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的意思很简单。
    他不差钱，也不差吃的，一点都不贪。
    这些人带着礼物来家里算是个什么事情？
    一次两次没事，十次八次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是下班时间，搞得他好像重回了996时代。
    下班时间神圣不可侵犯，领导有事找除外。
    “这点东西就是一份心意……”
    这个崔大可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偷偷进步了。
    就还是那点，一个乡下人，还是太容易对别人掏心掏肺了，太容易相信别人，就会被人骗。
    “好了，你要是有事就说，我要是能帮肯定帮，现在你衣服上都两个口袋了，说话该硬气的时候还要硬气一点。”
    这是许大茂逃脱不了的事情，要么就是不要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弟。
    但就崔大可这个爱搞事的样子，还是留在手下当一条疯狗最好。
    让他咬谁就咬谁。
    放出去可真就成没人管的野狗了。
    “许科长说的是，是您一手提拔的我，让我从机修厂临时工变成了轧钢厂正式工人，您就是我的师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就是我的爹……”
    许大茂：……
    这让他想到了崔大可进了轧钢厂第一句话‘尊敬的工人领导同志……’
    现在爹都喊上了，这事估计不小。
    而且崔大可并没有压低声音，里间的秦淮茹还有厨房的何雨水，听的清清楚楚。
    秦淮茹就喜欢看热闹，特意又出来看一眼，这黑不溜揪的最少比许大茂大七八岁。
    这脸皮真够厚的。
    “少说这些虚头巴脑，有话就说。”
    经过了这两个小插曲之后，崔大可终于开始说来的正经事。
    “爹，哎不是，许科长，这放映员我干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衣服上还是两个口袋，再加上宣传科的科长是个代的，我这放映员总不能干一辈子吧？”
    “实在不行您和厂长说说，把副科长转正，那我也还有个奔头啊。”
    听起来感觉有点复杂，其实就一句话，那就是想把两个口袋变成四个口袋。
    还不懂？
    那就是他想要提干。
    现在的宣传科科长是个副的，正牌的科长是李天骄，人家还在家里禁足呢，就算没有禁足，也不会回来上班了。
    这就导致崔大可提干的事情直属领导做不了主。
    李天骄的身份就摆在那里，那边没有说话，杨厂长也不好擅自给人家撸了。
    所以事情就尬在这里了。
    而在许大茂看来，崔大可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放映员想要提干，可没有那么简单，当初他是初中毕业子承父业30级干事。
    中间职级变更，他在中间卡了两年。
    自从娶了娄晓娥之后，仰仗着老岳父余荫，才走出了通天大路第一步，不然他永远不可能提干，也没有现在的许科长了。
    而崔大可他凭什么？
    凭他长的黑吗？
    “崔大可，你呢，是我一手拉到轧钢厂的，你知道你这个放映员的工作有多少人羡慕吗？”
    崔大可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外面现在戏称八大员，说是最舒服的工作。”
    “我做这份工作，一是为了咱们轧钢厂的宣传任务，二就是为了帮您从乡下淘些稀罕玩意，三就是为俺生产队做点贡献。”
    “现在父老乡亲的恩情我也报了，几个公社我也全部打通了，现在他们就是每个月来交接一次，师父，我像像您一样进步。”
    他真的太想进步了。
    “宣传科科长的事情，我帮不了忙，那位身份贵重，我说了不算，杨厂长说了也不算。”
    “而且提干的事情，你们科长确实有建议权，但是呢，最终还是要杨厂长点头同意……所以你能不能提干，和你们科长关系不大，只要伱做出成绩，杨厂长是不会忘记每一个工人的功劳。”
    前提是你要有功劳才行。
    “成绩？”
    “就是工作之外为轧钢厂做出贡献，或者荣誉。”
    这个结果让崔大可有些无法头疼。
    他本来想的是正常的操作手法，烟搭桥酒铺路，打好关系，这提干的事情就有眉目了。
    结果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荣誉，立功，他就是一个放电影的，他知道什么荣誉啊。
    “师父，要不您把我调到您手下吧，您是科长，给您打杂也是极好的。”
    在这种事情上，崔大可的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有些人生下来就会钻营，注定会成功。
    “你真的愿意来？养殖工一个月那么点工资，你这刚吃回来的一身肉，就要变回去了，还有别喊我师父。”
    崔大可一咬牙，当即点点头。
    只要能提干，别说这一身肉了，在腿上割下来一块肉都行。
    只要提干当领导，好日子总会来的。
    一直是被管理者，那这样的日子就没头。
    只要你能吃苦，那你就有吃不完的苦。
    崔大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想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就借着对口帮扶成了机修厂的临时工。
    梦想的就是有一天能进城成为正式工。
    现在成了正式工，又想提干。
    这个人果然太想进步了。
    “在这边更没有立功机会，没有立功表现，就算我帮你提名，杨厂长那里也不会同意。”
    “你这个放映员呢，经常下乡，走的多了，看的多了，立功机会比每天在鸡舍收鸡蛋高多了，比如抓坏人，见义勇为，最近广播上说有一伙悍匪好像游荡到了四九城周围……”
    “你好好想想，你要是真要来养殖组，那厂里明天给你安排一个学徒，教会之后，你就能来保障科上班了。”
    能提醒到这一步，许大茂已经仁至义尽了。
    无论接下来崔大可怎么选，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看他聪明不聪明了。
    而崔大可也没有让许大茂失望，面色一愣之后就是狂喜。
    他之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一直想的是为厂里做贡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事大有可为。
    “我懂了，我懂了，多谢许科长指点，大恩不言谢，还是之前那句话，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就是我的亲爹……”
    “想明白就好，没事赶紧回去吧，还有，你这个年龄，要是还不结婚，提干是会扣分的。”
    “好好好，我明白了，年后我立刻找人结婚。”
    说放映员吃香是真的吃香。
    有人娶不上媳妇，崔大可这黝黑的样子还能挑媳妇。
    真不愁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