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猫的眼睛
    【不许说我菜】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刚刚棕色身影的地方确实什么都没有，有些懵。
    他真眼了！？
    挠了挠头，实在想不通，他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转而开始到处找起可移植的珍稀灵植灵草来。
    而另一边，变成卡皮巴拉的那个玩家，正一脸郁闷地变化回人的样子，捏着奶茶御风而起，从后山翻回长安城——这里其实距离长安城很近，只隔了一座小山头。
    习惯隐藏自己id【豆豆眼紫果冻】的安乐之，人如其名，是个没有什么野心、只喜欢隐藏在角落里晒太阳发呆的终极i人。所以他每次一上线，就会找个风水宝地化形成各种各样的动物趴着，这回专门挑的一个没人的地方泡灵泉澡，居然还能被玩家撞破——正经人会对着一只卡皮巴拉甩鉴定术吗！？简直无语！
    所以，刚刚在灵泉那里又要被人发现的一瞬间，他就钻进了草丛里，躲开了来人的视线。
    浑然不觉得自己更奇葩的安乐之烦躁地在低空飞着，思索能去哪里发呆。
    进了长安城，长安大街这边就不允许无证飞行了。
    安乐之由于一直摆烂，还没来得及办理飞行许可证，只得提前落在地上。
    随后，他从一条小巷子里拐进长安大街，顺手将奶茶杯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又一抬头，刚好看到沙雕大酒店前的沙坑里窝了两只懒洋洋的咪咪警官，当即心中一动。
    ……
    沙雕大酒店的不远处，灵气研究所门口，刚上线的王其清正和吕文元在门口商议着有关研究所搬家的事。
    “你是说，全所都要搬过去？”
    吕文元皱起眉头，有些不太情愿。
    王其清点头，解释道：“没错，那边设施更全，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面接入电力系统，到时候各种研究器械和设备也就有机会弄出来，科研条件要比这边好很多，更重要的是，那边暂时不会有普通人误入，一些放射性元素研究或杀伤力比较大的武器就能彻底放开手脚了。”
    “那这边呢？咱们这边的房子都是买下来的，用不好就空着吧？现在长安大街辐射区的房子价格可不低！”
    “改成《灵气》的审稿部门和相关的办公室，现在咱们《灵气》已经发行了两期了，反响很好，听说中洲南边的各个宗门的修士都根据《灵气》上发行的论文质量和级别来判定所应聘的研究所和实验室的科研水平与能力，这是个好事，说明咱们《灵气》在业内越来越权威了，但我不可能总是把精力放在这方面，总得单独招人来处理这些事，我那两个学生倒是能主理，只是肯定还得招助理帮忙……”
    王其清碎碎念着，最后突然感叹道：“人生长恨水长东，我们这些人和你们不同，寿命实在有限，肯定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拼命向前……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你知道发现灵气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就像当初原子说诞生，像宇宙间的第一缕光！只要它是物质，只要它存在，就一定能出现在蓝星界！就一定能为人类的未来指明方向！”
    吕文元沉默地看着王其清，也叹了口气。
    已经迈入金丹，并且明显有生之年还有望更高境界的他，寿命早已能以千年计，而面前这个于他亦师亦友的太阴宗弟子，据说却已年近四十了。
    吕文元又问：“中洲大学的课怎么办？”
    “哦对，这个事应该过几天就会下来通知了，等过完年，中洲大学的课程和再教育课程就会彻底分开，咱们的课算是后者，每周过来上一次就行，传送阵还是挺方便的，我赶传送班车就行。至于前者，据说应该会采纳我们蓝星上的模式，实行统一考试录取的方式授课，一年一考，毕业后会发放一种证明，叫‘毕业证书’，将会成为未来修士们在市场求职应聘的一种基本门槛……”
    吕文元最近学到的蓝星来的知识颇多，当即就听明白了这背后的意思，有些不太赞同：“垄断？这不好吧？”
    “是垄断，但也不是垄断，或许我们可以称其为‘官方管控’，这能有效维持社会公平，就像中洲大学的录取名额一样，与修为高低和出身背景无关，全看考试成绩。”
    吕文元反驳道：“但还有许多人连字都不识，谈何公平？”
    “会解决的，扫盲学校正在普及，至少太阴宗辖区正在逐镇铺设，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我们都在努力做着有意义的事。”
    吕文元看着表情素然的王其清，颇为动容。
    然而下一秒，王其清却义正辞严叮嘱道：“所以你这两天加加班，咱们把这几个实验搞出来，我有预感，反重力核心关键点就在这几个实验里了！”
    吕文元翻了个白眼：“加班？有加班费吗？”
    “你不要这么物质！”王其清振振有词：“我刚把财务账面上的钱用了预定设备了，宗门补贴和专利分红要下个月才下来……”
    吕文元打断了王其清的喋喋不休：“所以没有加班费？”
    “哎呀，大不了先欠着，我回头补给你行不行？”
    听到这话，吕文元故意冷笑一声，丢下一句“我和师妹约了火锅”，就大步离开了，徒留王其清在后面唉声叹气，又不好意思追上去，恼得连连跺脚。
    “唉！还是得想办法搞点钱……”
    说着，他返回了研究所中。
    长安大街上人来而往，行色匆匆，里面的玩家不多，大部分都是外来的修士，少部分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
    这些商贩有的只背着背篓叫卖，有的挑着担子，有的则赶着牛车或驴车。大多数卖的是些零嘴儿吃食，也有卖杂物的货郎，把空白裁好的符纸和朱砂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这是备着往来修士们临时画符用却没带材料，价格要比专门的铺子贵一些，但是能零售，还能提供免费的笔墨用，许多人也就不计较这个了。
    安乐之和身边的橘猫金小虎挤在一起，懒洋洋地看着街上的一切，打了个哈欠。
    金小虎不是第一次和安乐之团在一起了，他被安乐之的哈欠引得也打了个哈欠，又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复将身体团回去，随口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变成我们猫的样子啊？”
    安乐之眯着眼答道：“不喜欢和人一起……”
    金小虎有些不理解：“人多好呢！手指可以张开拿东西，还聪明！”
    “但是人很麻烦，还很聒噪。”
    金小虎虽然学了一部分种语，但许多词汇还是不太理解具体的意思，于是虚心求教道：“怎么叫聒噪？”
    “就是比较吵的意思。”
    金小虎抖了抖耳朵，深以为然：“那人确实很吵！”
    “还很多事。”
    “没错没错！”
    金小虎越发赞同了，他作为长安城警卫队的一员，天天上班都是处理不完的糟心事儿！
    安乐之也学着猫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再将自己团起来，闭上了眼，说道：“阳光这么好，就该睡一觉。”
    “嗯嗯！是该睡一觉！”
    金小虎猛点头，也闭上了双眼，正准备进入梦乡时，突然脑壳上挨了一爪子——
    “金小虎！你不看看都几点了！还不换班吗！？这个星期的绩效奖金还想不想要了！？”琥珀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怒气，爪子倒是收起了指甲，但是打金小虎的力气可不小，直拍得他脑袋梆梆响。
    “喵嗷——”
    金小虎吓得一个激灵，惨叫一声，连连往安乐之身后躲避，口中讨饶道：“我再也不敢啦老大！你轻点嗷喵喵嗷——”
    琥珀对金小虎的求饶并不买账，她气势汹汹地呵斥：“这句话我都听了好多遍了！你快滚去和将军换班！”
    “这就去！”
    金小虎耳朵都趴到了脑袋上，被吓出了飞机耳，尾巴也炸开了，连滚带爬地跑出沙坑，朝警察局狂奔而去。
    安乐之眯着眼看全了整个过程，等金小虎跑没了影儿后，又打了个哈欠，顺口朝琥珀问道：“要一起睡觉吗？”
    琥珀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盯着安乐之，看得他都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尾巴，才张口道：“你这是在骚扰警察吗？”
    “别误会，”安乐之连忙否认：“我现在可是一只猫，猫不就是喜欢挤在一起睡觉吗？”
    “猫是独居动物，”
    琥珀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的种语学的非常好，发音十分标准，吐字也很清晰：“大部分情况下，共同生活，只可能是因为领地资源足够丰富，或者生存环境太恶劣。
    “至于挤在一起睡觉，是因为怕冷。”
    她舔了舔爪子，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下也眯起了眼睛：“冬天很冷，没有合适的窝的话，不聚在一起睡觉，会死。”
    安乐之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幸好化形成猫以后，他的表情变化相对会更不明显一些，隔着猫毛也看不出皮肤的颜色。
    他小声道歉：“抱歉。”
    “没关系，”琥珀摇了摇头，“你不是猫，是人，当然不知道猫，不用道歉。”
    安乐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当人很麻烦。”
    “跟我来！”
    琥珀说着，顺着沙坑周围的墙壁一跃而起，跳到了房檐旁的墙头上。
    “玩家不是不可以上房顶吗？”
    安乐之口中虽然如此说着，却还是跟在琥珀身后，学着她的动作往墙上跳。
    只是他毕竟不是真的猫，无法很好地掌控作为猫的四肢和平衡，在摔了好几次之后，才想起来施展御风术，飞上了墙头。
    他从墙头往地面上瞥了一眼，高得吓人，心头顿时有些发慌。
    不过琥珀又催促了他几声，安乐之只得咬牙强迫自己不去朝下看，跟在琥珀屁股后面，顺着墙头一直往东前行。
    跳过两个小巷，又走过好几个院子，琥珀带着安乐之来到了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前。
    “喵呜喵呜——”
    琥珀喵喵叫了两声，银杏树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似的。接着，一根弯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的树枝朝他们伸了过来，像是一条路。
    琥珀带头跳上了树枝，回头朝安乐之催促道：“快上来！”
    安乐之又惊又奇，跟着小心翼翼地攀上树枝。
    随后，树枝摇摇晃晃的，开始缓慢上升。
    琥珀蹲坐的身子佁然不动，还有闲心舔了舔爪子。安乐之就不行了，平衡极差的他差点被晃下树枝，爪忙爪乱地趴了下来，四爪死死地抱住树枝，生怕掉下去。
    几秒钟的功夫，像坐电梯似的，两人……啊不，是两猫就被抬到了银杏树主干顶端分叉的地方，琥珀轻巧地跳过去，挑了个相对比较宽的地方继续蹲坐。安乐之想学着琥珀的样子跳过去，却没计算好距离差点摔下去。好在他急中生智用爪子勾住了银杏树主干上的树皮，然后前后爪并用地攀爬上来，这才找了个枝干分叉成三角形的地方趴下——毕竟，理论上来说，三角形最稳固。
    琥珀耐心地等着安乐之折腾完，才介绍道：“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整个长安城大部分建筑。”
    安乐之顺着琥珀的视线往外看去。
    “哇……”
    冬天的银杏树叶子大多都已经掉了，只有最顶端的地方还保留了一些，金灿灿的，像一圈王冠。
    没有了叶子的遮挡，果然从这个高度，刚好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城区。
    琥珀慢慢趴下来，揣起了爪子，对安乐之叮嘱道：“这棵银杏树快修成了，所以你下次尽量不要抓它。”
    “它它它，它要成精了！？”
    安乐之吓了一跳，不过转而又觉得挺合理的，毕竟要不是成精了，怎么会专门用树枝接他们？
    “‘成精’？也可以这么说吧！”琥珀思索了一下，说：“它应该有一千二百多岁，是你们太阴宗的弟子测出来的年龄，它自己都不清楚呢！不过当初也是因为这样，它才被保留在城中……但是论道行，应该也就修行了几十年，是最近才开智启灵的。
    “你们太阴宗弟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给它浇灵泉水，倒还知道浇低阶的，以免浇死他……每天晚上这里还有扫盲课，它还识字呢！而且听得懂种语！”
    似乎听到了琥珀的讲述，银杏树的叶子又开始哗啦哗啦地响，有一片正好落在了安乐之的脑袋上，金灿灿的。
    安乐之没有动弹，他向来在非必要和没兴致的情况下，不喜欢动弹。
    他听着琥珀的讲述，眯着眼，落在他身上的阳光都被树枝的影子给切得碎成闪烁的小斑点。
    “你瞧，又有太阴宗弟子来给它浇灵泉水了！”
    听到琥珀所说，安乐之低头望去。
    一位id为柴狗菜菜的女玩家正提着一只小桶，一边小心地绕着整棵银杏树缓慢地浇水，一边口中絮絮叨叨地低喃：
    “银杏银杏快快长，变成仙女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