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锋利的镜片划破了他的掌心,滚烫的液体顺着手心滑下。
“嗒”一下滴在了水中。
殷红的血色在水中蔓延开来,化为粉红,最后被水冲散……
他皱眉望向门的方向。
晏迟已经出去接了十多分钟的电话。
陆逾白攥着碎镜的手疼的微微打颤。
这两天,太难熬了。
真的。
他每天都靠疼痛感来保持清醒,维持理智。
他怕自己发病。
怕被发现。
这样,晏迟就不愿放开他了。
吱——
门被推开,一束光从屋外透了进来。
刹那间,陆逾白毫不犹豫在自己的手腕处划开一个口子。
流脓的伤口被划开,血溅飞在了洗手台上,染红了他身上的衬衣。
他将手中的镜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把手递到水龙头底下冲。
透明无色的水顺着陆逾白手腕流下一片粉红。
晏迟闻声疾步而来。
陆逾白手腕上的伤疤入眼刺目,一道一道的伤疤新旧叠加着,手腕下流动的血水吓得他心头一颤。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了似的,绷着的身体僵了一瞬。
“陆逾白!”
晏迟咆哮着过去一把拉起陆逾白正在冲水的手腕,修长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他脸色铁青的怔望着陆逾白,“你在做什么?”
陆逾白挣扎着要甩开晏迟的手,面色平静。
“你松开……”
他薄唇惨白似雪。
因为动作的挣扎,手腕上的鲜血再次溢出,顺着手臂滑到了晏迟的掌心中,炙热的温度却让他手心冷得像冰。
指骨分明的手,颤动的愈发强烈。
“陆逾白,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眸中滚着滔天的怒火,许多话堵在嘴中,哽咽着怎么也骂不出来。
眼眶中的担忧胜过怒意,理智在血色中渐渐回笼。
“疼吗?”
他哑着嗓子问。
苦涩的气息在胸腔中一点点蔓延开来,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头,难受的让他喘不过气。
陆逾白黯然着垂下眸子,轻笑着甩开他的手。
“你别碰我。”
晏迟呼吸止了片刻,抬眸望向他时满目通红。
他妥协的没再牵,只道:“我帮你止血,止血后我们再说好不好?”
话毕,他转身出去拿碘伏和棉签。
刚走没两步,陆逾白叫住了他。
“离婚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陆逾白的声音坚冷。
晏迟的步子微顿,欣长高大的背影在白色炽光灯的衬托下,笼起一层落寞与孤寂。
陆逾白眼眸发酸,他低头嗤笑了一声,“真的很恶心。”
晏迟的话梗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垂挂在腿侧的双手微微颤动着,指骨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大拇指紧张地摩挲着掌心。
他半侧回眸时顿下了动作,不敢看陆逾白。
他知道,这次陆逾白是认真的。
上次也是。
但是他不想离。
也不会离。
他迈离步子,兀自去客厅取药箱。
陆逾白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苦涩一笑。
他从未想过能亲口和晏迟提出离婚。
真可惜啊,遗书白写了……
浪费邮费。
他浅笑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镜。
镜子里映着他的下半张脸,薄唇惨白如霜,脸上也毫无血泽,虚弱的惹人怜惜。
他抿紧唇,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
晏迟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他走到陆逾白的跟前,小心翼翼的要牵起他的手上药,但被陆逾白往后退一步躲开了。
“晏迟,别碰我了。”
“真的很恶心。”
淡漠冰冷的语气,让人几欲窒息。
晏迟的眉心紧拧,他的薄唇微弱的颤抖着,“先上药。”
紊乱的气息下,他的整颗心血淋淋的捧到了陆逾白的面前。
显得狼狈又可笑。
陆逾白将碎镜放在洗手台上,打开药箱自己消毒,他的动作很娴熟。
碘伏抹在伤口上时,他疼的眉头紧拧,但没发出半点声音,沉静的像是在给别人上药。
他一边上药,一边道:“三年前我和那个omega出国后分手了,因为你的凝香珠。所以这三年我宁愿打抑制剂,也不想用你的凝香珠。我嫌恶心。”
“因为你,我硬扛了三年。你标记我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也不否认我曾经喜欢过你,所以我没资格怪你。但现在我嫌恶心,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恶心。”
“哦~对了,我向你提出结婚从来就不是因为爷爷,更不是因为什么喜欢,我只是为了晏家的家产。”
“我是个商人,我的喜欢一文不值。”
“和你结婚是因为你是晏家的独生子,你母亲的珠宝产业只有你这一位继承人。这个位置,我惦记很久了。”
“人嘛,总是有无尽的贪欲。我为了这些,发情期主动送上门给你干,一次次的接近你、讨好你。我知道我脏透了,手段和人都是。”
陆逾白疲惫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他。
“晏迟,演戏很累,我真的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