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赌博的爹 重病的娘
第346章 赌博的爹 重病的娘
我是福星城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黄瞳怪物。
不对,或许我也没那么普通,因为我生而为男,相较为女性在福星城中的地位要低下些,毕竟福星城是一个以女性为尊的城池。
从我出生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又或是一个规矩:福星城里的女子生来就是为了享福的,所有的脏活、累活、苦活都是留给男子干的。
这个规矩算不上公平,可所有的黄瞳怪物都默契又忠诚地遵循着这个规矩,因为我们爱我们的同类,也爱我们生活的福星城。
也正是这个规矩保证了福星城的千年繁荣不衰。
或许是一种种族特性,又或许……是一种诅咒,黄瞳怪物中但凡男性都是天阉。
男子没有任何的生育能力,为了保证黄瞳怪物在三界之中不消失灭绝,传宗接代的重任便都落到了女子的肩头。
……
看着眼前这个名叫许文飞的男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模样,我不禁出了神。
我清楚的知道将他迷晕只是个开头,接下来我就得将他剥皮,这皮还不是随意划两刀扒拉下来就行,得不弄出伤口,连贯又均匀完整地剥下他的皮才行。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不是我替自己争辩,而是这活搁谁身上,谁都得出那么一会儿神。
传说,一开始都是男子在福星城里等着,女子出城找人借种生子的,可突然有一天,福星城的地下发现了金矿,出城的,变成了男子。
因着这些金矿,源源不断的外来人,为了寻求荣华富贵来到福星城,外来人中的男性成了黄瞳怪物传宗接代的工具。
待女性黄瞳怪物怀孕之后,男性黄瞳怪物便会杀掉这些外来男性,披上他们的皮,扮作他们,出城去继续他们的人生。
当然了,回乡时一定会带上独属于福星城的特产——黄金。
正是因为这些黄金,才会吸引源源不断的外来人来到福星城,也是因为黄金,男性黄瞳怪物才会一波又一波从福星城出去,仿佛有一只手,推动一切形成了一个闭环。
值得一提的是离开福星城时,每个黄瞳怪物除了黄金之外,还会随身携带一个海螺,这个海螺能帮助在外的黄瞳怪物与城主传递消息,更是能控制去寻找福星城的外来人数量。
毕竟福星城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存在,城中的黄瞳怪物更是见不得光。
……
出生后,我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关于名字,我的母亲只对我说了一个字:等。
等到时机成熟,属于我的“名字”自然会出现。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等待着自己名字的出现,而现在我一直等待的那个时机。在同伴的催促下,我动手剥下了许文飞的皮,顺利的成为了许文飞,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从此以后我……便是许文飞。
带着一身未干的血迹,胸口挂着一个小巧的海螺,背上还背了一麻袋金子,我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离开了福星城。
……
从福星城去金陵城的路不算短,这段时间正好能让我消化许文飞之前的记忆:赌博的爹,重病的娘,还有破碎的他。这句话正好是许文飞短暂又落寞的人生写照。
我在许文飞的记忆里看见了金陵城的繁华:要说富有,金陵城可能不像是福星城这样富得流油,可是在整个人间也是不遑多让的,有句话说得好:金陵城内随便掉个牌匾,砸死的可能都是能富甲一方的富豪。
许文飞幼时,整个许家在金陵城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世家,历代家主积攒的财富,说是许家拥有座金山也毫不为过,或许还能再添座银山。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许文飞就算再不成器,也本可以富足的过一生,可偏偏他摊上了个赌博的爹。
许文飞的祖父去世之后,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许文飞的爹,许文飞的爹刚愎自用,中了对家的奸计染上了赌瘾,不久便将整个许家的家业给输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欠下了不少外债。
见家业被自己败光,许文飞的爹喝醉酒后往河里一跳,简单又粗暴的了结了自己破破烂烂的一生。
许文飞的爹就这样往水里一跳,自己倒是解脱了,给许文飞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许母嫁妆里有一间临近城门的小宅子,因为不值钱,逃脱了许父的毒手。
从自家的大宅子被赶出来后,许文飞带着他病重的娘搬到了这间只有两间房的小宅子里。
只是父债子偿,许父欠下的债最终还是算到了许文飞头上,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找许文飞要债,眼见许母的药要断了,自己身上还压着一大笔债务,许文飞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河边,他也随着自己的爹往河里一跳,索性一了百了,主打一个都别活了。
就在这时,有人告诉了许文飞这世上还有个福星城,福星城里住着福星,只要找到了福星城,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福星城的存在让许文飞又燃起了生的念头。
没错,告诉许文飞福星城存在的,正是潜伏在金陵城中的黄瞳怪物,许文飞的好相貌让他成了黄瞳怪物的目标,又因为许文飞好赌的爹,让许文飞前往福星城这件事变得无比简单。
就这样许文飞去了福星城,后来又回到了金陵,皮还是一样的皮,只是内里的芯已经换了。
……
快到金陵城时,我被抢劫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在大晚上抢劫一个浑身是血,背着破烂背包的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任何值得抢劫的点,有的只有让人避让的份。离开福星城时,城主曾经告诫我们,行走在外,小命最重要,只有保住了命,保住了皮,才能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索性我随身携带的金子并不是很多,毕竟要走的路不算短,等我们到了地方,自然会有同伴给我们送钱的。
想起城主的话,我毫不犹豫将身上的金子全给了他们,可我给都给了,不知为何还是挨了一顿揍,为了不暴露自己,我硬生生扛下了这顿揍,最后倒在了金陵城不远处。
……
“如今回想起来,我还是挺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次抢劫的,如果不是这次抢劫,我就遇不到阿惘。”许文飞一脸甜蜜道。
听到这儿,对面的易长乐三人扯了扯嘴角,开天的眼神更是无语,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有人讲到自己被抢劫能说出得了大便宜的语气,感觉简直比中了头彩还开心,“挨打了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了!”许文飞强调道:“就算是他们让我间接认识阿惘,也改变不了他们揍了我一顿,差点让我丧命的事实,我到了金陵城拿到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凶杀了他们。”
许文飞摊摊手,“毕竟钱有时候能为自己讨回一些公道,而我是真的很有钱,他们不该惹我的。”
……
再睁眼时,我以为我来到了十八层地狱,头顶的茅草像是个屋檐,却不知道能遮挡什么,还有我身上盖着的……盖着的不知道该称为被子还是什么的一团东西。
一切都是如此的萧条与败落,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我心想:还是死了吗?不知道我的尸体有没有给福星城带去麻烦。
可我稍微动了动身子,“嘶。”身上传来的痛感在告诉我,我还活着,果然黄瞳怪物是去不了地狱的。
我无助地扯了扯嘴角,若是要在这样破烂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你醒啦。”
我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角落里,有一个脏兮兮的,看不出男女的,顶着鸡窝头,额前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像是许久没洗,不对,是从来没洗过的人。
……
“我从小在福星城长大,想来你们也去过福星城,就连脚下踩着的砖都是金砖,所以我从没想过有人能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我甚至怀疑她不是人,见她朝我走来,我虽惊恐,却也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许文飞顿了顿,接着朝易长乐三人提问道:“你们猜这顶着鸡窝头,看不出男女的是谁?”
“阿惘。”开天无语道:“你这一脸幸福的,除了阿惘,还能有谁?”
“没错,正是阿惘。”许文飞满足地点点头,他向来是愿意和外人分享阿惘的善良的,阿惘那么好,他希望人人都能喜欢她。
“阿惘救了被打昏的我,用那么瘦小的身体将我搬回了她的茅草屋,尽管我浑身是血,还带着些腥臭味,她还是将她唯一一床被子给了我,而她自己就这么裹着几件破衣裳在角落里蹲了一夜。”许文飞强调道:“阿惘当时是完全不知道我的身份的,即使她知道,我那时也不过是一个背负巨额债务的落魄公子,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可图谋的地方。可阿惘还是救了我,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中,只有阿惘选择了救我。”
“我从未见过阿惘那么善良的人。”许文飞再次强调道。
……
“我叫阿惘。”或是察觉出了我的警戒与不安,阿惘没再向前,而是停在原地,对着我温和地笑了笑,“你昏倒在城门不远处,浑身是血,是我救了你。你好些了吗?”
从阿惘的声音里,我辩解出了她是个女子,她的脸黑黑的,甚至还有些泥土的痕迹,可她的牙齿却很白,笑起来时犹如春风拂面。我有些不明白,一个人身上为何脏乱和洁白能共存?
按理说,阿惘救了我,我身上的血迹还弄脏了她唯一的被子,我该给她些什么答谢才对,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口头道了谢,随后便离开了阿惘家。
阿惘送我离开时,对我的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后来我才明白,即使浑身是血躺在金陵城城门口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阿惘都会救,她从来不求任何回报。
……
“既然要扮作人族,还要在人群里生活,在福星城里时,自然也有过来人专门教我们了解人族。”说到此处,许文飞不由得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个场景:一群小小的男童坐在一个由黄金建成的私塾里,稚嫩的脸上全都写满了好奇,男童们的目光全都整整齐齐地看向前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脸严肃,沉声道:“在正式开始了解人族之前,你们必须牢记所有人族都会被利益动摇,没被打动,只能说明你们开出的价码不够,所有人族都是阴险狡诈的,无一例外,日后你们去了人族,必须对所有人都有所防备,切记,是所有人!”
“在认识阿惘之前,我一直以为人族都是阴险狡诈,随时会在背后捅刀子的。”许文飞坦诚道,“可后来,我发现原来人族里,也会有好的。”
……
我带着一身伤,凭着记忆,回到了许母嫁妆中的那个小宅子。
毕竟欠了那么多钱,自己的病又需要金贵的药材才能续命,所以我理所应当的以为许母见到我第一句话一定会关心我有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福星城,得到金子。
可我没想到,许母看到我一身的血,急的快要昏过去,拉着我就要去找大夫,我找了个借口,好说歹说不是我的血后,许母才冷静了下来,欣喜地抱着我流泪,边抽泣边说对不起我,说她当初嫁错了人,连累了我,又说自己身体不好,拖累了我。
我还来不及回应,她又往我手中塞了许多银票,让我赶快离开金陵。
这一切,都是我意料之外的,我来不及好好思索,手中的银票更是不知该收还是不收,只能朝她问道:“那你呢?”
“你别担心。”许母边说着边咳了两声,“娘这身子实在是不中用,不过还能拖上那些债主一段时间,你趁着这些时间跑远点,跑得越远越好。”
许母伸手摸上我的脸,“你还年轻,不该被这些破事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