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脸色瞬间阴沉。
    恐怕连裴野都不知道，当初关鹤购买监控室，甚至买了针眼摄像头，趁着那人睡熟时，便装在了隔壁房间毫不起眼的角落。
    但关鹤并不是想用这摄像头拍摄证据，而是等哪天裴野从他家里搬回去时，想关注那人的一切。
    却不成想，却让他拍到不该看到的。
    在那监控画面中，关鹤几乎一眼就看到躺在房中床上的裴野。
    房中只剩下极其惨淡的月光，却足以让他看清对方的模样和反应。
    裴野好似被谁人拥入怀里，长腿被吊着，悬在半空，有些扭曲而开，分明是高难度的姿态，但他却仍然没放下。
    亦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放下，只能被迫如此，眼上的布条一边滑落，露出一只茫然泛着泪光的眼，可怜至极。
    原本才被关鹤治好的毛病又开始犯了，短短几分钟，关鹤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次次凭空而出。
    关鹤几乎又要捏碎手机屏幕，他耳边不断听着从监控中传出的声音，分明是怒火中烧，可不知为何，身上好似有哪处发生了变化，不受控地叫嚣着。
    他低着头，看着被凸出的东西遮挡的鞋面，眼中也没有那种心思，只是阴翳到了极致。
    只是片刻，关鹤就关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往公寓赶回去，不过在路过还没关门的店时，还给裴野打了一份宵夜。
    而在公寓楼下等楼梯时，寂静的深夜中，不时有鞋底擦过地面的沉重声响起，好似谁人在艰难挣扎着，还伴随着敲击墙面的声音，无比诡异。
    但关鹤好似没听到，他上了楼，刚从电梯出来时，就撞见了裴野有些凌乱地从原先的屋子中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才跑出门，好似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没来得及站稳，却又像是被谁扶住了腰，才没摔倒。
    关鹤听到他骂了几句，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些许哭腔，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大半夜中，受了多少欺负。
    “阿野。”关鹤压下心头的冷意，温声开口，便看到裴野怔了一下，回头看到他，面上顿时一片慌乱，“你在这里做什么？”
    裴野是没想到镜中人会这么狗。
    把他折腾得命都去了半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跑出来，特么还故意在门口拉拉扯扯，十有八九是发现关鹤回来，故意让他撞见的。
    这都被当场抓奸了，裴野还以为洗白无望，哪知听到关鹤这么开口，他反倒有些意外，“你，你没看到……”
    关鹤贴心地接下他的话，“我看到什么？”
    他语气一贯的纵容和温柔，一边说着一边朝裴野走去，假装没看到这人脸色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怎么连鞋子也不穿？”
    “我只是有些着急。”
    裴野刚说着，却被身侧的镜中人捏了一下辟谷，害他差点叫出声，它还不忘煽风点火，“他肯定骗你的。”
    镜中人毫不畏惧地抱住裴野的腰，挑衅一般看着关鹤，却发现自始至终对方都没看它一眼，顿时语气有些不满，“都被绿了，觉得没面子，故意装瞎没看到我。”
    裴野暗地翻了翻白眼，并不想搭理它，刚要继续找借口跟关鹤瞎扯，那人已经靠了过来，单手就搂住他，微微用力，裴野脚尖瞬间离地。
    “踩我的脚。”
    关鹤轻声说着，垂眸看了看裴野的腰，方才那一瞬，他明显是感觉到那处好似有什么冰冷的触感，不似人类的温度，哪怕稍纵即逝，他也能分辨出那是谁人的手臂。
    裴野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而做，赤脚就踩在他的鞋上，整个人几乎都紧贴着对方，顿时有种莫名的爽感，“倒不必这样吧？”
    “昨天让你累了一天，我也没控制力度，难免弄伤你了，现在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关鹤随意扫了一眼裴野脖子上的痕迹，衣领之下，还有几道极其明显的印痕，分明是在他走后才被留下的。
    “我在医院拿了药，等会帮你涂点。”
    他说完，四周顿时一片阴冷。
    镜中人黑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关鹤，一想到自己无法进入，好似没了话语权，脸色更加难看。
    裴野背脊冷飕飕的，连忙拒绝，“其实我已经好了，你看我刚刚都能跑了，是吧？”
    “是吗？”关鹤眨眼，一副疑惑的表情，“可你差点摔了，不是扯疼了伤口吗？”
    镜中人在一旁听不下去，愤愤地嘲讽着，“放屁，明明是我作狠了，你才腿软差点摔的。”
    幼稚，这种事有什么好争抢的，还得分个上下不成？
    气得裴野偷偷偏头，怒瞪镜中人一眼，才跟关鹤解释道，“其实是我听到房间进了人，出来的时候跟对方撞上，没打过让他跑了，想追的时候你就回来了。”
    “受伤了？”
    裴野下意识点头，伸出受伤的手，那处刀伤早已不流血，分明是被某个影子添得无比干净了。
    “……”
    裴野有些尴尬，但想掩盖时已经来不及，他抬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对上关鹤冷淡的眼睛，语气阴凉，“阿野，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分明他离开前就交代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房间，但裴野却还是出来了，甚至在那个房间中被什么东西欺凌了。
    关鹤抵住他的额间，轻叹着，“如果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