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移接木
    察觉小羽留宿小静轩，且天亮后还没离开。
    紫樱领着杜鹃等几个小姑娘，给她送了些吃食。
    小羽欣然接受，并指点她们的剑法和吐纳之法，直到中午。
    “紫樱，你很不错，短短几个月，竟然有了气感。
    顶多再过半个月，就能寻气点脉，将道气转化为‘太极长春内力’了。”
    后街的翠儿姐沾了仙胎的光。
    翟铁匠则是吞服了黑鱼龙修炼出来的“水缸内丹”。
    他俩都做了弊或者说，福缘深厚，遇到了奇遇，才能迅速修炼出“仙气”（黑鱼龙能凝结元丹，至少是人仙境界，人仙之气也是仙气）。
    紫樱却全凭苦练和天赋。
    柳姑姑说得没错，红袖坊虽是教司坊，却从来不缺少天资绝顶者。
    “多亏小凤仙你教得好，你给我的那些道经解析，连柳姑姑看了都感悟很深。
    她还让我誊抄了两份，留着自己读呢！”
    紫樱连气质都变了很多。
    当初刚来红袖坊时，紫樱脸蛋白净圆润，大眼睛也圆溜溜，鼻头肉肉圆圆，嘴巴又小又圆，扎着两个圆圆的丫髻，显得格外淳朴可爱。
    现在她身上多了沉静和稳重，气质却又缥缈出尘。
    依旧爱笑，但笑的时候不再傻傻的，眼神中有种明澈的深邃。
    从“村姑”变成了“小仙姑”。
    这是连普通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变化。
    杜鹃和另外几个小丫头，虽不如紫樱明显，却也有气质向她靠拢的迹象。
    仿佛同一个门派里走出来的师姐妹.呃，她们的确是一个师父交的。
    “为何要誊抄两份？即便她自己读，一份就够了。”
    看到她们精神勃发的样儿，小羽不仅高兴，还十分自豪，很有成就感。
    “柳姑姑自己读一份，另一份送给天门会的雷门主。”紫樱道。
    ——屁个雷门主，雷振如今汤水不进，快要入土了，还看什么道经？被念《倒头经》还差不多。
    八成是送给柳三私生子的。
    她送给紫樱的道经讲解，都源自她自身的感悟，且没有保留。
    以她此时能创造低阶残缺仙法的境界，写出来的道经感悟，几乎称得上顶级仙武秘籍。
    柳姑姑眼馋，只能说明她还算有点眼光和脑子。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你们先回去吧。咱们有空在聊。”
    小羽心里嘀咕，却也没揭穿柳姑姑的秘密。
    “你要出去赴宴？”紫樱问道。
    小羽轻轻点头，“我得去一趟天宝居。”
    去天宝居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叮嘱芍药一些事。
    理论上，紫山别府演示钉头七箭书，要持续七天七夜。
    她们俩昨天下午就该继续过去旁观。
    下午查看老和尚的状态，晚上接着诅咒，接着观看演法。
    小羽昨天忙着为“挨诅咒”做准备，没有回天宝居见芍药。
    这会儿还不晓得她该多着急呢！
    “你做了什么？”
    芍药果然很急，哪怕她面上强自镇定，可眼中的担忧，乃至疲惫的黑眼眶，都说明她内心很不安。
    小羽问道：“你去过咏河宫了？”
    芍药犹豫了一瞬，点头道：“昨天我没等到你回来，反而等来曹卫率，他让我不用再去紫山别府了。
    我心中惊疑不定，立即前往咏河宫询问情况。
    太子殿下说.你和赵真起了冲突，赵真不告而别，殿下也是刚知道。”
    小羽心中冷笑，面上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那晚和你分别后，我又返回紫山别府，救走了绿荷小筑的大和尚，还放火烧了芦棚和祭台。”
    芍药惊叫道：“你夹脑风了？为何要这么做？”
    小羽道：“老和尚是个好人。”
    芍药激动道：“你都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即便他是好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天下遭难的好人多得是，你管得过来吗？”
    小羽道：“天下之事，我肯定管不过来。
    但遇到了我能管、自己又想管的事，伸手管一管，也没什么。”
    若非芍药和太子关系特殊，她会跟她说实话：救老和尚只是顺手为之，我返回紫山别府，主要为了偷听李荣基对她的想法。
    芍药叫道：“赵真有上古法宝钉头七箭书啊！现在他带着秘宝消失不见，说明他将你当成了目标。”
    小羽沉吟半响，道：“他大概已经诅咒我了，昨晚便开始了。”
    “啊，你感觉如何？”芍药大惊失色，立即起身，到她跟前上下其手，一会儿摸额头，一会儿摸心口。
    “你不用担心，赵真肯定咒不死我。”小羽坐在那，一脸坦然地让她摸索。
    “你脑袋有点发热，心跳得很快。是不是心如火发，意似油煎，无情无绪，恍恍惚惚？”芍药问道。
    小羽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可知，为何我如此确定，赵真咒不死我？”
    “为什么？”芍药疑惑道。
    小羽道：“咒死我的代价，赵真承受不起。
    当年姜太公是伐商联军的统帅，身负天命，故而能咒死逆天行事的金仙。
    如今却是我身负天命，赵真逆天而行。
    此是其一。
    其次，我知道赵真在何处筑台施咒。”
    昨晚之前，她还说不出这种推断。
    现在她对钉头七箭书的运行过程，有了一定了解。钉头七箭书“散神化气”的原理，十分“正道”。
    驱动这一过程的咒术，则十分邪门。
    需要以大气运为杠杆，个人的气运，军团的气运，王朝的气运。
    赵真修炼了钉头七箭书，应该也明白这点。
    他或许会借助西蜀或大秦的气运。
    芍药越发惊奇，“你怎么知道施咒的代价是什么？你又没使用过钉头七箭书。”
    “你觉得我是不是蠢货？”小羽道。
    “你不蠢，但你是个夹脑风。”芍药道。
    小羽笑了笑，道：“我不蠢，为何得罪赵真后，没当机立断暗杀他，或者偷走他的钉头七箭书，反而给他机会报复我？”
    芍药迟疑道：“我感觉你误判了形势。你觉得他不会为一个老和尚，对你出手。
    你愿意为老和尚得罪赵真，却不愿为老和尚杀了他，进而得罪大秦和西蜀太子。”
    ——芍药姐，你果然兰心蕙质，基本上猜对了大半。我确实没想到赵真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竟当机立断，立即对我出手莫不是老和尚要用她当刀，悄悄做了什么？
    若有机会跟赵真面谈，一定要问清楚。
    小羽心里有点尴尬，面上还得继续淡然装逼，“我其实有意尝一尝钉头七箭书的滋味。”
    这话很装逼，却不完全是谎话。
    她心里确实有一点点这样的期待。
    若赵真不对她使用钉头七箭书，“大灭爸”无法启动针对钉头七箭书的破解之法。
    钉头七箭书咒死过金仙啊，这种力量，她能不敬畏，不觊觎？
    别看她跟老和尚交谈时，屡次看低钉头七箭书。
    她语言中对钉头七箭书的一切轻视，都源自她已启动“灭杀赵真之法”。
    说白了，不是看不起钉头七箭书，而是对紫府太自信。
    当然，她并没因为这种自信，制定激怒赵真、逼他使用钉头七箭书对付自己的计划。
    她的心态比较纠结。
    既眼馋上古秘术的破解之法：破了钉头七箭书，天下所有魇镇之术，将很难再伤害她。
    理智上又不愿为任何秘法冒生命危险。
    她选择顺其自然，这也可，那也行，无论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她都能接受若老和尚暗中做了什么，她念头不畅，早晚给他个报应！
    “你果然是夹脑风，竟想尝尝钉头七箭书的滋味.现在你尝到了，什么滋味？”
    芍药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
    可像小羽这种难以捉摸的人，她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有时候非常谦卑，甚至喊别人“爷娘”，把自己当成低贱的歌舞伎。
    有时又非常傲慢，不将迎祥府权贵，甚至不把太子爷放在眼里。
    她有时很善良，老和尚完全是个陌生人，她也去救。
    有时又异常残忍，冷无双顶多耍了点小聪明，被直接杀猴骇鸡；吴道人只出门帮太子打探消息，不仅身死道消，还魂飞魄散，连当鬼的机会也无。
    对这么复杂的一个人，芍药的感情也十分复杂.既恼怒她惹是生非，辜负她的挂念之情，又会羡慕她的洒脱，还觉得她特有魅力。
    比如现在，小羽神色淡然地说，想品尝上古咒术的滋味
    对比太子对赵真、对钉头七箭书的畏惧与忌惮，芍药都开始胡思乱想，若小凤仙是个男子，她必定为之着迷。
    当然，前提是小凤仙能活到七日之后。
    没人会对愚蠢的尸体着迷。
    “滋味吗很辣，很刺激唉，我现在感觉不太好，心里油煎火烧似的难受，昨晚还一夜没睡，你为我弹奏一曲吧！”小羽笑道。
    她过来找芍药姐，主要目的是提前放风：她有天命在身，赵真必遭反噬。
    这一次，她不会单单破解钉头七箭书。
    无论老和尚有没有暗中撺掇，她都要兑现承诺：赵真敢对她下手，她必杀之。
    让赵真施咒时遭反噬而亡，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杀赵真带来的负面影响。
    小羽相信太子得知她来过天宝居，一定会派人询问芍药姐。
    今天下午两人的谈话，很快被李荣基知晓。
    能有多大效果，她不确定，尽力而为罢了。
    琴音入耳，小羽缓缓闭上双眼，并在几个呼吸后，立即进入沉眠。
    “羽凤仙，你快醒来，羽凤仙，你快出来见我~~~”
    小羽又听到了梦魔难以抗拒的呼唤。
    她本能地想要顺从，但她脑子是清醒的。
    自创《梦神功》后，她每次入眠都会在梦中修炼。
    梦神功第一重境界“苏醒”，她已练到小成境界，能在一个呼吸时间内苏醒——在梦中摆脱梦魔的呼唤，清醒过来；在梦境中“睡下”，在现实中苏醒。
    距离苏醒境大成——想睡就睡、想醒就醒，入梦出梦、心随意动——还差很远，却比她最开始的三息苏醒要强了很多。
    今天有芍药相助，琴音从屋外传来，她“苏醒”更快，不到半息时间。
    她在床上睁开双眼，见到自己正在小静轩。
    小静轩空荡荡的.下一瞬，小羽启动《梦神功》第二重境界‘造物’，空荡荡的小静轩，立即多了几件家具摆设。
    数量不多，样式却和现实中小静轩的一模一样。
    “钉头七箭书‘散神化气’，梦中的我，就是精神。若我在梦中时，赵真用钉头七箭书拜我”
    小羽看向梦魔投映在窗户上，丑陋畸形的怪影。
    她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能不能“移接木”，将钉头七箭书的诅咒，转移到腐烂巨眼身上？
    如果真的将诅咒转移.哪怕只转移一部分到腐烂巨眼身上，赵真会有什么结局？
    即便他能借来一部分气运镇压钉头七箭书，也一定遭不住腐烂巨眼的反噬。
    她不用伪装命案现场，赵真真的是惨遭反噬而亡。
    至于如何转移诅咒
    欲要移接木，得先以假乱真。
    让魔眼主神和腐烂巨眼气息相通、神韵相同。
    只要打开门，腐烂巨眼一定会上浮，与她对视，夺取她的精神。
    她同样化身魔眼，掠夺它的精神意志，两者精神交汇，不分彼此时，赵真拜钉头七箭书会是什么下场？
    小羽有点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