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前奏《二合一》
    陆远拒绝了《宫锁心玉》。
    他除了知道这是一部清宫戏，甚至不清楚具体内容在讲什么。
    包括吴朗亦是如此。
    因为对方挺神秘，仅仅提了嘴剧本名子，内容只字未提，并表示片酬可以给到20万一集。
    自他成名以来，各种奇葩事见过不少，不给剧本只提片酬的例子，不胜枚举。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片酬都报的挺高。
    去年《潜伏》爆火，有制作方不知从哪里找到他的私人号码，出价2000万。
    指定拍摄一部谍战片，剧本现编，但那是阴阳合同。
    所谓阴阳合同，是指合同当事人就同一事项，订立两份以上内容不相同的合同，一份对内，一份对外。
    他开始反思，怎么才能避免被彻底打上抄袭的标签。
    于政感触颇深，浪费钱啊。
    以前的他瞧不上网络小说，认为忒俗，上不得台面，最喜欢读二月河的作品，还有德龄的《御香缥缈录》、《宫女谈往录》以及《我在慈禧身边的日子》。
    但《美人心计》的爆火，让他意识到言情小说会在接下来几年内，成为其汲取创作养分的主要土壤。
    好吧，说是创作，实际叫借鉴。
    于政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随后笑意愈发明显。
    谁知穆小勇看完当即傻眼，匆匆联系上作者并买下了该书版权，先付款，后补合同，效率极高。
    闹呢！
    拒绝过的剧本实在太多，不差这一个。
    电脑屏幕里显示的是《美人心计》最新的收视数据。
    这次虽有所不同，片酬也低于他的市场报价，但俩人没太放在心上。
    他也能猜到，等《步步惊心》剧组筹建完毕，正式召开发布会时，必定会有大量同行与观众抨击他不务正业。
    他用食指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从桌面那一堆杂乱的文件里，抽出两本封面粘着油渍的小说。
    《未央·沉浮》、《步步惊心》。
    去年他担任《美人心计》的制作人，距离剧组开机不到一个月时，他将已完成的剧本拿给当时的经纪人穆小勇，因为其中“借鉴”了小说《未央·沉浮》的众多情节，询问是否需要跟作者瞬间倾城买下版权。
    京城，昭阳区，光华路4号，东方梅地亚中心。
    剧本亦是如此。
    他个头不高，身材圆润，戴着厚重的眼镜。
    堂堂的双料视帝，内地年轻一代第一人，放着正剧不拍，去拍什么狗屁清穿古偶。
    在他看来，借鉴不是抄袭，天底下没有新鲜的事情，所有的东西无非是打乱重组、再重组。
    《美人心计》中的人物和故事主线，同《未央·沉浮》一毛一样。
    许是很少打理的缘故，盆栽的枝叶瘦弱，叶薄而黄，土壤里依稀还能瞅见几枚烟屁股。
    这是一间办公室，地面上铺就深蓝色瓷砖，桌面凌乱不堪，摆满各种文件资料，靠近右侧的位置还放着一盆栽。
    最初他没打算买，可架不住他的经纪人执意如此。
    是的，《美人心计》的创作思路来自网络小说《未央·沉浮》。
    捧女朋友嘛，他虽然兢兢业业，但到底不是圣人，谁还没点私欲。
    自开播以来，收视率节节攀升，目前已稳居同时段收视率第一，成绩相当不俗。
    他出道后，也试过原创剧本，只是反响平平，吃力不讨好，于是他想开了，毫不犹豫的走上借鉴的道路。
    好吧，实际上这货才三十岁出头。
    对于借鉴这事，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因为早年从业的经历，他习惯反思，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会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如果有，改之，如果没有，去纠结就很傻。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陆远本人不大乐意再接清宫戏，《步步惊心》情况特殊。
    于政窝在桌子后方的椅子上，脚边的垃圾桶堆了满满一筐，还有些揉成一坨的纸团滚出来，落在一旁。
    陆远毫不犹豫的拒绝掉，甚至将对方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不过呢，这部戏，他一反常态的买了版权。
    于政将手里的鼠标放下，上半身往后仰，椅子顿时发出阵阵哀鸣。
    其中对外的一份，并不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而是以逃避国家税收等为目的。对内的一份则是双方真实意图，可以是书面或口头。
    脸上肉嘟嘟的，胡子拉碴，还有双下巴，猛地一瞧，丫妥妥的膀大腰圆油腻中年。
    刚入行那会儿，从陈保国开始，不止一位圈内前辈叮嘱过他，“睡”和“税”，这两样，碰不得，漏不得。
    他也一直牢记于心。
    他就是问问，让对方心里有数，压根没想买，又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被骂无所谓，只要不被钉死就行。
    他丝毫不在乎骂名，成功之路肯定会伴随鲜与石头，当你闯过去了，就只有鲜，没有石头。
    百般思索过后，有位律师朋友告诉他，两剧本相似程度超20%，可以认定构成抄袭。
    换句话说，抄袭不超过20%，比如把20集戏全抄了但只要扩充到100集，法院就不会追究。
    所以他打定主意，以后的剧本，相似度不能超过20%。
    嗯，只要借鉴五個不同的故事，就能凑齐一个完整的剧本。
    这般想着，他将目光移向另一本小说《步步惊心》。
    2008年，荧幕上古装剧数量稀少，整体质量不高。
    当他看到西汉年代戏《母仪天下》播出反响可喜，预测观众又开始需要古装剧了，于是跟风制作了讲述西汉窦漪房窦太后一生的《美人心计》。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准确的，他成功了，《美人心计》播出后大火。
    让林心茹再次翻红，也捧红了自己工作室的几名艺人。
    今年年初，汉朝穿越剧《神话》爆火，他意识到穿越题材有市场，于是在站上苦苦搜寻。
    几乎所有的站他都看，他有秘诀，只关注讨论度少但浏览度很高的小说，如果讨论度特别大，说明都是小孩在评论。
    同时，他还会关注贴吧帖子里的引导方向以及网友的互动。
    正考虑该借鉴哪一部的时候，乍然听闻魔都唐人电影制作公司，在筹拍清朝穿越剧《步步惊心》。
    好嘛，就是你了，特自然的将目标锁向《步步惊心》。
    他隐约听说这部戏由唐人和另一家公司合作，却不清楚对方是谁。
    但这些不影响他借鉴。
    他的效率很高，手下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制作团队，剧集呈现工业流水线操作的模式。
    所以即使稍晚开始筹备，他也有把握能抢在唐人之前，先制播完毕。
    加上不超过20%的相似度，唐人拿他也没辙。
    正在他计划筹建剧组时，前几日又有风声传出，称内地第一小生陆远，有可能参演《步步惊心》。
    他是不信的，哪有演员好好的正剧圈子不待，下凡来拍古偶。
    除非陆远是傻子。
    可甭管消息是真是假，都让他产生了新的念头。
    娱乐圈嘛，无非是碰瓷，营销，炒作，想要火，万变不离其宗，玩来玩去就那套手段。
    陆远会不会出演已经不重要了，他决定碰一下。
    为自己的下一部戏《宫锁心玉》造势。
    于是当天给对方的经纪人发去了邀约，不出所料地遭到拒绝。
    这才对嘛，内地第一小生就该是这样。
    正剧扛把子，逼格得保持住。
    但这些不影响他接着碰瓷的计划。
    “咚咚咚。”
    “进。”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女记者，二十来岁的年纪。
    “于政老师您好，我是记者曹婕。”记者自我介绍，并举了举胸牌。
    于政忙从桌子起身，同记者一起，在中央沙发上坐下。
    倒了杯水，稍作寒暄，记者不再啰嗦，直奔主题。
    “《美人心计》收视一路看涨，网友对三位女性角色的议论声不断，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戏里面三位美女各有千秋，杨密给人的感觉特别水灵，丽昆很古典、很婉约，像画中仙子。心茹则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贤妻良母的形象。”
    “那谁在你心中评分更高一点？”
    于政的音色细软，嗓音有些尖，呵呵笑道：“毫不夸张的讲，我在写剧本的时候，心目中最美的就是慎儿，所以我挑选了王丽昆，她比较符合我心目中美女的感觉。”
    “《美人心计》播出后，关于你抄袭的话题再次被提起，比如前几年的《大清后宫》。”记者问道。
    于政摆摆手，胸有成竹道：“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林语堂的笔记，林语堂说他想翻译红楼梦没有成功，就照着《红楼梦》的框架翻译了《京华烟云》。按照许多网友的逻辑，《京华烟云》就是抄的《红楼梦》。”
    “大千世界的故事就这么多，没有什么新意的，关键在于你要传达的东西，我觉得画面唯美才是吸引观众的第一要素，脸熟又貌美的演员则会让观众目光滞留，故事大同小异，所有的情节别人都写过了，无非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这个桎梏一旦脱开，你就不会觉得那算什么抄袭。”
    记者眨了眨眼睛，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抄袭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可见平时没少做功课，就等着这一天啊。
    “有消息称，主演林心茹的片酬是按集计算，最初签订的合约上标为20集，事实上剪辑出了44集的戏份。这是否意味着你违约了？”
    “谁说合约里是20集，一直都是44集，假若我有说假话，就让于政天打五雷轰，让于政全家天打五雷轰。”
    记者舔了舔嘴唇，大可不必如此，谁不知道伱本名不叫于政啊，玩文字游戏有什么意思。
    “那么请问，《美人心计》之后，有没有新的计划？”
    于政笑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点点头，肯定道：“有的，最近在筹划一部清宫剧。”
    “哦，能稍作透露吗？”记者挺直腰杆，相当好奇。
    于政摇摇头：“内容不太方便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部戏是穿越题材。”
    “和《神话》相同？”
    “没错。”
    那记者心里感叹对方的速度，问：“这部戏演员的选择你有什么要求，是否计划启动上一部戏的原班人马？”
    “女的要青春靓丽，男的要阳光帅气，同时还要有话题性和粉丝基础，我们挑选时会看微博粉丝数量，和百度热搜排行榜来判断他们的人气。”
    “至于原班人马，因为片酬问题，概率不大。”
    “当前有心仪的目标人选吗？”
    于政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原本打算邀请陆远老师，只是他拒绝了。”
    “陆远，你确定？”
    “确定啊，难不成咱们这行，还有第二位陆远老师吗？”
    记者来了兴趣，那可是陆远欸，他的消息可太少了，忙追问：“能说说具体原因吗？陆远不满意剧本，片酬，还是其他？”
    于政有些难为情：“我猜是片酬，这部戏计划总投资2000万，因此片酬没法给太高，估计这点让陆老师不满吧。”
    不等记者回话，他继续说道：“其实目前的行业是不正常的，与其把钱给演员，不如把钱给编剧。对我来说，没有剧本一切都是白搭。比如下一部戏，原计划美术造型300多万，布景等1000多万，留给演员的在400万左右。”
    “陆老师目前市场的报价是30万一集，假设给到30万，意味着这部戏的一半投资会交给陆老师，势必压缩制作成本，我给不起，可我又特别欣赏陆老师，于是和团队商量，咬咬牙将片酬设为20万，同时计划缩减其他方面的预算，可惜依旧遭到陆老师的拒绝。”
    “会不会是剧本原因？圈内共识，陆远对剧本的要求向来严格。”记者也不是傻子，听他说几句就失去判断。
    于政激动道：“《宫锁心玉》剧本质量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从不说假话，假若我有说假话，就让于政天打五雷轰，让于政全家天打五雷轰。”
    记者翻了个白眼，又来了，有本事用真名。
    “所以你是在抱怨陆远的片酬太高？”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对无法和陆老师合作感到遗憾。”
    “好的，我明白了。”
    那记者笑了笑，结合最近的采访，她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一个热点。
    甭管于政刚才的一番话是真是假，娱乐圈嘛，无非一个词，蹭。
    大家互相蹭。
    于是，当晚，一篇洋洋洒洒的千字报道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引爆。
    舆论乍起，如野火般泛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