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有人自远方来
第499章 有人自远方来-
审判官西比亚·蒙斯拉特是在塔拉萨的审判庭要塞中受训的。
在领受她的新职务被派来不屈号上执勤之前,她的位置是塔拉萨审判庭的第三席,因此她的头脑与灵魂更加具备某种坚韧性,从而会比其他人更不好对付,这是肯定的,但是他又不能唐突地将她的存在从他以外侧埃斯卡利一战后收集的残骸组成的实验性大型群体沉思者中随意抹去。
虽然她并非不屈号指挥组与他们的兄弟中的一员,但洪索从观测数据中可以得知由于她同奥兰托他们抵抗到了最后,所以他们之间的印象相当深刻,将她隔离开会影响到其他实验体的稳定性。
或许在他耳畔一直用一种垂涎欲滴的声调引诱他的无生者真有办法如它声称的那样可以做到人类无法做到的极致,嗯,从休伦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它们的确有自己的办法绕过一些常识性的阻碍。
不过药剂大师深受父亲的熏陶以及他有幸被邀请参加过某些娇小法师沙龙聊天,那些无意中提到的种种秘辛的警示十分有效,让洪索对无生者这类玩意儿的态度一律是将钢铁勇士的铁律贯彻到底:它们或者他们或者她们只不过是一些工具,有的趁手,有的咬手,但人是不能相信会说话的工具的,更不能把工具当成自己的救主。
因此如何处理西比亚与她背后部门的反应就成了现在洪索手头最大的变数——阿斯塔特修会与帝国海军他信手拈来,便是连那国教他都有自信模仿一二,但审判庭本身的性质决定了无论是哪边的阿斯塔特,能活着与他们多打交道的机会很少,对其运作习惯与某些约定暗语的了解就更少了。
而偏偏如果他想要更加深入地研究一阵那名更加罕见的、被单独拿出来准备出击、没有额外保护也不需要去艾佛森神庙冒险偷一尊的艾佛森刺客的话,他就得唬住唯一知晓如何释放与回收他的审判官西比亚,让她相信他们已经摆脱了危险,现在处于安全的监护下,并且由于种种偶发性的因素,她合理地失去了与审判庭的联系。
洪索一直认为,洗脑是一门极其精妙而需要耐心、细致与呵护的技艺,人类的大脑,或者说,任何生物的大脑都是有着独特的性质,并被认为与“灵魂”的诞生与存在显而易见地具备强相关。
尽管它们之间的联系神秘深奥到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活人能说自己理解或是能够揭示其中的本质与秘密,但洪索所能获得的知识、资料与数据以及最重要的,他的天赋直觉,来自药剂师协会、钢铁勇士、帝国之拳与他自己,或许法比乌斯·拜尔在创造他的时候原本就期望获得一个比当时现有的星际战士更加强大而优越的品种——谁知道呢?
但洪索的确是活下来了,并且等到了他真正的机会,现在就是他再次证明自己的时候,一名审判官的大脑是一份少有的样本,即使在他的动力甲数据库中也提及得不多,主要是因为通常来说,很难抓到一名像这样保存完好的现役审判官。
“好吧,那让我们看看,适当引导一下你这位女士的思想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小惊喜呢……”
药剂大师开始将他现写的洗脑程序输入这些并联在一起的水槽,随后,于姆卡的狂笑声中,整个不屈号便开始行动起来,旋转着她与亚空间接触时闪着红光的离子防护立场,就像一条旋转的弗拉明戈舞裙,仿佛她的前面还有牵引拖轮与导航员的舰艇一般,开始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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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里克·万纳斯在不屈号的走廊上迎面遇到了卡达拉斯·格伦德尔。
如果不是因为那张带着被修补过的额头的脸依然属于前武备长与冠军,暗鸦守卫觉得自己定然是不敢相认的。
现在看来这位冠军对发型的偏好倒是没什么改变:头顶两侧的头皮被剃得干干净净,中央留着半个巴掌宽的黑色短发,同样修剪得整整齐齐。
格伦德尔没有戴头盔,他粗壮宽阔的下巴现在光洁得像是刚刚剃过胡须,一片淡青色从他的两鬓一直连到下巴。
他的动力甲上依然可见有一些损伤的痕迹,不过打磨过的油膏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被特意保留的纪念,因为当胳膊底下夹着一大堆数据板与羊皮纸的武备长走到他面前来的时候,暗鸦守卫发誓自己绝对闻到了极限战士们爱用的那种保养武器的神圣润滑油与香膏的味道。
——这真是太可怕了!!!将所有基因血脉塑造而成的特点模糊,将军团战士之间的界限变得无法分辨,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洪索!!!你绝对会为此最终被你自己的野心欲望所吞噬的!!
暗鸦守卫的内心如此吼叫着,但当他想起洪索在铁血号上所发生的转变与他实际上在为谁服务的时候,万纳斯的内心又升起了一种“果然还是会变成这样”的感觉。
就在他面无表情而内心情绪剧烈变化的时候,格伦德尔走到了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让暗鸦又有些紧张起来,“怎么了?”
“唔——没什么。”钢铁勇士咕哝着,“但我觉得你应该填写一份申请表,去军械库接受一下对动力甲的整修,洪索刚刚让我把军械库的维修机仆与赫斯提安技术军士的脑子连在一块,现在不是太过复杂的维修都可以自助完成了。你的油漆镀层全都损坏了,而且你的喷气背包听起来状况非常糟糕,万纳斯。”
暗影大师看起来吃惊得失去了自己学过的所有社交礼节,以至于他对这友好而理智的建议没有进行回复,随后他还发现了一件事。
“格伦德尔……?”
“怎么。”走过他身边的钢铁勇士正抽出数据板并接通他的通讯念珠,万纳斯听到他正在与另一头以为自己仍然行走在星堡中的奥兰托中士友好地约定下一次一起去角斗笼过过招的时间。
“你是不是……”
“对,我长高了一些。”卡达拉斯皱着眉头,星堡内部的应急灯光照射在他脸上,万纳斯看到来自极限战士那有时候可以称之为稍稍有些迂腐的纪律性被安放进曾经变成了战争之神的野兽的钢铁勇士头脑中带来的效果。
假若说之前的格伦德尔是个战力有余但他那没有余力思考其他的、被杀戮毒害的精神注定他只能为某个主人或是领主当看门狗或是猎犬的话,那么现在格伦德尔无疑已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副官人选,足够在任何主官无法指挥的情况下随时接过指挥权。
“你也想要长高一些么?”他上下打量着暗影大师,突然咧嘴一笑,那个曾经有着热情的野蛮的杀戮者的灵魂又回来了一秒钟,“你可以向我们的药剂大师提出申请,不过你本来就不矮了,万纳斯,肌肉再壮实的话,根据我的评估,恐怕不利于你的飞行。”
“这么说,你记得,或者说你知道洪索对你做了什么手脚?那你怎么还能……”“我的头脑从没有这么逻辑清晰过。”格伦德尔的面色严肃起来,“我的记忆也是同样。现在它们就像是我头脑中被排列好的图书馆,我甚至还能记起当我还在贝罗索斯的大连中为尸皇服务的时候的种种。”
战士脸上的表情肌肉扭曲了,“我真不想记起来第一次看到堕落的凤凰与他的儿子们抵达时他们的那副模样,还有帝皇之傲上那些令人恶心的有毒之物与一路行来的堕落景象,谢天谢地,我当时还足够单纯,甚至有余力把索尔塔恩一拳打昏并带走。”
万纳斯很明智地没有询问格伦德尔有关这些古老逸闻的细节,毕竟,他现在名义上仍然是黑暗王子的侍奉者,“那你不恨洪索了?”
“我恨他,我到现在也依然觉得洪索是个杂种和祸害,”格伦德尔回答,“而且他害我的血管中也沾染上了令人厌恶的血。”
他把数据板收起来面对万纳斯,“但被他塞进我脑子的理性足够的多,会让我考虑并权衡是逞一时之快还是以完成献给原体的胜利目标为优先,我的结论是虽然我该杀了他,但他无疑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达成目标并带我们回去的人,所以在那之前,我会完成他的指令。这与我恨到想杀了他不冲突。”
前暗鸦守卫震惊地摇了摇头,“我……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格伦德尔。”
“你的确不太好理解。”钢铁勇士说,“见过屠夫之钉吧,万纳斯,就是乌鲁温忒的脑壳上的那个东西?”
“是的,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不能理解的话,可以简略地认为洪索在我的头骨里尝试使用极限战士的模板为我安装了一个相反作用的东西。”
武备长看起来准备离开了,但他嘴里还在咕哝,“他真是……完美地继承了荣耀者索拉卡对生体研究的好奇心与他另一半血脉的大胆。从这点来说,他自己或许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群之中的第一个。”
他离开之前甚至还记得将一份替他填写好的军械库申请表塞到了万纳斯手里。
变节者手中握着申请表,茫然地看了周围一眼:一切都有在被井然有序地修整并运作,大大小小的机魂们在赫斯提安的安抚下发出柔和的嗡嗡声,庞大的星堡正在旅途上准备着下一次跃出。
洪索……在夺得星堡之后没有立即带着战利品逃回大漩涡以躲避肯定会到来的追杀,那么他究竟在打算做什么呢?
万纳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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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河的东部耸立着一个传奇的世界,其在一万年前失落的记录中仍然熠熠生辉,除了神圣泰拉、阿米吉多顿、卡迪亚、芬里斯或是卡塔昌这样以其神圣、独特或是险恶而闻名的世界不同,其在银河中的闪亮乃是出自于古老的奇迹与未知的巧合。
马库拉格,极限战士的家园世界,大叛乱后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中摇摇欲坠的人类文明唯一的灯火与奥特拉玛帝国的明珠,是极限战士战团的母星。一万年来,马库拉格一直在作为人类最伟大的堡垒之一屹立于银河极东,作为号称五百世界的奥特拉玛星区的一个文明、科技、农业与军事力量的中心,它被周围的数个分辖区簇拥着,其中著名的星系与世界包括康诺、考斯、昆图恩、塔拉萨、艾斯潘多等,尽管它们之中有的曾经遭受过入侵与战火的焚烧,但坚韧而勤劳的奥特拉玛人个个营养良好、身体健康,从小就受到了足够好的教育与训练。
这些都让这些世界变成了一个个让无数来访者惊叹的奇迹般地世外桃源,无论是巢都世界、铸造世界还是农业世界,都是能令银河之中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生活之处。
而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朝圣船只满载着旅客从各处驶来,数百条乃至上千条航线最终的目的地都完全一致:马库拉格。
马库拉格上有着赫拉要塞,而赫拉要塞中的神殿里正端坐着为整个奥特拉玛带来如此奇迹、造就了马库拉格与极限战士之人,他被永远凝固在了死亡前的一刻,成为一座纪念过去辉煌、证明传说并非神话臆造的丰碑,也是无数朝圣之路的终末。
朝圣者们是如此络绎不绝,许多人会徘徊在要塞脚下的广场中很长时间,而本地居民的繁荣商业也就此展开。
今天,来自最东部边境殖民行星的新鲜蔬果店铺前依旧人头攒动,生意兴隆。
稳定优质的水果蔬菜被居民们争相采购,而星语者或是其他灵能者、贵族们订购的大批量货物则在店铺后进行整箱整箱的交付。
就在赫拉要塞的仆从们正弯腰把战团厨房订购的货品搬上动力橇的时候,他们注意到那位店铺老板忽然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怎么了?要下雨了吗?”
肤色苍白但为人一直很和蔼的老板摇了摇头,一抹微笑浮现在他嘴角。
“没有,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