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蛊？师父，您……”顾安故作惊恐的问道。
    程玄丹不会也想对他出手吧？
    程玄丹头也不回，他拨开前方拦路的树枝，弯腰走过，一边前行，一边说道：“孟浪的资质比你好点，但好得有限，即便有我的丹药扶持，也很难筑基，药谷只需要一个传人，他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一个威胁，你应该能感觉到他性格的缺陷。”
    顾安听到这儿，不由沉默。
    这话听起来不对劲，怎么好像是为他才杀了孟浪？
    可他并不希望孟浪死。
    孟浪虽贱，但本性不算坏。
    “你莫要多想，为师杀他，虽是为你铺路，但要怪就怪他资质比你强，为师帮的是药谷之主。”程玄丹漫不经心的说着。
    顾安不由问道：“选择药谷之主，不该选择资质强的？”
    “可资质若是厉害，岂能在这药谷安度一生？”
    “难道这药谷有什么特殊之处？”
    “确实有，为师并非只是太玄门弟子，也是千秋阁的细作，千秋阁乃魔道教派，实力不如太玄门，所以派遣了诸多像为师这般的细作。”
    好家伙，还真有魔道奸细！
    顾安突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程玄丹确实不想谋害他，最要命的是程玄丹明显是要将细作的重担传给他。
    “等为师死后，你安心当你的谷主，不必刻意做什么，千秋阁需要你时，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你只需要听吩咐就好，当然，你也可以上报给太玄门，反正为师没有几年活头，不过你得掂量清楚太玄门是否能容你，对于像你这样的杂役弟子，自然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漏杀。”
    程玄丹说这话时，语气还夹杂着一丝惬意，听得顾安想打人。
    “记住千秋阁的暗号，千秋苍藤心不悔，万法枯寂难寻根。”
    “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你觉得呢？”
    顾安再次沉默。
    “像为师这样的细作，即便对于千秋阁而言也无足轻重，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他们找上门来。”程玄丹用自嘲的口吻说着。
    顾安思来想去，发现确实无法反抗。
    这就像黄泥巴掉裤腿里，不是魔道奸细，也得是了。
    “师父，倘若你是千秋阁的修士，留在这片药谷，定然有原因，何必藏着？”顾安沉声问道。
    “你真是聪慧，没错，药谷地底藏着一株七阶灵树，等回去后，为师会带你去瞧瞧。”
    “七……七阶？”
    顾安的声音颤抖了，他的眼睛都在放光。
    ……
    细小的冬雪飘飞在天地间，一座巍峨城池立于山岭之间，城门足有十丈高，有人徒步进城，也有太玄门弟子御剑飞行，甚至还有弟子骑着坐骑。
    顾安走在山道上，远远地看着太玄门外门城池，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
    好大的城！
    “太玄门有八方外门城，往内是四方内门城，而在四方内门城内还有一座宗门主城，那是天骄、地位崇高者才能踏足的，从天上看去，据说太玄门的分布像是一块精妙的罗盘，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的奥妙所在。”
    程玄丹介绍道，他唏嘘不已，眼中流露出遗憾之色。
    顾安忍不住问道：“那太玄门究竟有多大？”
    这一路走来，他们生生走了大半个月，可见药谷距离此城有多远。
    “辽阔无边，为师也不清楚。”
    程玄丹继续朝着外门城池走去，顾安紧随其后。
    顾安当初拜入太玄门时并没有来外门城，太玄门的一名长老在一座山林阁楼接待姬霄玉，正是看在她的面子，当顾安道出自己想要的去处后，那名长老派遣一名弟子护送他来到程玄丹的药谷。
    他这是第一次来外门。
    师徒俩一路走到城门口，程玄丹亮出自己的令牌，顾安瞥见令牌上刻着两个字。
    玄谷。
    入城后，震天的喧哗声传来，这让顾安暗自惊奇。
    城门有禁制！
    以他的听力，在城外竟然听不到城内的声响。
    “上好的药草，先到先得，今日只卖十株。”
    “元婴大修士的洞府遗宝，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血脉纯正的雪山灵狐，最多再养五年就能口吐人言。”
    “捡宝！捡宝！每件十块下品灵石，能开出什么，各凭气运。”
    “上古大修士洞府的地图，实力雄厚者可来购取。”
    顾安被街道两侧的叫卖声吸引，两边皆是阁楼店铺，街道宽敞，并没有弟子摆地摊。
    顾安甚至看到了青楼。
    可以，不愧是名门正派！
    程玄丹一路介绍着，令顾安大开眼界。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进太玄门，太玄门的修仙资源确实丰富。
    顾安不止是听着，还在疯狂用寿命探查。
    走了两里街道，他已经看到五位极限寿命超过五百的修士。
    外门当真是藏龙卧虎！
    半个时辰后，程玄丹带着顾安走入一处巨大的府邸，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丹药堂！
    丹药堂内人来人往，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愁眉不展，有人开怀大笑。
    顾安跟着程玄丹来到一处院子，拜见丹药堂的一名长老。
    朱青炉，筑基境九层修为，丹药堂长老之一，统管五十一方药谷，是程玄丹的上司。
    他体态肥胖，穿着宽松的青色道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大堂内，朱青炉接见了程玄丹，并让手下弟子给他倒茶。
    “玄丹，你的气色怎么差到这种程度？”朱青炉关心的问道。
    顾安趁机用寿命探查。
    【朱青炉（筑基境九层）：211/267/510】
    活了两百一十一岁！
    顾安站在程玄丹身旁，不敢失礼。
    程玄丹笑呵呵道：“实不相瞒，我大限将至，今日来，除了上交药草，还是为我这徒儿而来，我想将玄谷谷主之位传给他。”
    朱青炉看向顾安，笑道：“练气境三层，看来此子有过人之处。”
    呸！
    骂得真脏！
    程玄丹笑道：“此子性格纯良，能团结弟子，而且他愿意在药谷待一辈子，是最佳人选。”
    朱青炉也没有多说，他抬手招了招，一名弟子从堂外走来。
    一炷香时间后。
    顾安跟着程玄丹走出丹药堂，他手里把玩着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玄谷二字，他能感受到里面有禁制的气息。
    从今以后，在太玄门丹药堂内，他的身份就是玄谷之主。
    “谷主的储物袋在为师这儿，为师会传给你的。”程玄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顾安的思绪。
    顾安连忙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他想回去了，有一批药草已经可以采摘，他怕师弟、师妹帮他采摘。
    “回去之前，带你去杂役堂，那里可以招收杂役弟子，今日，你可以招收一名杂役弟子，一同带回去，也算让你熟悉这个流程。”程玄丹头也不回的应道。
    顾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情绪涌动。
    人都有多面，这一点在程玄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以前的程玄丹对弟子冷脸相待，如今还将自己的一名弟子炼制成药蛊，他更是魔道细作，怎么看都是恶人。
    可他对顾安的好是实实在在的。
    杂役堂距离丹药堂不远，拐过几条街就到了，这座府邸更大，进入大门后，顾安便瞧见一片广阔的广场，上面全是人影。
    看着那些等待着被挑选的候选弟子，顾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若非有姬家在，靠着他的灵根资质进入太玄门，也得像这些人一样等着被挑选。
    “你自己随便看看，为师就不插话了，选好后为师带你去登记。”程玄丹轻声说道，他揉了揉心口，明显身体有些不适。
    顾安点头，然后抬步走去。
    还需要判断？
    金手指启动！
    顾安开始疯狂使用寿命探查，见人查人。
    这里大多数人的极限寿命都很低，甚至还有短命鬼，有人只有一年活头，竟然还在期待着被挑选。
    顾安很快就发现一名极限寿命超过五百年的天才。
    他不急着决定，将所有人看完再说。
    药谷又不需要天才，他要选的是当前寿命长的人。
    极限寿命是一个人修炼的极限，想要达到极限，何其难，需要多少机缘去填补。
    之所以有那么多遗珠，是因为灵根资质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的未来的高度。
    当前寿命就不同，只要不受严重伤势，他就能活那么久。
    很快，顾安的目光锁定一名少年，这是一名小和尚，容颜普通，穿着破旧的布衣，打坐在广场的一角。
    【悟心（练气境二层）：15/330/380】
    练气境竟然能有三百三十年的寿命！
    稀奇！
    可能此子的体质特殊，亦或者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
    顾安当即走到悟心面前，悟心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顾安的笑脸。
    “这位小兄弟，愿意去我的药谷吗，平时不算太忙，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修炼。”顾安温和笑道。
    悟心看到他的笑容，下意识点头。
    一旁的程玄丹打量着悟心，他似乎看出什么，紧接着，他瞥向顾安，眼神变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