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剑气横空，神意如星
    “阿弥陀佛……”枯荣大师双手合十，起身一脸失望的摇头道：“贪嗔痴念，乃人心之毒。尘缘不尽，何以见心中如来？明王……你此举岂不愧称高僧二字？”
    鸠摩智抬眸：“小僧从未自诩为大德高僧，自然比不得大师大智慧，大神通。慕容先生乃小僧知交，蒙其大恩，自当全其生平遗愿。”
    “小僧非不明事理之人，深知六脉神剑经乃天龙寺不传之秘，故而想到了一折中的法子。”说着抬手轻击三掌。
    声音传至堂外，门外九人闻声，其中两人弯腰抬起脚边的檀木箱子，径直来到鸠摩智身旁，将箱子放到地上，行了一礼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鸠摩智袖袍一拂，箱盖无风自开，露出一个灿灿生辉的黄金小箱。俯身掀开小箱，从里面取出三册朱墨所书的书籍。
    看着手中的三本书籍，他忽的潸然泪下，溅湿了衣襟，一副悲不自胜的模样。面向枯荣大师等人，声音悲戚道：“这三卷武学要诀，乃慕容先生手书，阐述了少林七十二技之要诀、练法以及破解之道。”
    本相猛地捏紧脖颈佛珠，惊声道：“少林七十二绝技名震天下，自建派以来，也就宋初年间有一高僧，身兼过三十二门。慕容先生能熟知要旨，已然令人难信，更何论是破解之道。明王莫不是想诓骗我等？”
    鸠摩智抬手抹去双眼泪痕，面露诚恳道：“真假与否，众大师一观便知。小僧曾向慕容先生许诺，愿代他亲取六脉神剑经，以全其愿。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无悔！若众大师俯允，小僧愿以这三卷奇书相换。若能完成心中信诺，小僧自当感激不尽。”
    他神情真诚，语气恳切，一副为全知友遗愿的拳拳之心，让人为之侧目。
    本因方丈心中一动：若对方这三卷奇书为真，天龙寺未来或可比肩少林，甚至超过少林，成为佛门第一大派。想到这，面上不由浮现意动之色。
    鸠摩智见到本因方丈面上的意动之色，连忙乘胜追击道：“贵寺赠与宝经时，大可自留副册并将宝经固封。小僧保证绝不私窥，会第一时间送至慕容先生墓前焚化祭奠。小僧拳拳之心！还望众大师俯允。”
    本相大师见鸠摩智这般真诚恳切，所言入情入理，加之对天龙寺而言并无利益折损，更是送上了一份如此厚礼，心下便有了应允之意：“明王真乃性情之辈，若真如此……”
    “本相！”枯荣大师眉头微蹙，出言打断了他后面话语。本相生性太过谦退雅让，先不论对方是否在惺惺作态，单是六脉神剑乃天龙寺不传之秘这点，此事就不可能应允下来。
    本相闻声愣了一下，见枯荣大师皱起的眉头，双手合十口喧了一声佛号，垂首沉默了下来。
    枯荣大师直视着鸠摩智的双眸，缓缓道：“慕容先生若真看重六脉神剑经，当知此经在我天龙寺的份量。少林七十二绝技虽强，但非我天龙寺所需。”
    “天龙寺修的乃是佛法，悟的乃是禅机，武学只是弘法护国之用。一门一阳指就够我等参悟一生，贪念过多只会沉沦自误。明王，你着相了……”
    鸠摩智面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平静，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道：“大师所言极是，是小僧过于执着了。然，小僧蒙恩深重，实在难以自安。此番若不能如愿，恐伤天龙寺与大轮寺和气，以致伤了大理国与吐蕃国邦交。”
    段正明面色一变，森然问道：“明王的意思，若不应允所求，大理、吐蕃两国就会兵戎相见？明王是这个意思么？”
    为防止吐蕃入侵，大理在西北边疆，驻扎了数支大军镇守，每年耗费钱财无数。
    吐蕃强而大理弱，若是战起，大理必将生灵涂炭，为了一部经书，对方竟放如此威胁之言，属实……太过不要面皮了些。
    这哪是什么佛法精妙的高僧？就一欲望迷眼，利益熏心的小人之流！
    鸠摩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吐蕃国主久慕大理风情，早有与贵国国主游猎大理之念，若非小僧不愿见到两国生灵涂炭，竭力劝止，两国早已兵戎相见。”
    “小僧于大理而言也算是有恩……小僧只求全知友遗愿，只求成心中信诺。哪曾想……众大师竟这般的推三阻四？”
    鸠摩智说到这，喟然长叹道：“唉……罢了，众大师既然不愿，小僧也不愿多做强求。自当返回吐蕃，从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静心为知友祈福，以弥补心中愧憾。”说罢再次叹息一声，一副徒之奈何的模样。
    枯荣大师深深凝望着鸠摩智，他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虚妄与贪婪。
    但看穿了又如何？
    吐蕃国情与大理无异，自国主而下，人人崇信佛法。对方身为吐蕃国师，深受吐蕃国国主信任，若是心起歹念，完全可一言起两国兵戈。
    本相、本参、本因、本观、段正明五人，面色同时凝重下来。枯荣大师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对方话语虽然隐晦，但他们几人也非泛泛之辈，自然能听出其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突兀响起，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目光。
    枯荣大师眸光微动，侧身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道长此举为何？”
    王易抬眸看向鸠摩智，笑赞道：“明王是个妙人，舌灿莲之能让人侧目，演技也能真情流露，难得，实在难得，倒是个广传道法的好苗子。”
    说到这，不由面露欣赏之色。此人可用，可大用，不枉他等上这一遭。
    “广传道法……”除去鸠摩智外，其余几人口中皆呢喃着这四个字。对方这是想让鸠摩智，为其广宣道法？这是哪门子的奇特想法？
    鸠摩智心生恼怒，本已成定局的事情又徒增变数。深呼一口气，合十一礼道：“道长这是何意？贫僧拳拳之心，在道长口中却成了惺惺作态。道长莫不是对贫僧有意见？”
    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局面，眼看就要得偿所愿，却被眼前这臭道士，跳出来横生枝节，着实让他恼怒。
    王易斜睨了鸠摩智一眼，失笑道：“拳拳之心？这话明王自己信否？”“哈哈哈……贫僧不才，愿领教道长高招。”鸠摩智气急而笑，将手中书籍收入怀中，周身内力鼓荡，抬手做刀，眸光彻底冰冷下来。正好借眼前这道人，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此也能继续威逼天龙寺交出六脉神剑经。
    枯荣大师眼神莫名，一言不发的退了开来。段正明五人见状，有样学样的退开，为二人让出了比斗空间。
    段誉见二人准备比武，连忙凝神望来。道人在师叔伯等人口中厉害非常，都夸论到了仙人之流的地步。自己倒是要看看，被如此夸论的道人，是如何的厉害？
    王易笑了笑，抬手一暨礼道：“明王有意，贫道自当奉陪，请。”
    “嗯？好胆！”鸠摩智见对方应下比斗，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这般轻视的态度，让他大为恼怒。低喝一声，双掌如抱圆球，内力汇聚掌心，随即右手做刀漠然挥斩而出。
    无形内力划过虚空，所过之处空气嗤嗤作响，径直朝着王易的头颅斩去，没有一点留手的意思。
    “贫道近日对六脉神剑有所领悟，还请明王品鉴一二。”
    王易淡然一笑，右手似慢实快的抬起，随着手臂的抬动，丹田气海内的真气随神意而动，流经手阳明大肠经，汇于右手食指，随即一指点杀而出。
    “嗤。”无形剑气从指尖飞射而出，将迎面劈来的无形内力击散，随即快若闪电的射向鸠摩智胸口。
    鸠摩智察觉迎面扑来的凌厉剑气，面色顿时大变，左手内力萦绕，反手拨向身前虚空，同时身子一斜，右脚猛地跺地，身形斜着倒飞出去。
    剑气划破鸠摩智的左掌，擦着他的左臂，嗤的一声没入他身后的木柱中。在木柱中段，留下一个对穿的孔洞，缕缕青烟升起，木香之气弥散开来。
    不待鸠摩智稳住身形，王易又是抬手一指点出，无形剑气直取他的面门。尖啸之声猛地乍起，凌厉剑意席卷大堂内外。
    鸠摩智面色惊变，一个后仰，右手一撑地面，身形旋转三圈躲避开来。双脚刚一落地，又一道剑气直逼心口位置。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下意识的强提内力，再次翻身躲开。
    一丈、两丈、三丈……在一道道剑气的逼迫下，鸠摩智只能身形狼狈的一次次躲闪，完全没有一点儿招架还手之力。
    剑气划破虚空，发出尖锐风啸，在牟尼堂内留下一个个对穿孔洞。青烟弥漫，木香四溢，拇指粗细的阳光一束束的成形。
    “以剑为形，神意为魂，内炁为基……这便是真正的六脉神剑么？”本因方丈面露震惊，他被眼前这玄奇的一幕震撼到了。
    道人端坐蒲团不动，只是抬手随意点出，就将鸠摩智这等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已。这等功参造化的手段，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最让人震怖的是，道人出手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处处留手点到为止，就像是在……戏耍雉童。
    这还不算，此时鸠摩智已经退至门口，二者之间的距离已达三丈之远，可就是如此远的距离，剑气的威力却不减丝毫，这属实是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这真是六脉神剑能做到的？
    段正明震撼之余，心中不由浮现一个念头：若是派出精兵强将围杀，可否将如此恐怖的道人杀死？
    思忖良久，心中浮现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答案，不能！
    是的不能，除非对方死战不退，等用军士的生命将其真气耗光后，方有可能将之围杀至死。可这样的高手，轻身功法必定不凡，也不可能被逼到需要死战不退的境地。
    明白这点过后，他心中除了深深的忌惮之外，不由自主的升起了莫名恐惧。
    本观、本参、本相三人，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既有震撼，亦有羞惭。
    他们各自精研一式六脉神剑，苦修了一二十载岁月，指力也就勉强触及身周一丈。
    这样的六脉神剑，与道人所施展的六脉神剑比起来，犹如星光比之皓月，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别忘了，道人观阅六脉神剑经才过去多久？
    仅是三日的时间，对方就将剑经修炼至如此高深境界，这已经不是天赋资质可以说得通的了。
    其天赋资质已然近仙……
    枯荣大师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盯住道人，凝神感受着弥漫于空气中的浩大神意。此时他已经不再关心鸠摩智会如何，他心中已经被莫名感悟充斥，已然没有多余的心力思考其他。
    “何为神意……内心天地与体外天地交融……以自身武道感悟与天地自然交融……武道意境……武者与天地沟通的桥梁……”
    此时枯荣大师心中，一直在回荡那日道人所言话语。他在整合一生的参禅感悟，试图凝聚自身神意，借此打通任督二脉，尝试打破自身桎梏，迈入那玄玄冥冥的先天境界。
    “这……这……”鸠摩智心中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深的剑法，也从未想过六脉神剑竟会如此的厉害玄奇。
    面前激射向自己的每一道剑气，都仿佛蕴含天地之威。就好像是一颗颗流星横贯天地，携带着星辰坠地的毁灭之势碾压而来，让人心生绝望无力之感。
    更让他无力的是，对方明明可以一指将自己点杀，却偏偏如此这般的戏耍于他。
    “啊……臭道士！你到底想要如何？”鸠摩智悲愤交加的怒吼一声，宣泄着心中的悲愤郁闷。
    自己身为吐蕃国师，武功盖世，信众无数，何时想过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寻找反击时机，可每每刚想凝聚内力反击时，无形剑气便会如附骨之疽般紧随而至，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是让人心生绝望的天堑差距，天地间为何会有如此恐怖近仙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