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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定远侯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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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定远侯的关照
    连峰谷,连绵的火炮声停止,喊杀声平歇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自四面八方传来的哀嚎声。
    草原军卒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停翻滚,以此来减少身上伤口带来的痛苦。
    更多的,则是老老实实跪在原地,不时抬起眼眉,看向周遭的明人军卒,眼中闪过浓浓的畏惧。
    出征时的豪言壮语,雄心壮志,明人只需要一炮就将其击碎。
    打扫战场的民夫穿梭在其中,收整着草原人的甲胄长刀。
    让那些草原人无法接受的是,
    眼前这些其貌不扬的民夫身上,也大多穿着简陋半甲,带着头甲,而且都是铁质,
    有一些敢战,还想要拼死抵抗的军卒见到这一幕,
    犹如被迎头痛击,彻底失去了抵抗决心。
    明人中的奴隶都如此穿着,比他们所穿的甲胄都要坚固,这仗如何打?
    他们肤浅地认为这些人是奴隶,是与他们一般的罪人。
    但无人告诉他们,民夫随大军出征,包吃包住,每月四钱,
    还能免除同等时间的徭役,家中子嗣可以优先入当地卫所从军,吃上皇粮。
    若是不幸在战事中丧生,会有等同于军卒的抚恤发放,子嗣可以入当地府衙为吏。
    就算年纪太小,也会留着岗位。
    这也导致了,如今的民夫们天不怕地不怕,
    一个人拿着长刀,就能指使那些百余人的俘虏队伍,东逃西走。
    战事一旦结束,战场清理尤为迅速,
    其中有大半草原军卒从始至终没挥出一刀,射出一箭,就被俘虏。
    激烈反抗的只有少部分精锐,他们脱离罪人的时间长,已经属于王庭军卒。
    但杀上一些,死上一些,也就变得没那么难制服。
    陆云逸从高坡向下望去,此行草原军卒两万三千余,至多死伤六千,
    其中有一些是被大炮惊马,踩踏而死。
    真正死在明军手中的,微乎其微。
    而明军死伤就更少了,指挥所一侧山坡就是救治伤员的地方,军卒民夫早就等候在一侧,
    正常战事下,这里定然是应接不暇,伤员无数。
    但此刻,陆云逸甚至能看到几名军医如他一般,
    正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手里同样抓着一把干杏,悠哉悠哉的吃着。
    徐增寿坐在一块石头上,兴致缺缺地盯着下方,
    眼里甚至已经出现了些许困意,他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睡眼惺忪地看向陆云逸,想了想还是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陆云逸面露疑惑:“负伤了?”
    徐增寿讪讪一笑:“腿麻了”
    陆云逸脸上出现刹那间的错愕,
    见到这徐增寿大而漆黑的眼睛,
    他就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不在战场之上,反而在大学教室之中。
    气氛有些尴尬,徐增寿嘿嘿一笑,主动套起近乎:
    “陆大人,我听长兴侯爷说,此行你立了大功。”
    陆云逸学着蓝玉的模样,气定神闲地掐起腰,朝着前面点了点头:
    “在两个时辰前,这些都是我麾下的军卒,
    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谁不听令,就没饭吃。”
    “这么简单啊。”
    在大军之中若是不听军令,上官可以直接斩首,
    没想到向来以凶残悍勇著称的草原人,居然只是不给吃饭。
    陆云逸笑了笑:“你没挨过饿吧。”
    徐增寿无辜的摇了摇头。
    陆云逸指了指下面正在一堆一堆聚集的草原人:
    “这些人都挨过饿,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们曾与我说,就算是死,也不想再挨饿了,
    所以我给他们定的军令,几乎都与挨饿有关,
    他们也拿出了实际行动,为了不挨饿,拼命操练。”
    “啊?拼命操练,还是如此德行啊。”
    “操练的方法不对,就算是下了苦功夫,也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陆大人搞了鬼?”
    陆云逸看了看他,考虑到他是徐达的儿子,决定告诉他一二,
    “在操练我们大明军卒时,我时常告诉他们,
    你们是斥候,在战场之上要惜身,
    如此才能收集到更多的情报讯息,厮杀的事由其他军卒来干,你觉得其中关键是什么?”
    徐增寿开口:“是收集情报讯息。”
    陆云逸满意地点头,这徐增寿至少不蠢。
    “没错,收集情报讯息才是重要的事,惜身只是其中条件,
    而我在操练这些草原军卒时,也曾告诉他们惜身,要为北元王庭效力。
    他们也极为争气,见到我大明天兵,立马就乖乖跪下降了,也不枉我半月的操练。”
    “就这么简单?”徐增寿有些错愕。
    “就是这么简单,想要了解其中关键,
    去看我前些日子的回信,名为《北元朝廷政治制度与社会发展调研报告》,
    看了那些,你就明白为什么草原军卒与我大明军卒不一样。”
    “好!”徐增寿心中涌出一丝好奇,大而漆黑的眼睛在陆云逸身上来回打量。
    “你先回去吧,马上要出征了。”
    徐增寿却摇了摇头:“长兴侯爷命我随军出征,在他的军阵里,没有上阵厮杀的机会。”
    陆云逸心中错愕,上下打量着他,
    尤其是在那白皙纤细的手掌上停留许久,忽然嗤笑出声:
    “你能提得动刀吗?”
    被说到了心中痛楚,徐增寿白皙的脸蛋马上涨得通红,语气加重了一些:
    “郭铨都能上阵杀敌,我怎么不能。”
    说到这,陆云逸眼中才闪过一丝了然,小孩子之间的相互攀比。
    陆云逸来了兴致,问道:
    “跟我说说,郭铨是怎么与你说我的。”
    “他说陆大人是军中匹夫,前军战阵厮杀第一人。”
    “就这?”陆云逸心里有些失望,他想做运筹帷幄的统帅,而不是上阵厮杀的将军。
    “他还说陆大人的军阵之法十分了得,可以跟着学,集百家所长,方能有所成就。”徐增寿又说道。
    陆云逸这才点了点头,这话很是中听,他很喜欢。
    垂头想了想,陆云逸侧过身,笑着看向徐增寿:
    “你家的兵法已经足够了得,不用再学我的,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长兴侯帐下,等待战事结束吧,若是你死了,我可没法给你偿命。”
    说完,陆云逸转身离去。
    山坡半山腰处,陆云逸见到了完好无损的刘黑鹰与一众部下,
    当这些熟悉的脸孔再次浮现在他眼中时,他沉重的心绪稍稍放松,
    在如此大乱之中,只有麾下军卒能给他相应的底气。
    刘黑鹰兴冲冲地上前,在陆云逸身侧来回打量,转圈,
    最后确认他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云儿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到处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有事。”
    陆云逸嘟囔了一句,招了招手,带着他们到连峰谷一侧,在那里早已经有两万精兵蓄势待发,
    只等着战事结束,扒下这些俘虏的甲胄弯刀,做到以假乱真。
    来到这里,一众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现,
    申国公邓镇、定远侯王弼、南雄侯赵庸、东川侯胡海、鹤庆侯张翼、雄武侯周武、怀远侯曹兴,
    还有以俞通渊为首的五军都督府官员。
    大将军蓝玉的身影不在此处。
    场面乱哄哄的,一位位民夫推着板车,将那些甲胄长刀送来,供军卒们穿戴。
    一些上面还带着红白之物,
    但军卒们并不嫌弃,反而兴奋异常,
    战至酣时,他们甚至能躺在尸体堆上睡觉,
    脸色黝黑的定远侯王弼有些烦躁地看着四周,不停地破口大骂,催促那些军卒民夫快一些!!
    当他视线扫到陆云逸后,猛地一愣,而后瞪大眼睛,
    黝黑的脸上煞气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喜。
    他快步冲了过来,还伴随着他的大笑:
    “哈哈哈,让老子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的前军指挥使陆云逸嘛,大功臣啊。”
    此番喜气冲天,让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吕宝川满脸怪异,再一次怀疑自己这个心腹的含金量。
    陆云逸见到熟人上官,也十分高兴,拱手一拜:
    “陆云逸见过定远侯爷,多日未见,侯爷愈发健硕了。”
    “是嘛?你倒是瘦了不少啊,要多吃啊。”
    定远侯王弼挑了挑眉,挺直腰板,凸显出他那大肚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引得几位公侯面露怪异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陆云逸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这时,俞通渊与身后一些人悄无声息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精光!
    如今陆云逸可是北征大军中的关键人物,可以带着两万军卒去往北元中枢,
    他们身为领兵将领,知道能带着两万余人悄无声息摸到近处意味着什么,
    毫不夸得说,两万骑兵奔袭北元中军,就是一场抢功之旅!
    只要一举捣毁中军,整个北元朝廷将群龙无首,到时自然大胜。
    如此一来,这两万人马的配置以及冲锋的先后就有了很大讲究,
    若是有熟悉北元迁徙队伍的人带路,事情将更为顺利,
    眼前的陆云逸,毫无疑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沉吟片刻,身材高大,显得英明神武的俞通渊慢慢走了过来,充满贵气的脸庞上挤出一丝笑容,和煦地望着陆云逸。
    “想必这位就是陆将军吧,上次在庆州一别,的确有了很大变化。”
    不知为何,陆云逸只觉得心中一紧,
    上次在庆州的中军大帐中,俞通渊表情倨傲,根本不曾理会他,
    如今装出如此和煦模样,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陆云逸收了收心中思绪,面露和煦,微微躬身:
    “拜见俞将军。”
    俞通渊笑了笑:“我等一直在大军之中,但时常听到陆将军的传闻,看到陆将军的信件,
    上次未能相识是本将眼拙,莫要怪罪啊。”
    此时,不仅是定远侯,就连在场的一众公侯都察觉到了怪异。
    这俞通渊是正二品都督佥事,掌管天下卫所粮草调配,
    又有其家世为其撑腰,向来倨傲,
    如今怎么如此作态?
    但很快,一些人对视一眼,心中闪过了然。
    俞通渊想要借助北征封侯一事,在场之人都有所耳闻,
    以他们的机敏,能猜得到俞通渊想要做什么。
    陆云逸心思微动,面露惶恐,连连摆手:
    “俞都督客气了.下官担当不起。”
    俞通渊微微一笑,指了指一侧:
    “陆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本将有些事想要问询。”
    王弼见到了陆云逸眼中的一丝犹豫,便立刻开口:
    “哎我说俞大佥事,你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这是我前军斥候,可不是你的运粮官!
    多日不见,我还想叙叙旧呢,你怎么来抢人。”
    俞通渊脸上愠怒一闪而逝,连忙赔笑,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定远侯爷,是这样的
    庆州中卫出了那档子事,定然瞒不过去,
    就算事情已经了结,但都督府还是要将其记录在册,收归档案,
    其中有一些细节无从考证,乃陆将军一家之言,现在想与陆将军了解一二,
    定远侯爷莫要激动.莫激动。”
    定远侯王弼上下打量着俞通渊,听出了其中威胁之意,不由得双手掐腰,怒目而视,
    但仔细想了想,便挥了挥手,径直将陆云逸拉到一边。
    陆云逸面露疑惑,想着这位上官有什么交代。
    走远了一些,定远侯王弼压低声音开口:
    “长话短说,余通渊的兄长南安侯余通源早些年跟随宋国公一同抓捕张良臣,
    又与其一同渡黄河,屡立战功,是宋国公嫡系,
    如今庆州卫所的事是郑国公常茂所为,宋国公也因此被牵连,
    居与凤阳,不得掌兵。
    他俞通渊兄弟俩或许也参与其中,
    如今失了靠山,不得寸进,
    有几分想为郑国公开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心思,你要慎言。”
    陆云逸猛地瞪大眼睛,适时露出一丝震惊,
    有些事猜到归猜到,但朝堂的大人物亲自告之,还是十分震撼。
    他.更震撼与定远侯的坦诚,这是他一个前军指挥使能知道的事吗?
    陆云逸心里有些发颤,生怕下一秒就被灭口。
    “好了,去吧,慎言。”定远侯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云逸抿了抿嘴唇,恢复了笑容,径直上前.
    一万两千字删到八千字,可累死我了。
    哎妈呀可算能歇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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