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5章 学府的难题
第185章 学府的难题
“我明明看到她在反抗!”崔玉容怒不可遏的就要掏出鬼火按在男子脑门上。
阮幸却阻止了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对少女问道:“我们是国师宫的人,你别害怕,把你遇到的事情如实说来。”
听到国师宫三个字,赵智秉脸颊抽动了一下,眯着眼睛威胁道:“你老老实实的说,是不是你自己要来的!”
国师宫神秘,除了国师和偶尔出来采买的小道童,几乎很少见到里面出来的人,外界自然也不知道国师宫内都有些什么人,想起陛下和国师极力推崇的三生仙子,赵智秉心道,这三人说不定真是国师宫出来的。
于是面上的嚣张也有了几分收敛。
不过,自从国师在逼宫那一日露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了。
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随便插手政务,这几个女道也不可能动手杀他。
“是、是我自己过来的……”少女抽泣着,连忙又急切辩驳,“我把学府发下的书不小心染上了墨,不能用了,山长说我不珍惜陛下的恩德,要赶我出学府,还要赔书的钱,我苦苦哀求,山长就说,看在我不是有心的份上,他帮我换一本,叫我趁着大家都在上课的时候悄悄过来找他,要不然被别人看到他单单给我换书,会让别人觉得不满……我就自己过来了,没想到……”
她面色苍白,惶然的抓着自己的衣领,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书籍贵重,须弥界并没有知识垄断,但单凭纸张墨水的成本,一本劣质的线装百页书也要七八百文。
许灿为了显示自己看重女校,给学府用的书都是上好的,一本二三两银子都不止,少女心中自然忧虑害怕,这些书都算是学府借给她们的,等半年后毕业了要还回去的,她家中贫苦,三两银子要家里三四个月不吃不喝才赔的上。
阮幸看到了她压在身下的那本书,抽了出来,翻开一看,确实是像被墨水打翻了的样子,好几页粘连在一起,看不清上面的字。
“听到了吧?是她自己过来的,能攀上我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不定她进学府就是为了接触到我从而攀上枝头享荣华富贵呢!”赵智秉满是鄙夷的说道。
“不是的,我没有,我进学府就是为了不嫁人!我要学本事养活自己!”少女哭道。
为了不嫁人?这女孩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通透,阮幸眉头一挑,对赵智秉道:“你是世族出身吗?”
赵智秉脸色一僵,他不知道阮幸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但停顿片刻还是答道:“不是,我祖上是京郊的农户。”
如果他是世族,他也不会来三生学府,现在的世族官员文士,都是看不起女校的,谁要是不跟着一起看不起,那就会遭到排挤。
阮幸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什么情况。
没想到都城内的世族都杀了一半了还有这种情况发生。
义庄和墓园里的尸首都快堆满了。
不过若是全杀完都城就要陷入瘫痪状态了,只能这两年慢慢改变了。
阮幸点点头,了然道:“所以你读书科举就是为了进宫接触皇帝攀龙附凤吗?想必皇帝见你面容白净,模样生的好,这才点你为状元吧?又让你进内阁,当学府山长,看来你伺候皇帝很得他的宠幸。”
赵智秉气的脸都白了,指着阮幸的手不停的颤抖,“胡言乱语!”
“若不是你卖勾子取得了今天的地位,你又怎么会看别人如此敏感?”阮幸笑了,“这么激动做什么,被我说中了心事?”
“我没有!我做官堂堂正正!”赵智秉急得跳脚。
“堂堂正正会让小姑娘趁没人时候去你房间?”阮幸摇了摇头,对崔玉容道:“拿他去找许灿,让他想想该怎么给我解释,我等会儿去皇宫找你们。”
“这样的人渣,不如杀了干净。”崔玉容不忿道。
仙子以为不让崔玉容杀他是因为在她的面前不好下手,便开口道:“不必顾及我,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救的。”
阮幸摇头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你先去吧。”
崔玉容便领命,提着吱哇乱叫的赵智秉直接使用鬼遁之术消失在空气中。
之后阮幸看向仙子,“这个女孩,你带回国师宫去测测灵骨吧。”
“不留她在这里读书了?”仙子不解。
“今天之事一出,学府里面风言风语会毁了她的。”阮幸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对旁人的误解和猜疑,很容易想不开。
即便是让她再继续呆在学府里读书,对她而言也不是好的出路了,将来毕业后在户税司身边共事的还是她的同窗,这会伴随她的一生逃脱不开。
少女小声道:“郑福慈。”
“好大气的名字。”阮幸赞了一声,又问道:“愿不愿意进国师宫?虽然不能做吏,但也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我愿意!”少女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您一定是三生仙子身边的仙使吧,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福慈今后在国师宫一定会好好侍奉仙子,侍奉各位仙使!”
鹅……
阮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回答少女,而是示意仙子赶快把人带走。
关于三生仙子这个事儿,等会儿一定要去跟许灿兴师问罪!
仙子袖手一挥,带着郑福慈飞了出去,少女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后连忙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敬慕道:“仙使好生厉害!”
因为这三个月三生仙子的故事广为流传,民众们也逐渐接受了世界上有神异之事的现象。
仙人么,会飞不是很正常?
至于以前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
因为仙人神秘!不愿让世人知晓!这次要不是紫微星有难,仙子出来救世,也不会传出来!
至此人人称颂,“难怪国师宫伫立千年,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原来是因为世间真有仙人!”
家家户户里,拜祭三生仙子的人更多了。
不过阮幸一直也没感受到什么香火之类的神秘力量。
估计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个设定。
百姓拜祭,也只能求得自己心安。
一道悠扬的钟声响起,咚——
学府内开始热闹起来,下课后,有些学生还呆在教室内皱着眉头小声念读,有些学生结伴出来活动活动身体。
原先侯府内的假山流水,花园林木什么的都没有拆掉,学生们从前哪里见过这些东西?新奇的很,每天逛个几遍也不觉得烦闷。
见女校内没有其他异常,阮幸隐去身形御剑前往皇宫。
皇宫内,因为有崔玉容提前过去打了声招呼让许灿有所准备,现在已经和孙显一起在殿内等着了。
赵智秉则似乎是被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被绑着手脚躺在一边。
见到阮幸,许灿扬起笑脸拱手行礼,“弟子见过宗主。”
“怎么回事?想好怎么说了吗?”阮幸皱眉道。
许灿看向旁边的孙显。
孙显叹了口气。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处理过政务了,加上他以前也不是权臣的那块儿料,因此有些地方总是不能做到两全其美。
“宗主容禀,学府建立,其中委派的教员和山长都是一大难题,最开始是想让一些有学识的女子去做,可这类女子都是世族宗妇小姐,她们宁愿去户税司做官,如果做不了官,也不愿意当吏,而学府的教员和山长即辛苦,又没什么实权,世族利益至上,当然更不愿意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所以……便只能从官员之中挑选出品阶低没权力愿意去的,赵智秉正是其中之一,他在内阁无非是写几篇文章,也没有什么实事可以做,但他学识不错,是五年前的殿试状元,在愿意去学府的官员之中是阶品最高的,便由他担任了山长。”
孙显也很为难,这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其实才是最容易看不起贫民的,因为他们便是从底层来,一旦脱离了底层,那么就会立刻跟原先的阶层划分出来。
愿意去学府的几个小官当中,有想着讨好首辅将来调任的,有想去找优越感的,有想借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的,也有世族扶持着过去想捣乱的,但绝没有一个,是心中想着好好教书的。
这只是差事。
阮幸蹙眉道:“只是教导她们识字算账,需要派什么状元之流吗?”
“可三生学府是所属朝堂机构,没有官身怎么行呢?”
孙显则更不解,不让官员去教她们如何为官,那让谁教?让没有做过官的人教吗?
往年落选的举子,也不一定个个品行良好吧,说不定他们读书多年不举,这些女子反而学了半年就能上任,更会激发他们的不满之心在学府闹事。
阮幸垂眸沉思,想了一会儿后,忽然道:“国师宫内前几年有没有招收致仕的老臣?”
孙显一愣,“是有三个,目前已经开始修炼了,这段时间忙于朝政,也没管过他们。”
孙显心里猛地一提,该不会这些人也算是六阳书斋的余孽?这几个人连六阳书斋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阮幸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不过她突然想起来这些人却不是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去学府教书,第一个答应且积极的那个奖一颗焕颜丹,告诉他们好好教书,教导好了这里其他奖励不会少。”
焕颜丹可以让人精神焕发气色好,看起来像是年轻了一二十岁一样。
这些老臣鹤发鸡皮,心里一个个想的都是求仙长生,看到如此神奇的效果说不定就以为自己是返老还童了。
但其实只是维持年轻容貌的丹药而已。
孙显闻言一合计,这倒是个好法子,老臣们都已经致仕了,荣华富贵都享受过,在官位上消磨多年也失去了野心,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延长自己的寿命。
且他们身体年迈,估计也没有那等烂糟的心思。
“宗主还允许他们修炼吗?”孙显问道。
“想修就修呗,但我是不可能给他们提供筑基丹的。”阮幸说道,“且皇帝都被我杀了,王朝气运都毁的差不多了,余下的这些三五年后也消散殆尽,没了气运,他们是不可能在寿尽之前修炼到练气圆满的,拿焕颜丹骗骗就行了。”
焕颜丹是低阶丹药,一颗也才不到十下品灵石,现如今阮幸财大气粗,自然不在乎这点蚊子腿。
等这些老臣教出来一批以后,可以留下几个继续深造,留校任教,这样女校就可以循环维持下来了。
“是,宗主,那他……”孙显看向地上的赵智秉,欲言又止。
“你觉得呢?”阮幸问许灿。
这件事主要还是许灿的责任,他要是能做好相关的监督措施,也不会有此事发生。
许灿急中生智道:“车裂,五马分尸,凌迟,轮着来一遍!”
这小子还挺狠。
阮幸忍不住笑了,“用不着这么麻烦,腐刑加黔面,然后让他回到内阁继续做官就是了,不过,要公开行刑。”
这种人即便是让他死了,他也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她要让他活着遭受人间的恶意。
许灿道:“还是宗主高明。”
腐刑就是太监们进宫的身体检查,不过比太监们要残忍一些,割掉以后用烙铁止血,受刑之后多会死于感染。
不过有阮幸的吩咐,许灿就是给他吃疗伤丹也得把人救回来。
黔面则是在脸上刺字,把他犯过的罪行以及名字籍贯刺在脸上,这样走在街上任何人看到都知道这个人曾经因为犯了什么罪而受了腐刑,还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出身哪里。
也不知道等赵智秉醒来以后,是活着难受还是死了更难受。
不过阮幸猜想,他这种人就算是活着难受也不会自己寻死的。
很快,他的刑期定了下来。
往日里人来人往的菜市口,多了一道新奇的节目。
以前都是砍头,现在也是砍头,不过,不是同一个头。
赵智秉浑身赤裸的被绑在刑架上,先是由黔面的小吏刺了字。
得益于六阳书斋在须弥界知识的普及率,台下认字的占大多数,很快便有人念了出来。
“哟,我说怎么行刑前还刺字呢,今儿不一般,是腐刑!”