。”
    这就是会员之间互相照顾的便利。对方欠了这个人情，文氏财团对联邦的出口生意也会受到对方照顾，商业合作嘛。
    看来这确实就是个正常的商业会所，至于商人影响大选那也是美夷的常态。自己来的时候，往阴谋论上想多了。
    “好了，邵你公务繁忙，我这个退休老头子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咳！咳咳！后面还有两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要跟你谈合作。”
    大佬皮博迪告辞走了，马克.吐温也跟邵全忠正式告辞，回加利福尼亚去了，邵全忠对见什么“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没啥兴致。
    跟皮博迪的交易还涉及到对清国的援助和投资，自己还值得点时间参合。
    跟什么年轻人合作，多半最多是百八十万的买卖，对我来说有毛用啊？跟秀儿去谈不行么？
    好吧，来都来了，自己第一天加入，就奉献点时间，以后可没精力参合商业上的事了。
    第一个见自己的年轻人，果然谈的是百八十万的买卖。
    “邵尊主，我刚刚加入社团不久，在社团里属于没钱的低级会员，希望能获得文氏财团的投资，咱们合伙赚钱。”
    “你需要多少啊？”
    不多的话，好歹人家这么尊敬自己，可以点。
    “只需要一百万美元，我就可以收购联邦百分之九十五的石油生意，文氏财团可以因此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果然是区区百万级别的生意——慢着！
    “你说啥？石油生意？”“是的，虽然石油现在暴跌，但我判断，正是抄底并购石油企业的时机。相信我，投资我的企业，文氏财团未来会赚大钱的。”
    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给自己画大饼的年轻人，邵全忠脸上露出莫测的微笑，“好，我同意了。玛丽亚，等会你负责给这位先生联系，让秀儿敲定文氏财团对他公司的投资。”
    转过身来，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小伙子，我看好你的前途，你叫什么来着？刚才你英语说太快，我没听清。”
    “尊敬的尊主大人，我叫约翰.洛克菲勒。”
    送走拉到了投资，满心欢喜离去的洛克菲勒，邵全忠立刻提高了对见另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的心理预期。
    那个七十多岁老头口中的“年轻人”已经不年轻，比邵全忠岁数还大，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稳健的三十岁中年男人。
    见到邵全忠一躬身，“尊敬的尊主大人，在下是从普鲁士一路追随过来，准备专门找您谈合作的。”
    “在下古斯塔夫.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兄长阿尔方索是社团在欧罗巴大陆的尊主。”
    “我们家族在法兰克福开了个叫罗斯柴尔德银行的小买卖，对欧洲局势稍微有点影响力。”
    这位是罗斯柴尔德财团的二号人物啊。跟洛克菲勒需要拉投资，往大了吹不一样，这位相当低调。
    开银行的？那应该不缺钱，不是找自己投资的。
    话说文氏钱庄因为缺乏可靠的现代金融管理人员，一直还没有升级为银行。
    在伦敦建的小办事处，目的也是为文氏商栈自己提供金融服务，很难竞争过欧洲的同行。
    现在自己进入金融业还为时尚早，需要留美学金融的下一代成长起来，有了可靠的懂行人手主管才行，不然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那个，什么来着？对了，罗斯柴尔德先生，你可能找错人了，白白从欧洲跟过来。我们现在没有开办银行，跟你们合作的能力。”
    “不，我不是来找您合伙办银行的。”
    古斯塔夫面色平静，看上去比年轻的洛克菲勒稳重多了。
    邵全忠挠挠后脑勺，“是不是在普鲁士对清国的投资里你们占了挺大的股份，想让我帮忙关照的？”
    古斯塔夫还是摇摇头，“我们虽然在那些企业里有股份，但只要评估到企业有风险，就会随时卖掉撤资。我们不是搞实业的，你不用特殊照顾哪个普鲁士企业，我们是希望——”
    古斯塔夫压低了声音，“未来您手下的舰队和陆军，跟普鲁士联合攻击法兰西的时候，顺便帮我们点忙。”
    卧槽！
    邵全忠一下子就精神了，目光炯炯盯着古斯塔夫，“我跟俾斯麦签的密约，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普结盟，对抗法国，这个各国高层基本众所周知。
    可是会在三年内发生热战，只有邵全忠、俾斯麦和威廉一世三个人心里有数，最多加上担任翻译的玛丽亚。
    这个开银行的商人，怎么可能知道城市宫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古斯塔夫轻笑，“威廉陛下和俾斯麦首相为什么会盯上法兰西？那可是我们一力推动的。”
    “普鲁士造新式后膛炮的炮钢，可是在我们投资下研制出来的。克虏伯能为普鲁士王国制造一千多门重型后膛炮，王室的资金是哪儿来的？普鲁士实行普遍预备役制，需要的巨额资金，普鲁士的税收能负担得起么？柏林军事学院能一直存在没有倒闭，谁是最大的捐助者？”
    邵全忠表示，自己前面小看这个社团的影响力了。
    这帮子商人真特娘的是战争的幕后黑手，根本没冤枉他们啊。
    “法国现在傲慢自大，装备的还是落后的前膛炮，您加入普鲁士一方，绝对是英明的决策。”
    邵全忠现在一点也不敢小看商人了，“别拍我马匹，没用。普鲁士一定能赢，又在你们控制之下，我能帮你们什么？”
    “不不不，您说的话太重了，我们并不能指挥威廉陛下，我们只是陛下的忠实臣民而已。陛下的缺点是过于重视荣誉，我们要办的事情，他一定不肯干，我们干预不了的。”
    让我帮你们干脏活儿？威廉陛下不愿意损失名声，让我当坏人？我可能答应么？太小看我了。
    “那个，让我干什么买卖？有什么好处？”
    “拿破仑战败后，我们家族在路易十八手里，控制了法兰西大部分高利贷金融生意。不过，法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己建立了法兰西银行，不让我们参与法郎的发行。所以——”
    古斯塔夫的声音变得更低，“我们希望，你们能派大军，参与最后围攻巴黎的战斗。在战斗的过程中，不小心烧毁了法兰西银行总部。”
    古斯塔夫掏出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手，放回上衣口袋，语气充满了优雅，“等我们像控制英镑发行一样，控制了法郎的发行，会给你们丰厚的回报的。”
    “别玩虚的，给多少？”
    “那要看到时候你们的出兵数量和作战效果。我可以承诺，如果你们作战成功，法兰西银行消失。十年内，您至少可以从我们家族获得九亿法郎的军事援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