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传说更新
血渍晕染,沁入指腹纹路。
龙种气息比起三代差出许多,远远不及,然对比原先水平,无疑有不小提升!
本该困顿狼烟天桥乃至地桥的龙人兄弟,狩虎前俱为坦途!
神乎其技的点化!
不侵染,不改易,生生拔高!
龙娥英怔视江面。
龙炳麟神色恍惚。
百年。
整百年。
日渐枯竭的山泉觅到新的活水源头。
喜悦?激动?兴奋?
不。
全不是。
轻松。
无比的轻松。
生于大泽,却似海上遇难,漂泊无期的水夫,蓝水茫茫,越喝越渴,越喝越渴……
龙君消逝,东蛇突起,大泽流浪,再建家园……
一桩桩,一件件。
长老、家人、先辈,无时无刻不耳提,无时无刻不紧迫。
仿佛出生伊始,优秀的血脉种子便背负着族群这座大山成长。
每一步修行,每一步前进,脚印深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如今。
山塌了。
龙娥英倚靠栏杆,蜷缩着抱膝,长发垂落甲板,末梢压卷出一个个小圆。
龙炳麟仰头望月,生出轻微的眩晕感,张开双臂,直挺挺地栽倒甲板。
砰!
獭獭开吓大跳,从桅杆上滑下,四肢着地冲到龙人脑袋边,伸爪试探。
趾头毛发微扬。
有气。
呼~
船上没死人。
拭去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獭獭开抱住桅杆上爬,不加理会。
梁渠没想到两人反应如此之大。
“炳麟大哥?”
“娥英姐?”
“没事吧?”
龙人兄弟,龙女关切问询。
天塌下来,个高的顶。
几人血脉差出多代,实力亦然,直面的族群压力反倒不如龙炳麟和龙娥英体会深切。
“无事。”龙炳麟双目聚焦,笑了笑,揉捏鼻梁,“一时恍惚,让我躺一下,躺一下,吹吹风就好。”
“龙瑶、龙璃,别围着,去灶房里看看有没有绿豆,冰糖,帮忙熬煮些绿豆汤端来。
平江、平河,你们上岸采买些冰块或硝石来,天黑不久,不算太晚,岸上应当有店铺开着。”
“好!”
“是!”
支开几人。
梁渠搬個小马扎坐到中间。
龙炳麟强撑精神坐起:“丑态毕露,教长老见笑。”
“无妨。”梁渠咧嘴,“子非鱼,我非龙人,境遇不同,难感同身受。
不过六月抽签,你们二人见延瑞抽中,暗地里各自松了口气,我看得蛮清楚,大抵能理解少许。
今夜就先点化平江、平河,他们去岁十月跟我,月月奉上宝鱼,迄今快有一年。”
“无功不受禄,理当如此,昔日龙君点化族人,亦是奖励有功之臣。”
梁渠颔首。
龙人族数目之多,肯定不能全靠龙君点化。
精血不是凡血,要凝聚生命力量,那么多精血,累死不够。
故仅需点化十数人,尤其男性,即使境界稍高,繁育困难,几十年下来生养两三个总没问题,再往下七八个,三四代龙人就能变成百上千。
自己的“点化”得保证稀缺性,越稀缺,价值越高。
再望默默吹风的龙娥英。
梁渠打趣。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炳麟糙汉子一个,比我还高两个头,龙姑娘的话,长老我倒不介意借个肩膀倚靠倚靠。”
龙娥英拢拢青丝,偏过头去。
龙炳麟哈哈大笑:“只因娥英生得貌美?长老太厚此薄彼了吧?”
“天道无亲,常与美人。”
“长老莫不是诓骗我读书少,原话如此?”
“原话如此。”
龙炳麟人族典籍读得不算太多,总觉得哪里不对。
“长老,绿豆汤好了!”
“放着,凉一凉,等平江他们买冰回来。”梁渠回头喊。
木桶口冒着滚滚热气,浓浓的甜汤味弥散开来。
龙炳麟收回目光,未去理会原话到底如何,回归正题。
“长老,您点化平江、平河一事,是否要告知其他三位长老?”
“说吧。”梁渠小马扎上叉开双腿,大马金刀,“和我当长老的消息一样,不必闹得人尽皆知,该知道的人知道就行。”
该藏藏,该露露。
肌肉放出来方能利滚利滚利,吸引投资人。
掩饰修行进度的最好方法,就是以绝世天才形态出击!
天资绝顶,一朝顿悟,连破三境,谁敢说闲话?
谁说谁是井底之蛙!蜉蝣见青天!
猛虎吃猪,天地之理。
猪吃猛虎,徒惹人疑。
“长老,冰来了!”
龙平江,龙平河抱住冰桶游水靠近。
“好!来,喝点甜的,烦恼顿消,今后你们二人为我办事,自不必烦忧族群未来,大好年华,大好实力,该吃吃,该喝喝!”
梁渠倾倒冰块,亲自盛出甜汤,递给龙人。
翌日。
福船拐入黑水河,两侧青山绵延。
梁渠躺靠长椅,品味冰镇乳茶,心境同去年来时完全不同。
忙忙碌碌为治水,焉能品味惬意风景。
“长老,情况不对。”
龙炳麟甩甩长杆,收回鱼线,目视远方。
“嗯?”
梁渠放下茶乳,抬手一挥。
蓝影闪烁。
少顷。
“黑水河上怎么老有水匪?”
梁渠纳闷。
去年的卢新庆他记忆犹新,眼下不知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服劳役。
“大人,我去解决?”龙炳麟主动请缨。
“杀鸡用牛刀,平江去吧,抓条舌头就行。”
“是!”
龙平江递上渊木大弓,转身入水。
梁渠握住弓把,渊木生弦。
水流扭转成枪。
弓弦炸响的刹那,虹光贯穿长空。
整个山头轰然崩裂,巨石翻滚砸落,隐藏密林里的水匪被砸得人仰船翻,哭嚎大片,争相跳水。
獭獭开迅速推动长杆转舵,靠外侧前进,避开落石。
砰!
龙平江抓个大胡子上船,摔到甲板,水渍滴答流淌。
呆傻痴愣的水匪吃痛回神,见梁渠居中,明白狠角是谁,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带兄弟出船捕鱼,冲撞了大驾,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
龙平江冷笑:“出船捕鱼不带鱼叉,鱼篓,带刀剑?”
水匪梗长脖子,找不到借口,讷讷无言。
梁渠失笑摇头。
“抓个水匪,该有小功,平河你记一记,回去也值几个鸡冠果。”
龙平河掏出册页,严肃质问:“以前做什么的,缘何当了水匪?”
眼瞅阵势摆齐,水匪脑子仍一片混乱,愈发战栗。
自己是……撞了官?
见水匪支吾,梁渠想到某茬,笑问:“不会也是偷学了秘籍,走投无路吧?”
“偷学秘籍?”水匪怔神,感受龙平江投下目光,赶忙摇头,“不曾偷学,不曾偷学,小的没去过武馆,以前混沙河帮的,当个搬货的力夫,学了两招架子功夫。
后来沙河帮惹了大人物,树倒猢狲散,小的又年轻不懂事,曾学人刺青,纹条猛虎,没地方去,只好到江上当个水匪糊口。”
“沙河帮?”梁渠万没想到会遇熟人,“你不认得我?”
水匪愣住,盯住梁渠面庞半天,摇摇头。
原来是小瘪三。
梁渠意兴阑珊。
实力差劲,地位差劲,小小的编外人员,小功都不定够得着。
倒有一点。
“你说,沙河帮是招惹了大人物覆灭的?”
“是啊。”水匪一脸当然,“覆灭原因,小的有所耳闻,源头得从沙河帮主去年开春纳小妾,惹出的祸事说起!”
梁渠眉头微蹙。
这个版本。
怎么像在哪听到过?
“小妾原是梁姓公子哥的心上人,岂料沙河帮主横刀夺爱,生米煮成熟饭,梁公子爱而不得,愤而报复?”
“咦?”水匪惊诧莫名,“大人您怎么知道?您是华珠县本地人?”
龙平河一脚踹上后背:“问伱呢!后面呢?”
“后面……一县帮派有天大本事,让县令礼让三分,又哪能和府里来的官相斗,大帮主,二帮主死后,结义兄弟的三帮主程崇整日以泪洗面,发誓要报复回去,先砍下那狐狸精的脑袋祭天,故意激怒梁姓公子……”
龙女面色古怪。
梁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