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故弄玄虚的样子,不出意外丝毫没有引起祝余的表情波澜,“都什么,想说我是个残废。”
已经是个精神病人了,再是个残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祝余暗暗腹诽;紧接着露出了一抹形似诡异的笑容。
祝余扭过脑袋,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
“我膝盖之前受过伤,过段时间就能好,残废倒不至于,八米而已。”
这个八米而已,险些没把牧之的可乐给吓得吐了出来,“八米而已说得倒是轻巧。”
牧之点亮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来回划了几下,“这个案子,因为夫妻两人争吵,其中一方把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给……这我亲手结案的,多美好的年纪啊,哎……”
类似这样的案件还有很多,基本上都是从三四楼的高度坠楼而亡的,而里面就有几个案件是牧之所负责尸检工作。
“八米很高的好不好。”牧之越想越气,直接照着对方的肩膀落下了一个巴掌,“生命很可贵的,哪能是你说结束就结束的,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还有……”
“停,别说了。”祝余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这些劝人活下去的美好谎言,祝余早就听了百八十遍,甚至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话不是没听到耳朵里,只是觉得实在千篇一律,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包括生命。
牧之连着啧啧了几声,点燃了香烟接着又叹了几口气,“我知道你想死,但先找到杀害阿也的凶手之后,再谈这些生啊死的。”
“你留下的刀是在哪找到的。”牧之将话题引入正轨,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与先前浑身散发着神经质三个字的怪阿姨判若两人。
祝余被吓得说不出话,她厌恶这样的气氛,让她只觉得窒息,想要疯狂逃离,想要躲进角落里,躲进黑暗中。
在反复挣扎着,一步接着一步分崩离析。
她以沉默来回答对方,显然牧之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放低姿态,“今天你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牧之的画风再次逆转,这次就差直接在祝余面前上演孟姜女哭长城。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祝余冲人白了一眼,“把烟掐了,闻着怪恶心的。”
后者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扔掉香烟后,走上前对着那张凶唧唧的脸狠狠蹂躏了一番。
“啧啧啧,你真的太可爱了,怎么办啊,好像真的要爱上你了。”
“滚。”她厌恶地推开牧之的手,接着拿被子盖过全身,一声不吭像是睡了过去。
牧之被冷落在外,失落地撇了下嘴角,接着就擅自做主掀开那床被子,对祝余的腿打量了起来。
膝盖有淤青和大面积擦伤,看样子这从三楼跳下去也快要了她半条命。
光是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心疼的表情,“我看你也是真的疯了,三楼说跳就跳。”
“我早就说过,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有的时候我根本无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某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接着说:“阿也说起过你膝盖之前是有伤的,这次估计是复发了,近段时间只能静养或者坐轮椅吧。”
面对坐轮椅这件事,祝余倒是不害怕,蒙着被子不再说话。
后半夜的牧之站在窗台外,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远处的雾气重重,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大雨还在下,扰得人心烦意乱,牧之也是如此,想起之前在审讯室里的问话。
面前乌泱泱坐着一群人,大多都是领导和同事,他们那审视的眼神,至今想起还是背后一阵发颤。
祝合拿着手里的资料,坐在聚光灯下,眉目紧锁,甚至出口的声音都充满了沙哑。
“我会找到那个人的。”她的脸上还带着被殴打过后的伤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点可以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一点伤害她的事。”
“作为死者的同学,在案发时……”
牧之没让祝合把话说完,就立即打断,“八月我都在忙论文,没人能证明。”
“请相信,我作为警察绝不会做出一丝伤害他人的事。”她忽然想起躺在手术台上的那团无法形容的烂肉,暗暗攥紧了拳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一定会的,无论如何。
牧之的底线就是阿也,只因那是她曾经守护过的人。
直至思绪拉回,手指中夹着的香烟烧到了尽头,她没忘记阿也还在世的模样,即使是很多年未见,对方的温柔仍旧会浮现在脑海中。
阿也对于牧之来说,永远都无法替代,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也从未有人再次走进她的内心。
在阿也死后,替她找到凶手成为了牧之唯一能为阿也做的事情,或者是在弥补遗憾,亦或者是用这种方式救赎自己。
她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看手机祝余,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呼出一口浓烟后,推开了阳台的门。
推门的动静引起了祝余的警觉,她立刻放下手机装出熟睡的样子。
奈何演技实在太差,被牧之一眼看穿;她单手撑在床边,俯身在祝余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带着淡淡烟香的吻。
出口的声音轻柔,听着像是爱情的模样。
“小傻子,其实有些话我觉得还是现在说比较合适。”说着,她掐灭了香烟,对着祝余的额头往下是那张柔软入骨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