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饭局开始得早，结束的也挺快，不到两个小时。
    晚上九点多。
    当柳俊峰，李子明，马霖他们朝着林楚办公室走来的时候……
    办公室里，林楚正在和杨慧娴打电话。
    思来想去，林楚决定多面开花。
    人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连一个无赖为了赚钱都这么拼，自己还能不如一个无赖？
    背景的问题，暂且不说。
    还在等第三方公司那边的调查，梳理，然后对症下药。
    不过，这些手段，林楚其实不是很想用。
    一入江湖深似海，很容易犯忌讳。
    这件事，即便从商业上而言，都有很多的可操作性。
    而且，可以和自己“缺钱”的现状结合。
    钱刷起来。
    此刻林楚打给杨慧娴的电话，正是在聊这件事。
    “我计划给会员们定制一批黄金球杆，工艺品，克重按999克来吧，寓意天长地久。我需要尽快，今天出设计方案图，晚上开始生产，明天最好能见到第一批成品。”
    “球杆样式可以批量生产，需要定制化的，是在每根球杆上，刻上每位会员的名字和专属编号。”
    林楚给她下了一笔订单。
    今日份黄金批发价格，567元每克。
    大宗批量定制，价格还能更低一些，杨慧娴说最低可以给到540，包工费，水贝的黄金产业，永远是值得信赖的。
    至于定制的形状和生产的效率，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全产业链聚集的强悍之处就体现在这里，只要钱到位，三天之内，全部球杆都能生产完成。
    林楚粗略算了一笔账，按照这个克单价，每根999克，一根的成本价，是将近54万。
    目前，整个球会共计有348位会员，人手一根的话，需耗费将近1.9亿。
    女会员数量很少，不超过三十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笔下来，自己差不多也能赚到这个数。
    其它好处还有很多。
    远远不止一石二鸟那么简单，甚至是三鸟，四鸟，五鸟……
    第一，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和现有老会员合理沟通的渠道，林楚不相信他们是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会不感动？
    就算不感动，哪怕是出于占便宜的心思，也得来和我打个照面吧？
    乖，都到碗里来。
    来了再慢慢相处，总能扒拉出几个好朋友。
    第二，尽可能消弭了年卡涨价带来的负面影响。
    即便因为涨价要退卡的客户，也给，反正有返利。
    至于没退的，还想继续办理的，有了这根黄金球杆的“补偿”，心里大概率也更舒服一些。
    第三，给杨慧娴一笔大订单，顺理成章的进入球会体系。
    同时，销售部辛福那边，和他的员工，销售难度也为之降低不少。
    还能形成一种宣传效应，彰显球会的逼格。
    就是这么有钱，就是这么任性，别说鹏城，全国所有的高尔夫球场中，估计这么宠客户的，也就独此一份。
    第四，做给蓝宇峥看看。
    来，继续玩儿。
    哥有钱，但哥就不给你。
    哥拿两个亿出来，给客户送，客户能念个好，你算哪根葱？
    而且……
    如果能有“意外惊喜”，比如某位客户背景很好，交朋友的过程中，觉得林总这人可以，随手帮自己解决这件事，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这点，暂不奢求。
    看运气。
    将这些全盘都考虑清楚后，林楚都有点感谢蓝宇峥了，毕竟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要是没有他，可能自己还想咸鱼一段时间，不会冒出这么好的点子。
    嗯，想想，怎么感谢他呢？
    送他一部泥头车吧！
    不过，这个还要等老柳他们反馈回来再说。
    电话还在继续。
    对于这样的订单，杨慧娴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林楚这么做，正大光明，彰显出一种格调，让她都觉得极其认可。
    这才是顶级高尔夫球会的感觉！
    至于钱，她压根没觉得，林楚没钱。
    公司这边，设计师就在旁边，杨慧娴已经让设计师出了好几版方案，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给林楚挑选。
    只是一根高尔夫球杆，技术难度很低，工作量很小。
    看了七版，林楚很快选中一根。
    999克黄金，其实也没多少，一公斤而已，浇筑成工艺品，也就一个大奖杯的大小。
    造型上，没有完全仿真高尔夫球杆，加入部分艺术设计的元素。
    下面有底座，可以铭刻客户姓名，以及lc高尔夫球会的落款。
    “就第三版这个，立马批量生产吧，今晚就开始。”
    林楚直接了当的说道。
    说这话时，其实有点心虚，因为自己卡里，现在只剩下1800万，2个亿的订单，不知道杨慧娴那边，会怎么收定金比例？
    林楚不太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手头现金不多了。
    “好喔，咱们，用签合同吗？”
    杨慧娴声音很温柔的笑着问道。
    “事情紧急，先不签了，你先做，钱我会在一个星期内到账。”
    林楚笃定的语气，不容拒绝的说道。
    听到这话，杨慧娴心中微微一动。
    一点定金都不给啊？
    不过，她盘算了一下，自己这儿还有不少库存，这么大一笔订单，自己也压根做不过来，不可避免的找同行拆借，林楚不给定金的前提下，只能……自己去刷脸，找同行先生产喽？
    她倒是从不怀疑，林楚给不起钱。
    毕竟那么大个球会在那儿呢。
    而且，回款周期也很短，也就一个礼拜。
    当然，这是生意的角度。
    从感情的角度而言，这么大一笔订单，水贝任何一家公司都能做，凭什么给自己？
    如此想着，杨慧娴深吸口气，斟酌道：“好，明天早晨之前，我给你做第一批出来，50根，先拿给你。明天应该可以生产出150根，然后后天中午彻底完成。无非今晚，我熬个通宵呗。”
    林楚听到她这么说，一时也笑了。
    “好，没问题，辛苦。”
    聊完。
    挂断电话，林楚长长伸了个懒腰，点上支烟。
    “林总，李总，马副总，柳副总，都在外面等着呢，已经有十几分钟了。”
    梁婕妤见林楚打完电话，便也轻声说道。
    “让他们进来。”
    她拉开门。
    三人带着一阵烟气和酒气进门。
    “这么快？”
    “你们都没下一场啊？”
    “人好歹从京城来的，不得去找几个妞，摇摇骰子？”
    林楚笑着调侃道，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三人走过来坐下，脸上一时也都带着苦笑，柳俊峰叹了口气：“得，还是我来说吧。”
    他便飞快的，原原本本的，把包厢里发生的事情，尽数复原了一遍。
    林楚：？
    若无其事，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我峰哥，真飚。
    无中生有的，给老子捏了个牛逼克拉斯的身份。
    真不怕兜不住啊。
    不过，却也没什么关系。
    蓝宇峥的反应，也让林楚觉得挺有意思，毕竟江湖老混子了，定力还是挺惊人的。
    脸厚心黑。
    “行了，这人先别管了，告诉他，我没空。”
    “明天大伙儿一起行动，去划拉客户，明早八点，公司开会，有重大事情宣布。”
    林楚随口说道。
    见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姿态，三人一时微微一愣。
    这……真不管啦？
    李子明还想说点什么，林楚却是已经站起身来，笑道：“下班啦，回去睡觉吧。”
    李子明：呃。
    柳俊峰还想说点什么，本来心中是有几分忐忑的，但见林楚如此轻松，一颗心便也彻底落地。
    怕鸡毛！
    ……
    第二天一大早。
    杨慧娴六点多，就把五十根定制好的黄金球棍送过来了，每根都带了精美的礼盒。
    交完货，便很是疲惫的回家，补觉去了。
    林楚随口安慰几句，也没多说什么，开车来到球会。
    日出东方，为整座球场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当真是极美。
    七点五十。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公司的全部副总，加上销售部和会员部的经理级别员工，以及球童部的全体。
    林楚让工人把球杆全部拿进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子上。
    随手打开一个。
    白炽灯下，黄金的色泽，顿时为之闪耀在每个人眼中。
    啪！
    林楚又把一迭打印好的自己的手写信，放在桌子上。
    “黄金高尔夫球杆，999克纯金，私人定制，给我们目前的每位客户。”
    “第一批已经到了，50根，是谁的客户，各自前来认领，今天下午三点之前，务必全部送到位。”
    “客户不在的，送到公司，送到家，一根不许落下。”
    “来吧，你们各自认领吧。”
    林楚脸上带着笑容，意气风发的说道。
    听到这话，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顿时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楚，完全没有想到，老板，忽然之间，来了这么大一个手笔。
    从林楚接手球会之后，真的是大刀阔斧。
    涨价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球会售卖年卡的价格，已经是更新过后的了。
    当然……不好卖。
    迄今为止，连一张都没有卖出去，还需要时间发酵。
    而此刻，转机……似乎来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销售副总辛福，站起身来，随手打开一个礼盒，拿出这根纯金球杆，举起来打量着，眼神闪烁着黄金的色泽。
    “好看，真好看！”
    “感谢林总对我们销售部工作的大力支持！”
    “兄弟们，鼓掌！”
    辛福笑着说道，率先鼓掌，于是众人便也都跟着他鼓了起来，其它部门的人，自然不会让销售部专美于前，会议室里，顿时响起雷霆般的掌声，房顶都快要被掀翻了。
    林楚：……呃。
    “你们非要跟我玩这些尬的是吧？”
    “好好干活，多赚钱，少玩这些虚的。想拍我马屁的人太多了，你们少拍，我腻歪了，我的屁股，都快要被你们拍肿了。”
    林楚笑骂了两句。
    一阵发自内心的笑声响起。
    “今天先干活儿，回头的事情，之后再说，我的支持是到位了，接下来看你们的。”
    “还有，看看贺卡，贺卡背面的信息，务必和客户交代清楚，亲自交代到每个人。”
    林楚平静交代道。
    听到这话……
    辛福微微一愣？
    嗯？
    还有意外？
    他迅速拆开纸包，拿出一封林楚的公开信。
    这封印刷精美的公开信上，有林楚的个人号码，个人微信，以及林楚写的一段寄语。
    反面，则是一个名为老客户黄金友谊赛的报名链接。
    嗯？
    他不由专注看着。
    ——老朋友高尔夫黄金公开赛。
    为了庆祝球会万象更新，特举办此高尔夫友谊赛。
    名流球会的历史会员，以及现有会员，都可以参加，按正规赛制流程进行。
    为了增加比赛乐趣，第一名获得奖金价值3000万的黄金，第二名价值2000万的黄金，第三名1000万，作为一点小小的彩头，聊表敬意。
    本次比赛为内部私密比赛，谢绝外部选手参加，不会做任何直播推广，也不接受非本球会会员的商业广告，纯属自己人娱乐。
    嗬！
    看着这些，辛福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粗略算一下，光球杆，加上这个赛事的奖金，硬性支出，就要达到2个多亿了。
    这一波，当真是大手笔。
    不过，如此一来，lc球会的格调，当真是毋庸置疑的，被大大提升了一截。
    “嘶！”
    他不由重重锤了一下桌子。
    舒服！
    就这个感觉！
    这种刚想干点事儿，跑起来，就被人开着火箭带飞的感觉！
    “林总，不是拍马屁，但是，但是我必须要说，你真的是个天才！”
    “我有预感，等老友黄金赛结束后，我们，已经走出一条和观澜截然不同的新路！”
    林楚努努嘴，笑着点上支烟。
    “那就这样！散会！干活了！”
    ……
    所有副总，加上三个部门的员工，按照客户的重要程度和对接流程分配，如同一只只工蜂般飞了出去。
    林楚坐镇蜂巢，一上午，虚拟面板的返利消息，就没断过，虽没有大额，但细水长流，涓涓不绝。
    而自己的电话，以及微信，各种消息，也是不断响起。
    独立于球会的各级体系之外，建立了一条自己和每个会员的单独联系渠道。
    这个工作，本来也是循序渐进的。
    不过，钱是最好的催化剂。
    这份礼物，当真不算轻。
    之前名流执掌球会时，最高级别年卡的价格，也就一百多万，最低级的年卡，甚至也就几万。
    但，五十万的黄金球杆，只要是客户，不分级别的送出去，代表的不是价格，而是来自球会新任老板，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球会的会员大群里，此刻都已经彻底炸锅了。
    @林楚的消息，已经看不过来了。
    未读消息，很快便积累到999+。
    而一条很长的消息，忽然间吸引了林楚的注意力。
    头像是——四方兄弟寄卖行。
    昵称也是这个。
    “我真的感动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球会老板，各位大哥，各位美女，我是开二手寄卖行的，刚才用专业仪器检测了一下，这根球杆，像它标注的那样，纯24k金，999克，甚至还有点软，所以大家保存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去年赚了点小钱，所以办了张六万的卡，而现在，林总送了我一根现在价值五十万以上的黄金球杆，我人都傻了，此时此刻整个人脑子都是麻的。”
    “说实话，前两天看到群里公告，说年卡已经涨价，我还有点愤怒，黑心老板，太黑心了，刚接手，就要开始割韭菜圈钱了。”
    “而现在……林总，我郑重的跟你道歉，我不该腹诽你，这样的球会，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圈子，办不起年卡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还有，老友赛，我是个菜鸟，但千万级别的奖金，真的心动，啊啊啊，好后悔，平时为什么没有努力提升技术？”
    “@林总，老友赛可否增加一些小礼品？比如定制文化衫之类的，给我们打酱油的一点参与感？我出钱！”
    看着这消息，林楚嘴角的弧度，也逐渐浮现。
    感觉到一种“大势”的形成。
    钱能买来真心吗？
    未必。
    但很多时候，真心的付出，都需要钱的。
    “寄卖行”这位兄弟发的消息很长，字里行间的用心，很多人也感受到了，纷纷给出回复。
    群里的气氛，现在火热的一批。
    这种氛围，林楚也觉得，很棒，内心涌动着奇妙的情绪，强烈的满足感。
    倒不是说好人好事。
    只是，很多时候，“真情实意”的情感表达，已经越来越少了。
    林楚专门回复了他一句：“黄金老友赛，之后每年都会办下去，朋友之情，比金子贵，这个钱，我出的起，兄弟，你也加油，努力赚钱。”
    林楚投下一颗石头，再次激起千层浪。
    又几百条消息刷过。
    忽然间。
    “jpg。”
    有人发了张图片，是在山林的照片，旁边是一条小溪。
    溪水畔的石头上，放着两个牛栏山二锅头的酒瓶，一桶吃干净的泡面，泡面桶里已经满是烟头。
    “破产了，呵，负债大几百万，老婆也离婚了，本来准备走的，现在，不想走了。求各位在球场上，千万不要对我手下留情，我是冲着奖金去的，但希望大家尊重比赛，尊重我，也尊重林总的初心。哪怕没获得任何名次，我也不会再想走了，无非，不过是，重头再来！老子还年轻！老子才四十八岁！@谢谢林总，谢谢，给你一个胡子拉碴的么么哒。”
    林楚：？
    看着这消息，林楚也为之懵逼了。
    我他娘的，无意中，还救了一条人命？
    林楚很快回复：“@大胡子叔叔，回来吧，别像个傻逼似的，快点滚回来，今天要是来得及，晚上我请你喝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